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曼哈顿。

    新闻中，超人又一次在飞机失事事件中拯救了整架飞机。他空手接飞机的样子宛若天神，甚至有不少人把他当做了唯一的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总感觉自然灾害变多了些。霸刀想。

    ……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对飞侠那张脸的讨厌？

    “飞侠就是个大灾星, ”霸刀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里，“有他的地方准没好事儿。”

    他在无理取闹。超人的超级速度与超级听力注定了他是灾害发生时最早到达现场的那个，严格来，超人反倒是人们的大救星。

    “对, 他是大灾星, ”马修有一下没一下地给霸刀和他怀里的蓦雷顺毛，“而且没有你帅。”

    “那当然！”霸刀舒适地赞同, 往马修怀里蹭了蹭。

    最近他闲到发霉了。

    自从奇异博士给了霸刀提示并加入复联以后, 他就被蝙蝠侠与破晓诡灯联手断绝了一切任务，连飞去费城“搞比利”都不行。

    没有比利天使供人调戏,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两个超级英雄联盟的人最近都很忙，正义联盟忙着做几个任务然后去宇宙，复仇者联盟在肃清九头蛇, 霸刀根本没人陪，苦涩的生活只剩下跟他一样属于建模、理论上是霸刀的一部分的蓦雷，还有什么组织都不归属、可以一直在地狱厨房咸鱼的夜魔侠。

    ……日子也不是那么苦涩对吧。

    “金并最近消停了点儿, ”马修提议, “今晚我们去狩猎点儿鱼虾？”

    这对他们来简直轻松得像是吃饭喝水。

    “好啊, ”霸刀回答, “反正没事儿干。”

    反正他闲的发慌。

    两条街道之隔的复仇者大厦内。

    刚捶完九头蛇, 并且因为某个有关自己父母和另一个同样在捶九头蛇的家伙的视频而心情抑郁的钢铁侠坐在吧台后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酒杯被仗着有振金身体就肆意妄为的假球球没收走了。

    “……球球，你总不能剥夺我借酒浇愁的权利吧！”钢铁侠大喊。

    真是的，要不是最近事儿多，鹿仔那家伙也确实拼了老命在捶九头蛇，他早就抄家伙把那个前冰柜战士干掉了，十个美国队长和精神污染拦着都没用！

    “但是我们现在有工作，”假球球温和得体地回答，手上的动作却强硬无比，就算钢铁侠动用铠甲也没能抢回杯子，“虽然我不太想出这句话……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呢，先生。”

    假球球侧身让到一边，露出了他身后被其他复联成员围住的人们。

    索尔、洛基、海姆达尔等本该在阿斯加德的人们出现在了这里，他们身后还有一堆穿着中世纪风格衣物的人们。

    “你对阿斯加德喜欢到在地球招了一堆中世纪爱好者吗，索尔？然后你决定改变风格又剪了个头，别，你现在比以前帅多了，”钢铁侠按下自己的猜想，尽量轻松地忽视了凝重的气氛，“还有，我记得洛基已经被黑暗精灵干掉了？”

    果然，这个在以前刚到地球时就一声“喵”的家伙的确有九条命。

    ……得想办法再干掉他八次。钢铁侠不着调地想着。

    “阿斯加德已经毁灭，这些是我仅剩的人口，”长久未见的雷神少了以往那股欢脱劲儿，变得沉稳又无趣，“‘他’准备攻地球，R星也撑不了多久，没准现在已经……”

    拉尔是很强没错，但是她的敌人拥有宇宙原石。在一击就能毁灭星球的力量宝石与献祭挚爱所得到的灵魂宝石面前，她很难撑下来，更不要她的力量来自于自己的子民，随着子民的减少，她的能力也会变少，直到敌人能够击倒她。

