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世界, 哥谭，韦恩庄园。

    “我进来了，利奥少爷。”阿尔弗雷德敲响利奥的房门。

    意料中地没有应答。

    老管家例行叹了一口气，等待一会儿后推开了门。

    他进去把被风吹开的窗帘拉上, 看了一眼外边的夜色，关上窗，然后走到床边为床上的人掖好了被角。

    床上的利奥依旧毫无动静，没有体温也没有呼吸。

    “已经太久了，利奥少爷, ”阿福已经做完了一整天的工作，索性坐在床边自言自语, “你讨厌的超人和你一样为了市民而牺牲, 他可能更幸运些——他刚才复活了，可惜现在好像忘记了一切。”

    “布鲁斯老爷带领联盟和康纳少爷前往尝试把他带回去, 可是又有谁能阻止一个忘记一切毫无理智的超人呢？我真担心他，混在一群神魔之间可不是一件趣事。”

    “哦, 对了, ‘联盟’是布鲁斯老爷按照你以前给的人选创建的英雄组织‘正义联盟’, 成员有蝙蝠侠、闪电侠、神奇女侠、海王、钢骨、浩克, 还有不知道在宇宙哪个角落的绿灯侠。”

    “联盟是在超人死后创建的，现在刚好能应对失去理智的超人。”

    阿福再次叹了一口气。

    “但愿现在他们还没在超人手下落败, 我也能看到布鲁斯老爷完完整整地回来, 这是我每天都牵挂的事。”

    无论什么时候, 当蝙蝠侠出动, 阿福最期盼的就是布鲁斯能够回来，最好再少受点儿伤。

    这是他这个老人家唯一的心愿了。

    “看样子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还真是弱的可以。”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是布鲁斯的声线，但是比他更年轻些。

    ……到底是谁？

    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韦恩庄园，而且还是在蝙蝠侠、夜翼和红头罩都不在，红罗宾和罗宾出门夜巡的时候？

    阿福不动声色地发出求救信号，缓缓转头，准备看看来人的真面目。

    来人没有动，任他从头看到了尾。

    “……布鲁斯老爷？”阿福惊讶地脱口而出。

    来人跟布鲁斯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点差别的。这个人比布鲁斯年轻得多，他穿着一身跟绿灯侠的款式有些相似的蝙蝠装，胸前的蝙蝠图案和头顶的蝙蝠尖角一样不少，但是……

    但他到底是谁？

    “哦……阿福，”这个布鲁斯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是他耐着性子压抑住了内心的焦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自从他的世界的阿福在他父母死后不久也被歹徒谋害，他很久没有面对阿福了。

    这是利奥的阿福。

    比他的那个老得多。当然，他的阿福死得那么早。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陌生的家人。他不想伤害他，也不想放任自己把这个陌生人当做长辈。

    阿福不太确定这个年轻的布鲁斯是谁、想干什么，但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过悲伤、太过隐晦，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年轻时候一样。

    他没法把布鲁斯当做敌人。

    “……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布鲁斯老爷？”阿福最终这样。

    他不认为眼前的人是敌人。

    阿福看上去实在太过镇静、态度太过自然，就像面对的是一个再熟稔不过的家人。破晓诡灯因为他的态度而有些烦躁又难为情地抿紧了唇。

    “我来把那个混、利奥叫醒，”破晓诡灯在阿福的注视下改了口，他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利奥，撇撇嘴，“再躺下去他就要臭了。”

    老管家有些惊讶，但是他依旧保持着身为英国人的风度与前特工的强大心理素质。

    “您能叫醒利奥少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布鲁斯老爷。”阿福。

    他从床前让开，破晓诡灯走上他让出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灵魂脱离身体太久，利奥还没有醒过来。他的双眼紧闭，神情平静，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破晓诡灯不知道利奥曾经有没有心跳、呼吸或者体温，反正现在的利奥跟他所熟知的那个一样，看上去跟死了没差。

    要叫醒这样的利奥很简单，但是贸然把利奥连同床一起丢出去的话，老管家一定会不高兴的。

    去他的阿福！破晓诡灯想。这个阿福又不是他自己的那个，他凭什么要在乎人家的感受！

    然而事实上，他已经消了把利奥丢出去的想法。

    不丢就不丢！

    方案一不行就用方案二，百试百灵！

    他凑近了昏睡中的利奥，对方安静的样子看上去难得地乖巧。可惜皮皮貂才不会这么乖，他一肚子骚东西，整天就只会搞事情。

    阿福在破晓诡灯身边静静看着对方凑到利奥耳边，似乎算和利奥悄悄话。

    老管家竖起了耳朵。

    破晓诡灯深吸一口气。

    他悄咪咪用绿灯戒凝聚不可见的黑光覆盖在自己的肺部与声带上，保证等下他能吼出绝对叫得醒利奥的声音。

    貂嘛，能欺负当然就欺负啦！

    阿福顿了一下，因为某种不明的危机感后退一步。

    “起床啦猪仔——！”破晓诡灯大吼，整座宅子都回响着他的吼声。饶是拉开了距离的阿福都被他通过不明方式加强的声音震得有些耳鸣，更不要躺在床上的某人了。

    哦，可怜的利奥少爷。阿福想。

    但是只要利奥能醒过来，就算这位布鲁斯老爷吼得再大声，他都只会，干得好。

    床上的利奥在破晓诡灯的声音下全身都抖了抖，他惊疑不定地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从长时间沉睡的状态缓过神来，就一股脑坐起来把某个可恶的大混蛋推下床，然后自己也愤怒地猛扑上去。

