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曾经寄托了蝙蝠侠的所有希望、所有阳光。

    在一次次拯救世界的行动中, 他明媚的眼神、永远相信希望的作风与童子军的善良行为逐渐超过他自身的能力，成为所有联盟成员对他的印象。

    他不是那个强大的氪星人，而是联盟中最善良、最可靠、最坚定的存在。

    数年前，黑暗多元宇宙。

    蝙蝠侠有一个特殊的电话号码，只用来给一个特定的人。

    他在夜晚的哥谭建筑顶端巡视着整座城市的一切, 在看到同时搞事的所罗门格兰迪、贝恩和杀手鳄以后略一思索，拨通了他单独使用的号码。

    “蝙蝠灯。”他在通讯接通后用低哑的声音, 没等对面回应就挂断了。

    等他处理完几个混混的犯罪行为前往哥谭警局楼顶，他叫的人早已到达蝙蝠灯旁边。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毛茸茸、背着刀架、整天见人就捶见蝙蝠侠也捶的混蛋。

    搞事能手利奥看见他, 眼睛亮了一下, 随即撇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眼睛还在止不住地往他的方向偷瞟。

    “我不是你的罗宾, ”利奥郑重其事地声明，“……不对，等等, 我就不是罗宾！”

    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语言上还有没有漏洞，思考完后松了一口气, 愉快地看向蝙蝠侠……的尖角。

    “……自便。”蝙蝠侠嘴上着, 微微低下头让利奥好上手。

    利奥地欢呼一声, 扑上来双手抓住蝙蝠侠的两只角角，愉悦地摸起来, 他们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在拥抱。

    不过利奥不会有别的意思。就算他知道他们的血缘关系, 对他来, 蝙蝠侠就是一个经常会捶他但是尖角有着不抗拒吸引力的……朋友而已。

    对利奥来, 蝙蝠侠、布鲁斯韦恩是他的朋友。

    “你就不能每晚都叫我吗，蝙蝠，我最近研究了新的法，不死人，绝对符合你的要求，”利奥欢快地逼叨叨，“我真的超想摸苍云的‘天线’的，但是岔劲——也就是我在游戏里的同类，他没有过来，还好你的耳朵手感比他好！”

    用“被摸角角”换取一晚上的人形劳动力，这就是蝙蝠侠和霸刀的相处方式。有时候是蝙蝠侠主动叫人，有时候是利奥闲着没事做、搞事的途径也被挨个堵上，然后拨通电话主动来当手。

    因此，蝙蝠侠专门用来呼叫利奥的电话号码在蝙蝠家内也被戏称为“摸角角热线”。

    利奥没有摸过苍云门派头顶的天线，在游戏里时他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建模贴图，根本不存在“摸”这一，到了游戏外边，苍云早就成为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过去，他只有眼前的蝙蝠耳朵能奢望一下。

    他血缘上的父亲虽然揍人凶，但平时还挺不错，他缺钱会给他花，他想摸角角也会给他摸，真的不能更好了。

    所以蝙蝠侠的角角一定比苍云的天线手感好！

    “等会儿你去逮捕格兰迪，利奥，”蝙蝠侠着，递给他一个通讯器，“听从指令，注意安全。”

    “好的长官，没问题长官，”从来不听指挥的利奥一口气应下来，恋恋不舍地松开蝙蝠侠接过通讯器，“对了，之前扎塔娜跟我露易丝最近会有危险，我准备明天去大都会。”

    大都会好啊。蝙蝠侠想。没有那么多事可以搞，还有超人坐镇，绝对是最棒的、让崽儿外出的地方了。

    至于露易丝会遭遇的危险，正义联盟内部早就商量过了，超人会保护她，再不行他会向其他人呼救，大家都不介意给超人，也就是他们最可靠的希望帮帮忙。

    如果超人有麻烦，蝙蝠侠会第一个帮助他。

    “嗯，”蝙蝠侠平静地应道，“去吧。”

    这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次日，超人毫无征兆地变坏，在没有接触过任何氪石或者异常太阳辐射的情况下攻击了所有人，正义大厅与瞭望塔陷入了火海。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相信那会是超人自己的意志。正义联盟倾尽全力与超人作战，并在作战的间隙拼命寻找让他复原的办法。