    R星没准已经毁灭了。

    钢铁侠终于严肃起来，他看向奇异博士，坚决不剧透的可恶法师并未惊慌，他看上去对此早有预料。

    “假球球，联系利奥。”钢铁侠当即朝旁边抢他酒杯的假球球。

    比他更快的是已经破窗而出飞往夜魔侠公寓的破晓诡灯。

    另一边，霸刀正在电话。

    “不行不行，那个把万磁王纳为手下的蓝皮怪太厉害了，我们干不过他，教授要出事了！”快银焦急地喊，“快想个办法，利奥！”

    我又不是哆啦A梦。霸刀想。

    他的确知道这个事件，其他时间线的X战警们经历过这档子危机。

    最近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那就让老万反水呀。”霸刀轻松地。

    “怎么做？”快银问，“快点，琴可能要撑不住了，万磁王又完全不理人！”

    不，琴当然撑得住，就算所有人都顶不住了，凤凰女也必不可能输。霸刀想。

    “……叫爸爸？”霸刀提议。

    光明正大偷听的马修噗地笑出声。

    “……等我回来我就去收拾你！”快银表示自己很愤怒。

    “我是你认领一下孤家寡人老万呀！”霸刀解释。

    你把人家认回去他不就听你的话了？你可是他的儿子，你让他反水他就得照做！

    “这样……”快银考虑了一下，坚定地拒绝，“不，不行！他的审美太土鳖了，我没有这样的爸爸！换一个办法，我该什么？”

    ……要求真多。

    不过霸刀有的是办法。

    “就那个蓝皮人要把老X剃秃，变不回去的那种。”他祭出杀手锏。

    电话对面传来几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看来万磁王已经敲定了这次搞事情反水的时机。

    就是现在！

    快银：“……”

    我还在电话啊，我还没开始劝你呢你怎么就直接反水了？那我是来干什么的！

    老万果然在偷听。霸刀无聊地转了下手机，挂断电话。

    别看万磁王审美差还中二病，他也只是个怕儿子嫌弃自己而迟迟不敢认领崽儿、只敢暗中关注的傻爸爸而已。

    偷听儿子电话可以是他的本能了。

    我真是个计划通！霸刀超自豪。

    霸刀刚想向身边的马修炫耀，一阵突如其来的召唤冲击了他的思维。

    他愣住了。

    破晓诡灯从阳台门飞进来的时候，霸刀正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他身边的马修看上去担忧极了。

    与此次同时，霸刀的电话被假球球强行接通。

    破晓诡灯咬紧了牙。

    上次霸刀这么失态还是溺亡怨魂被杀掉的时候。

    他又晚了，他们都晚了。

    “拉尔……拉尔死了，”霸刀，他此刻心不在焉，完全是凭借共享情报的本能出这句话，“R星在呼唤我回去继任王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拉尔的计划就是去死？不，这不应该……

    蹂-躏者呢？他知道拉尔的计划，霸刀得去找他，他一定还活着……

    “无论是即位还是什么，别离开纽约，利奥，”破晓诡灯简直对话不完的至尊法师恨得牙痒痒，如果奇异博士肯剧透完，他现在肯定已经救下了那劳什子的拉尔，霸刀也就不会……操，输赢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奇异博士守口如瓶？破晓诡灯勉强暂且按捺住内心的怒火，“……计划就是计划，我会把那什么敌人、入侵者全部杀死，你等着就好了。”

    他完后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愤怒，示意马修看好表面上没事、实则有些崩溃迹象的霸刀就转身准备离开。

    “……哥。”一声有些颤抖的呼唤止住了他的脚步。

    “嗯？”破晓诡灯问。

    他没有回头，尽量显得自己对战争很有把握，就算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有的时候，你必须表现得像是一切都会变好。