    “你才是猪仔！臭居！”利奥冲被他扑倒在地的破晓诡灯大吼。

    他完全听不见自己在吼些啥。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利奥想。

    他被某个大混蛋吼到失聪了！

    好不容易回来，可恶的破晓诡灯就给他来了一记“开门红”，他的血条都硬生生下降了一截知道吗！

    他的脑海里不停回荡着“起床啦猪仔”这句话，它如同恶魔的呼唤，在他脑内不停不停地重播，导致利奥现在都有点懵。

    “哦，你倒是舍得醒了。”破晓诡灯躺在地上没有反抗，任由利奥一脸崩溃地已人的架势扑到他身上。

    也许是因为在原世界，在家里，现在利奥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太鲜活了。

    利奥听不见他在什么，但是他能读懂对方的唇语。

    “……我踏马想长眠不醒了。”利奥愤愤地声逼逼。

    他的听力在强大的自愈作用下开始恢复，他渐渐能听见自己的话，然后是身后老管家的声音。

    “我认为这位布鲁斯老爷做得相当好，”阿福，“利奥少爷。”

    利奥转头看向老管家。

    阿福和之前差别不大，但是又老了一些。

    但是老管家在欣慰地笑。

    “……阿福。”利奥轻声呼唤。

    “我在，利奥少爷，一直都在。”阿福。

    他的眼底有闪烁的水光。

    你终于回来了，孩子。

    “我……”利奥有些哽咽，他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出他想的话，“我回来了。”

    他回家了。

    他终于回家了。

    就算在暴风与浪涛中搏斗多久，雷雨终会过去，天空会放晴，出行的船只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回到它的港湾。

    他回来了。

    利奥在阿福有机会话以前快速爬起来扑到了他怀里。

    破晓诡灯翻了个白眼，没有插话。

    “我，阿福，我……”利奥有些语无伦次，他有太多想要倾诉的东西，还有更多想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不想让家人也背负的东西。他还有满心满眼的委屈悲伤失落与在外的见闻趣事，他以为自己回来时能够处理好这些。

    但是他做不到，他完全不想去做。

    什么验证亡者空间到底是否存在过、确认黑暗多元宇宙的状态、前往R星找拉尔商量一些东西、确认联盟现在成立的进度、探索为什么主世界与黑暗多元宇宙没有钢铁侠等英雄……他有很多活儿要干。

    但是现在，他只想缩在长辈怀里，享受难得的、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其他事可以往后延，利奥少爷，”阿福维持着拥抱姿势，有节奏地拍着利奥的背，“回来就好。”

    破晓诡灯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利奥与阿福拥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阿福、他的家人，他们都在那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中死去了。

    按理他该在一开始就断这温情的一幕，但他硬是按捺到了现在。

    现在，他想断一下。

    于是他就断了。

    “你的管家你父亲可能面临来自超人的危险哦，混蛋。”破晓诡灯。

    他极力装作与阿福不熟的样子。

    阿福温柔包容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到不自觉地别过头去。

    阿福想逗逗他。

    这可是年轻的布鲁斯！无论是利奥从哪儿拐来的，他让阿福内心的傻爸爸心理再度涌现上来。

    破晓诡灯看着比大闷骚布鲁斯活泼多了。

    “看来布鲁斯老爷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流往事？”他装作不确定地。

    难道布鲁斯在很早的时候就勾搭了其他女人，现在崽儿都长这么大了？

    哦，这孩子真像布鲁斯。

    “噗——”利奥立马笑出声，把头埋在阿福怀里笑到浑身颤抖。

    破晓诡灯：“……”

    好的原世界还没接触过平行宇宙呢？为什么这个阿福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的存在还跟利奥一样逗他玩？而且你们的布鲁斯面临危险知道吗！你们怎么能光顾着玩！

    ……可能原世界就跟利奥是一个画风？

    啧啧啧。

    破晓诡灯觉得原世界没救了。

    等到利奥终于笑够了抬起头，他才起正事。

    “我们带的那二十斤氪石呢，哥？”利奥问破晓诡灯。

    破晓诡灯默默伸手指了指角落的氪石箱子。

    你的行礼已经带上了。

    利奥满意地点头。

    “阿福，”他看向老管家，“那是我带回来的纪念品！”

    “做得好，利奥。”傻爷爷阿福表示赞扬。

    “不带上吗？”破晓诡灯问。

    既然要去揍超人顺便拯救正义联盟，那么氪石应该是必需品吧？

    “不，用不上，”利奥伸出右手指，不屑一顾地，“我随便一捶，飞侠就得倒！”