    可惜没有，他们没能找到。

    还有另一条出路，他们得败超人。只要制止他在做的一切，那么超人就能得到救赎，他可是世界的希望。

    不少超级英雄们直到被超人杀死前都还坚信那不是超人的本意。

    战况越来越危急，被杀死的人越来越多、被毁掉的城市也在增加，正义联盟为此忙了个焦头烂额。

    直到蝙蝠侠的“摸角角热线”响起。

    平凡无奇的滴滴声在英雄们的临时基地里格外明显。

    苦于找不到方法“拯救”队友的正义联盟成员都看向蝙蝠侠。

    蝙蝠侠知道电话对面是谁、现在在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感觉非常不妙。

    他真的不想要“摸角角热线”在这时被使用的。

    他接通了电话，改为声音外放模式。

    通讯里响起一阵水流声，在作为背景的爆炸与噼啪燃烧声里微得仿佛不存在。

    ……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蝙蝠侠心里焦虑极了。

    “他杀死了露易丝，”通讯器内传来利奥几乎成气音的、语调不稳的声音，他的喉咙似乎受到了损伤，从音色来听，他在捂住自己的脖颈以避免血液快速流失，“他……那就是他，那就是他，那就是……”

    他呢喃着重复同一句话，蝙蝠侠能听出他受了严重的伤、失血过多，只能躺在地上挣扎发抖。

    他很害怕。

    他可能会死。

    蝙蝠侠来不及问其他问题，他急匆匆地开定位系统查找利奥的位置。

    “我叫人去给你治疗，”他语速极快地，“我稍后就到，坚持住，利奥——”

    “不。”利奥声。

    他，不。

    这只有一个意思，他已经救不了了。

    “利奥……”蝙蝠侠快速想其他方案，过了一遍现在还活着的、科学侧与魔法侧所有可能有帮助的人，在脑内制定了一连串计划，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没有用，救不了的意思就是没法救、来不及救，利奥的时间顶多还有数分钟，这个认知让他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他只出了一个词，“……儿子。”

    “老爸。”利奥几不可闻地回答。

    水流声开始变大，那是血液的声音，现在，再没人控制手掌堵住它的外流。

    利奥已经死了，就这么死去了，在他们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蝙蝠侠本可以早些察觉超人的异常、制止利奥离开哥谭的。这让他感觉是自己杀了自己的儿子。

    “……蝙蝠侠？”绿箭侠担忧地看向他。

    神奇女侠难掩哀伤地拍拍他的肩。

    “去大都会，”蝙蝠侠呼出一口气，“击败超人。”

    利奥，“那就是他”，他的话只有一个意思。

    这一切都出自超人的本意。

    超人故意表现得像个童子军，一次次不畏艰险地拯救世界，逐渐成为所有人的希望与信仰，然而他只有一个目的。

    他只是想塑造这份希望，然后以希望为利剑击碎大家的防线、欣赏昔日同伴不可置信的样子而已。

    超人根本就是邪恶的。

    ……他从一开始就该料到，而不是反过来成为那个最相信他的、甚至是爱他的人。

    现在，超人的确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狠狠伤害了所有人。他伤害了超级英雄们、伤害了大都会、也伤害了……蝙蝠侠。

    可笑的是，蝙蝠侠到现在还不敢置信。

    他还不敢相信那个杀死了露易丝，还杀死了他的儿子的人会是超人。

    正义联盟在大都会与超人进行了最后的决战。

    超人杀害了除蝙蝠侠以外的所有英雄们、大肆破坏了大都会，这都是他以前绝不会做的事。

    蝙蝠侠还记得超人以前莽撞地徒手撞坏大楼时，被他训得可怜巴巴低头认错的样子。

    童子军明媚的眼神仿佛还近在眼前。

    超人远距离用热视线烧断了蝙蝠侠持氪石矛的手臂，手臂与矛一同掉落在地面上。谢天谢地，热视线烧毁了大部分神经，蝙蝠侠已经不太能感受到疼痛了。

    但是他被超人伤得很深，无论是从哪一方面。

    在即将受到超人致命的最后一击时，蝙蝠侠终于决定启用本以为绝不会用到的毁灭日病毒，他把仅存的手伸向腰带，而自负的超人在没发现铅或者氪石的情况下也就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动作。

    在这种地方倒是和以前一样愚蠢呢，超人。

    这会成为你最大的败笔，敌人。

    蝙蝠侠启用了病毒，毒素很快注入他的体内，他的皮肤在硬化膨胀、在冒出无数骨刺，他断掉的手臂在逐渐自愈、重新长出来，他的某些特质也在逐渐离他远去。

    可笑的是，直到转化的最后一刻，他都在希望着超人谎言中那个并不存在的美好世界，他的内心始终尖叫着让自己最好的朋友活下去。

    直到转化完毕，他的内心终于变得坚固无比，以前的软弱、痛苦与爱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被解放了。