    即使你明知不是那样的。

    正义联盟现在在跟达克赛德战斗。为了减地球的损伤，战斗地点是天启星。他们很难在即将抵达地球的敌人到来前支援过来。

    这是复仇者联盟的战斗。

    “一定要心。”霸刀看着破晓诡灯的背影。

    “当然。”破晓诡灯回答。

    就算世界毁灭他也不会有事。

    他不是那几个菜逼，他命大着呢。

    绿光闪过阳台，消失在天际。

    霸刀就直愣愣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许久后才再次开口。

    “……我以前以为只要变得足够强大就能做到些什么、改变些什么，”霸刀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是伤心吗，是惊惶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一滴眼泪，“但是我只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克身边的人的体质。艾丽莎、143号、杰克、溺亡怨魂、拉尔……太多人了，每当他觉得，啊，这人其实也还行、也挺好的，那么他们就会挨个出事。

    就算到了现在，捶过巴巴托斯、当过R星领主，他也还是那个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孩跌落到楼下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游戏角色。

    ……他只是、只是想要过得开心一些嘛，就算这样也不可以吗？

    “就算一个人做不到也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去做，”马修拍拍他的背，把他揽进怀里，“所以世界上才存在‘奇迹’。”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还在坚持。

    “那也许我太过现实主义了。”

    霸刀觉得坚持太过困难。

    这一次次的，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多少？

    “现实也是理想的一部分。”马修。

    “……马特。”

    “嗯？”

    “我想去捶点反派发泄下。”

    “好，”马修回答，“一起。”

    “嗯，一起。”

    霸刀屏蔽了凯尔对当前战况的汇报，除非有要紧事，凯尔不会通知他。转眼，他们就捶反派捶到了黄昏。

    白天出现的夜魔侠很少见，更不要他还和霸刀在一起，他们引起了不少注意力。

    霸刀很享受来自群众的注目，这让他身心舒畅，甚至觉得危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不想要的事终究发生了。

    “复仇者联盟输了。”凯尔通过飞盘外放出这句话。

    霸刀停下了揍反派的手，把鼻青脸肿的壮汉扔到地上。

    他烦躁的心情在此刻反倒平复下来了。

    ……终于有结果了呢。

    “你知道吗，DD，”他平静地看向身边的夜魔侠，“我看过所有平行时间线，没有一个是复仇者联盟胜利的。”

    这才是他心神不宁的原因。

    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

    “那就输吧，我倒是不亏，”夜魔侠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他安抚地笑了笑，“反正我还有你。”

    “……这么的话我也有你，”霸刀轻松地看向碧蓝的天，蓦雷从他的领子里钻出来，爬到他的肩上一起往上看，“我还赚了呢。”

    哥谭，蝙蝠洞。

    “德雷克？”收到凯尔紧急通讯的达米安叫了一声。

    他旁边空无一人，灰烬无法做出回答。

    布鲁德海文。

    “该死……”杰森放下通讯器低低骂了一声，翻窗回到住所。

    刚泡好的麦片冒着热气，在空荡荡的房屋里显得突兀极了。

    地狱厨房。

    人群中毫无间歇的尖叫声传向四面八方，霸刀看着飞盘，想要开口却生生止住了。

    问问其他人的状况？别开玩笑了，就算问了又能怎样，他能改变些什么吗？

    就算问了也只是伤心罢了。

    “这个宇宙会随机消失一半人口，DD，”霸刀取消了新亭侯的装备，“怎么呢，我的身体感觉有些不妙。”

    这个时间线的他好像被选中了。

    ……真倒霉。

    ……也真幸运。

    就此结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不痛不痒，但是总有点儿微妙。

    他要消失了啊。

    夜魔侠叹了一口气，像是遗憾又像是洒脱。

    独独没有恐惧。

    “哎，怎么呢，我好像跟你一样倒霉，”他把双棍收回腿侧，“还好我从来不买彩票。”

    不然以他的运气恐怕要亏死。

    “我的钱钱比彩票头奖还要多得多，”霸刀不满地抱怨，“遇上我你相当于中了一千张彩票！”

    “那我决定跟抵得上一千张彩票的你同生共死，”夜魔侠牵起了霸刀的手，“一起。”

    霸刀紧紧回握住夜魔侠的手，像是抓住了此生的终点。

    “嗯，一起。”霸刀回答。

    原地只剩飞扬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