黑暗多元宇宙, 孤独堡垒。

    “你在做什么，罗宾？”

    好问题。利奥想。

    狂笑之蝠已经收起了手里的作案工具，完全看不出他刚才算把利奥给弄死的样子。

    他得体又不显尴尬地最后摩挲了一下手感极好的蝙蝠耳朵，然后迅速收回手退到与狂笑之蝠和溺亡怨魂都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溺亡怨魂死死盯着利奥，像是要把他给炖了。

    利奥知道，自己得回答自家蝙蝠侠的问话。

    “我在……”利奥刚开口，狂笑之蝠用阴冷的声线不大不地笑了一声，刚好断他的思路，利奥想的话被丢到了爪哇国, 他未经思考地出了自己脑内的骚东西, “在搞蝙蝠。”

    哦豁，双份完蛋。利奥想。

    狂笑之蝠哈哈哈地放声狂笑起来，笑到整个孤独堡垒都充满了他那让人胆寒的声线。

    溺亡怨魂这次不像是要炖利奥, 更像是要把自家好不搞事结果搞了个最难搞的事的罗宾切片。

    利奥动也不敢动。

    还好他不用呼吸也没有心跳, 他可以无声无息在原地站到天荒地老, 而不是在溺亡怨魂充满压迫的视线下僵硬窒息。

    布鲁茜凝视了利奥许久，终于，她动作凌厉地转身离开，撇下身边刚一起回来的一众蝙蝠侠，去往基地中属于自己的地盘。

    利奥急忙在狂笑之蝠的笑声中跟上。

    “胆鬼。”在路过蝙蝠群时，稍年轻些的破晓诡灯不客气地嘲笑。

    看你怂得屁颠儿屁颠儿跟上自家蝙蝠, 你也就这点出息。

    怼利奥这个不跟他们一起战斗的罗宾是破晓诡灯的日常之一。

    “至少我敢搞蝙蝠。”利奥完全不显方张地淡淡回怼。

    你敢吗？不敢就别吱声, 彩笔！

    回怼破晓诡灯则是利奥的日常娱乐之一。

    破晓诡灯僵硬地扯了下面部肌肉, 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身为蝙蝠为什么要搞蝙蝠！

    利奥在心里为怼到傲娇的年轻蝙蝠而开心上了天。

    布鲁茜加快了脚步, 大有把以“搞蝙蝠”为荣的利奥落在蝙蝠群里的意思。

    利奥：“……”

    破晓诡灯毫不掩饰地嗤笑。

    利奥决定以后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揍哈尔一顿。至于为什么不是揍破晓诡灯？第一，虽然同为绿灯侠，但是破晓诡灯杀伤力太大，不像哈尔那样会怂着任他捶；第二，利奥舍不得真的揍蝙蝠，更何况是年轻的蝙蝠！

    哈尔：？

    这就是你选择迁怒我的理由？

    利奥来不及管蝙蝠，他得先把自家大蝙蝠哄回来再。

    他有些怂地探头进入溺亡怨魂在基地内的领地，巨大的海水池与各色水中武器、死水怪物充斥了整个空间。

    溺亡怨魂在空间中央的实验台上背对门口捣鼓着什么。

    “……蝙蝠？”利奥试探地呼唤。

    布鲁茜没有回头，实验台上“呲”的一声，飘起一缕一看就不太妙的白烟，让利奥怀疑自己会不会真被炖了。

    “……我错了，蝙蝠。”利奥果断先装可怜。

    “你不该太过接近狂笑之蝠，罗宾。”布鲁茜背对他。

    利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

    他当然知道狂笑之蝠有多危险，但是……

    但是他得阻止他。

    利奥得减伤亡，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看出利奥没有辩解的意思，布鲁茜继续往下。

    “我会担心，”她知道利奥毫无反应的脸之下是微怔的心，“而且，还有人在等你。”

    你的世界还有人在等你回去。

    而我没有。

    利奥向来不知道怎么接这种话。

    他身边的人对他都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简直觉得受之有愧。

    但是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我有分寸，蝙蝠。”利奥最后只给出这个把他人好心视若无物般的回答。

    “自以为是，”溺亡怨魂简直想要叹气，她向利奥招手，“过来，罗宾。”

    “……干什么？”利奥有些警惕。

    他怕被自己的蝙蝠给炖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礼物，”溺亡怨魂着，亮出手中刚制成的东西——一管散发淡紫色光芒的、一看就是某种魔法造物的澄澈液体，“我几乎读遍了我的世界的魔法书籍，没事的。”

    没事的，也就是不会炖你。

    利奥放下心走向她。

    “你要给我用？它的效果是什么？”利奥观察着这一支试管问。

    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会信任布鲁茜。

    布鲁茜可是他的蝙蝠。

    “让你的精神体短暂地与你思念的人见面。”布鲁茜简明扼要地回答。

    它的详细作用与效果是什么？是如何生效的？你为什么突然给我用？

    利奥有些疑惑，但是他没有再问。

    “你想的话，蝙蝠，”利奥，“什么都可以。”

    溺亡怨魂朝他点头。

    液体在他面前迅速挥发成紫色的气体，它们在布鲁茜的引导下缓缓包裹住了利奥。

    利奥有些紧张却并不慌乱。

    他有些怕魔法，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蝙蝠。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溺亡怨魂，直到视线开始模糊，感官开始消失，然后他陷入了黑暗。

    溺亡怨魂接住了利奥软倒下来的身体。

    某个和她一样冷漠的女声在她脑内响起。

    【坐标已接收，魔法可以停止了。】女声。

    “不，”溺亡怨魂揭下利奥的罗宾面具，看着他难得放松下来的面部，否认道，“让他多停留一会儿。”