    他不会再让超人伤到他分毫了。

    蝙蝠侠化身为毁灭日杀死了超人——他早该这么做。

    他加入了之后找上他的狂笑之蝠，只为了揭穿所有世界的超人的真面目、让所有人免受他的伤害，然而他总感觉有些地方很怪异。

    他忽视了它们。

    后来骑士团新加入的成员溺亡怨魂带来了一个罗宾。不同于狂笑之蝠的那些可悲造物，她的罗宾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很少表现出来。

    这罗宾是一个利奥。他很胆大，那个尚未成型的“反水计划”做得有模有样，并且他同样热衷于摸蝙蝠耳朵，甚至摸到了狂笑之蝠头上，还摩擦着破晓诡灯的底线摸了他的蝙蝠角好久。

    这让蹂-躏者想到了自己的“摸角角热线”，它给他的所有印象仅止于电话中利奥、他的儿子的死亡，他想不起更多了，所有东西都被悲伤与愤怒所掩盖，最初的美好让他不敢回想。

    他只需要干掉所有超人就好了，撕碎那些虚伪的氪星面孔，不让超人再伤害任何人。

    蹂-躏者拒绝了罗宾的邀请。

    不过他给罗宾摸了角角，作为回报，他虚构了一个有关蝙蝠角和利奥的死亡的故事，罗宾好像信了，还有些不开心。

    蹂-躏者感觉自己内心的痛苦好像减轻了些，那是有人分担的感觉。

    他的一心执念都在消灭超人上，直到罗宾给他注射了逆向药剂。

    他坚硬的心碎裂开来，他终于能重新客观正视一切，也明白了怪异感从何而来。

    邪恶的超人只有他自己那个，其他世界的超人们大部分都是表里如一的那个希望，主世界的超人更是最为坚定不移的、最值得信赖的一个。

    他做了一些太过火的事，但是没关系，已经结束了。

    罗宾会把一切都复原的。

    ……

    R星，基因库。

    霸刀默默缩在不算宽阔的室内，头顶不时传来的爆炸让他能轻易推测到基因库已经整个被摧毁的事实。他抬头看向旁边在实验台前淡定忙活着的布鲁斯。

    “……你没过你知道这儿有个防空洞。”霸刀。

    布鲁斯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他明明才刚在这个世界、这颗星球醒过来！

    除非……

    除非他来过这儿，在他的世界。

    “蝙蝠侠无所不能，利奥，”布鲁斯，“在我的世界，拉尔和这边这位差别可不。”

    何止是差别不？在他的世界，拉尔是实实在在地在考察地球的入侵价值途中被布鲁斯吸引，才盗取他的基因，用培养仓培育出利奥的，其他世界也同样。他甚至去过R星实地考察，拉尔对他确实有一定感情。

    在其他世界，拉尔绝不会是受谁指才使造出一个后代。

    这个拉尔很特殊。

    在确定以前，布鲁斯不会贸然出来，让本就慌得一批的利奥更慌。

    “……那大概我的拉尔比较厉害吧，”利奥在上方不停歇的、仿佛随时会撕碎天花板杀下来的震动中瑟瑟发抖，“安排人从不手软那种。”

    蝙蝠侠微微笑了笑。

    表面上嫌弃过分依赖蝙蝠侠的正义联盟，然而一到身边有蝙蝠侠时就不掩饰惊恐的利奥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嗯，”他回答，“是这样的。”

    地球，索科维亚。

    “转生者？哼，真是敬业的人工智能，”破晓诡灯满不在乎地抱臂，“琼斯，在那个转生蠢货的思想中制造‘地球的奥创在转生奥创帮助下完成侵略’的假象，我们的计划原封不动地按照转生奥创以前的记忆来，就和我们预定的一样。”

    “但是，那个利奥……”火星猎人有些犹豫。

    他们应该帮助远在R星的霸刀的，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容乐观。

    “这么点儿事难不倒他，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利奥在R星做很多动作了，”破晓诡灯不甚在意，“他会独自解决一切，除非……”

    除非身边有更擅长解决所有问题的人。

    ……那就更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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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猝死的边缘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