    “……哦。”破晓诡灯冷漠回答。

    这就是你在主世界整天追着超人揍、摸清他所有套路的原因？

    利奥捞起桌上的手机又开衣柜取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毛毛风衣。

    “凯，飞侠在哪？”他头也没抬地问。

    “大都会。”潜水已久默默录像的凯尔通过屋内的扬声器给出回答。

    夜晚的哥谭上空闪过两道影子，一道伴随着黑绿的焰尾，一道闪烁着莹蓝电光，隐隐能看见其中一人的一身白与满肩的毛毛。

    【在大都会被氪星人入侵——也就是导致你濒死的事件后，卢瑟终于在捞氪星飞船碎片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名为氪石、对氪星人有巨大削弱作用的物质，】凯尔通过利奥捎带上的手机给他科普现在的情况，【在你死后半年，来自外星的武器“毁灭日”入侵了地球，并获得了卢瑟的氪石。】

    【氪石和毁灭日我知道，】利奥，【其他的呢？】

    【毁灭与超人发生了战斗，他们同归于尽，我们则对外宣称超人只是受了伤，需要回基地静养——为了安抚时刻担心外星侵略的群众。】凯尔回答，【我想你关注的可能是另一点，超人就是克拉克肯特，布鲁斯先生知道他的身份，而由于铅制战甲的关系，超人一直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先生。】

    所以超人就一直在被蝙蝠侠吼的委屈与对布鲁斯的喜爱中艰难地过活。

    超人知道利奥是蝙蝠侠的儿子，但是大家都知道霸刀是布鲁斯的崽儿。那么飞侠大概一直以为布鲁斯代替蝙蝠侠做利奥的父亲来着。

    鱼唇的飞侠还被蒙在鼓里呢，真可怜哈哈哈。

    【哦，该。】利奥毫无同情心地。

    【你听起来不算惊讶，利奥，】凯尔继续进行解，他用电子音平稳地叙述，【不久后，班纳博士完全掌握了浩克的力量，成为一大战力。布鲁斯先生一鼓作气，为应对来自天外的威胁，集齐你找到的与没来得及找到的人们，创建了正义联盟。】

    【蝙蝠侠牛逼！】利奥宣布。

    【在此期间，钢铁侠依旧在随便搞事情然后被仇家搞，他在布鲁斯先生的帮助下勉强没被搞死，】凯尔简略地，【然后时间推移到现在，你已经死去了一年半，超人在孤独堡垒中歼灭者系统的不间断拯救下成功复活，可惜他似乎失去了记忆，现在正在大都会与正义联盟和康纳战斗。】

    一年半了啊。利奥想。平行世界的时间流速果然不一样，马修等了他太久。

    他还在等吗？还是……

    ……现在任务优先。

    【……为什么会起来？】利奥问。

    按理失忆的超人应该不会有太强攻击性，毕竟飞侠可以算是脾气非常好的了。

    凯尔没有答话，他沉默一会儿，播放了一段录音。

    【“我记得你，”】这是超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有些迷惑，然后声音的主人似乎想起了某些片段，他的话语突然变得凌厉而充满攻击性，【“滚出我的哥谭！”】

    利奥用脚猜都知道这是超人对蝙蝠侠的话。

    超人吼了蝙蝠侠，还叫蝙蝠侠“滚出我的哥谭”。

    利奥给超人记了一笔。

    录音还在继续。

    【“……克拉克。”】这是布鲁斯的声音，他好像被谁掐住了脖子，这个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超人。

    超人掐了蝙蝠侠。

    利奥决定把超人成二级残废。

    录音继续播放。

    这次超人听起来不但没有攻击队友的羞愧，反而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害我看不到韦恩庄园！”】

    利奥：“……”

    很好，飞侠，你已经死了。

    超人害他想起了他以前给超人做的种种助攻。

    他现在恨不得死过去的自己。

    录音之后是一阵金铁交击声，大约是神奇女侠戴安娜用剑斩向超人来让蝙蝠侠脱困。录音戛然而止，凯尔在那边的音频接收器似乎毁坏了。

    【……飞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凯。】利奥。

    【我毫不怀疑，利奥，】凯尔回答，【另外，马修先生之前让我在你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通知他，现在他正赶往大都会。】

    【操，等等！】利奥有些急了，【他骑着破车来？】

    盲人骑车多危险啊！

    【是，】凯尔给出肯定答案，【他在这一年半期间经常骑车来到大都会。】

    利奥：“……”

    别，这千万不要是因为马修期待有哪次来到大都会能遇上从天而降的霸刀，他怎么能让马修等那么久！

    他……

    ……见鬼。

    【总之都是超人的错，他！】利奥放弃了治疗。

    【，】凯尔，【狠狠。】

    【……你倒是变活泼了。】

    【毕竟生活不易。】

    两道光直直冲大都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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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思。我觉得我能在两章内让刀刀跟男朋友亲上。

    不然要被评论区的邪教洗脑了QAQ

    PS：

    评论区脑洞已加精，上一章有两个！

    PSS：

    谢谢2333、安依、十五尾、悭绯的地雷！

    谢谢白非白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