    【你想要的话。】女声回答。

    声音消失了。

    溺亡怨魂等待了很久来确认对方的离开，终于，她稍微放下了心。

    她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利奥，不紧绷着个脸也不搞事情的利奥睡得恬静又安逸。

    “做个好梦，罗宾。”她着，轻轻吻了一下利奥的额头。

    ……

    利奥很难分清自己在哪儿。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只是有点不适。

    毫无疑问，如果硬要选一个，利奥思念的人是马修。

    布鲁斯有他的一家人，但是马修孤零零的，利奥想要去陪他——如果可以的话。

    魔法的确很神奇，甚至能穿过黑暗多元宇宙与正常宇宙的界限，利奥此刻就在自己的宇宙中。

    或者，在自己的宇宙中的，自己思念的人的梦里。

    不是一个好梦。

    高楼在外星飞行器的作用下坍塌，砖石与钢筋漫天飞溅，天与地间被灰尘所填满，大都会明亮的阳光都难以照射下来。

    这里是氪星人入侵时的大都会，是利奥……死去的地方。

    也许因为这里是属于某个十几年没看见过东西的盲人的脑内印象，大楼与飞行器的色彩都不是那么真实，反而像是漫画中的水彩颜色，充满了虚幻感。

    但建模倒是很逼真，每块砖石的棱角与窟窿都与现实无异。

    马修做的梦让利奥很是心疼。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到最后焦急地用起了轻功。

    他还记得自己“死亡”的地方。

    马修一定在那儿，他相信。

    终于，利奥远远看见了废墟的中央。

    有一个人站在那儿。

    不是律师，而是夜魔侠。

    利奥顾不上减速，他在降低高度后直接解除轻功，落地时因为过快的速度踉跄得差点摔倒。他又跑了几步才跑到夜魔侠面前。

    “……DD。”利奥。

    夜魔侠依旧是那身红色的战衣，半脸面罩遮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分，全身仅露出下巴。利奥能看出他跟以前的差异，他的双棍与战衣上有韦恩科技的影子，布鲁斯给他升级过装备。

    但是升级过装备的夜魔侠却面无表情，他对利奥的到来毫无反应，对他的呼唤也毫无反应。

    “DD。”利奥又。

    夜魔侠还是没有回应他。

    “……马特。”利奥呼唤。

    他想了想，让自己沉寂已久的、不需要再跳动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夜魔侠知道他的心跳频率，他能认出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儿待多久，但是他想，至少要能安慰一下马修。

    但他不敢给出自己一定能回去的承诺。

    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死在阻止黑暗骑士团与巴巴托斯的路上。

    夜魔侠依旧无动于衷。

    利奥沉默下来，往前走几步，轻轻抱住了夜魔侠。

    他第一次这么坦诚。

    夜魔侠笔直地站着，就像是一尊雕塑。

    “……多久了？”利奥问。

    “十一个月。”这次，夜魔侠给出了答案。

    久违的声音并没有让利奥感到熟悉。

    夜魔侠的语气很陌生，就像是在对一个影子、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或者什么东西话，而非那个他熟稔的皮皮貂。

    天知道，利奥多想跟他“我是真的，我只是被困在外边，你一定要等我回去”，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给出自己不一定能做到的承诺。

    “……对不起。”利奥。

    “你没有错。”夜魔侠回答。

    利奥觉得自己怀里的人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夜魔侠没有像以前那样迁就着他、想方设法安慰他、偶尔又逗他玩儿。

    夜魔侠的态度让利奥内心泛起巨大的委屈与心疼。

    他松开怀抱，近乎无措地看着坚如磐石的夜魔侠，对方的下巴上只有属于义警的坚韧，没有属于“他的马特”的宠溺。

    利奥已经好久没体会过这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了。

    “……能下一场雨吗，DD？”利奥问。

    夜魔侠没有回答，天上却下起了雨。

    “灰尘被雨冲刷下来了。”利奥。

    于是漫天尘埃消逝一空，大都会变回了那座明亮的城市。

    “天上有彩虹——我记得那时是这样的。”利奥。

    天上出现了一道彩虹，灰扑扑的颜色不怎么合适，但好歹也是彩虹——马修眼中的彩虹。

    “然后我们现在在纽约。”利奥。

    他们四周的场景开始改变，他们回到了纽约，他们第一次一起淋雨的建筑楼顶，天空也从明亮的白天转为阴暗的晚上。

    利奥抬起头，让雨毫无阻碍地倾泻在他脸上。

    “我帅吗？”利奥问。

    “帅。”夜魔侠回答。

    “我有一个任务，”利奥，“我就算完成任务回来也不会去老家结婚。”

    先立个反fg准没错。利奥想。

    “嗯。”夜魔侠回答。

    利奥看着夜魔侠全无松动的脸，顿了一下，慢慢地再次靠近，给了他第二个拥抱。

    “我是因为怕你着凉才抱你的。”利奥。

    “……我也是。”夜魔侠。

    他终于给出回应。他抬起双手，缓缓扶上了利奥的后背。他的力道慢慢加大，大到利奥怀疑夜魔侠是不是想勒死他。

    纽约，黑夜，雨水，真他喵的操蛋。利奥想。

    他多想干翻巴巴托斯，然后找到回家的路啊。

    “……我真他妈是个傻逼，”利奥，他把头埋进夜魔侠的颈侧，有些留恋地来回蹭了蹭，“你也是，DD。”

    夜魔侠放下手。

    雨中的另一个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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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起得来的话尽量加一更！

    PS：

    谢谢沉迷冠位灯光师的阿柒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