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 韦恩庄园。

    “布鲁斯！”这个世界的巴里艾伦毫无阻碍地冲蝙蝠侠。

    他的称呼让刚刚还推测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已经死亡的夜魔侠陷入沉思。

    有两个可能，第一，布鲁斯确实是蝙蝠侠，但是近段时间由托马斯接任而没有通知联盟其他人，所以闪电侠还以为蝙蝠侠是布鲁斯；第二, 这个世界的布鲁斯确实死了, 眼前的闪电侠和自己一样来自其他的、布鲁斯是蝙蝠侠的世界。

    无论答案是哪个, 事情都不简单。

    从巴里看见蝙蝠侠时欣喜激动、仿佛他乡遇故知的声音与心跳频率来听, 这个巴里也是异世界来客。

    夜魔侠倒是不担心霸刀, 因为……

    红衣义警没有太过关注门口不请自来的巴里，他自顾自蹲下伸出手, 某个在角落蜷缩已久的毛团就咻地窜到了他手掌下，然后攀爬他的手臂，在他的肩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因为蓦雷能找到霸刀。

    夜魔侠挠了挠貂的下颚作为奖励, 蓦雷享受地眯起眼睛, 在他肩上趴成了一滩。

    “巴里艾伦, 闪电侠, ”他在蝙蝠侠即将下狠手捶突然闯进来叫他布鲁斯的巴里前开口制止，他能感受到巴里疑惑的心跳，看来闪电侠不认识夜魔侠, 他来自一个只有正义联盟的宇宙, 夜魔侠得出结论就重新面朝向蝙蝠侠, 继续往下解释, “看来这位也是异世界来客。”

    外边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 依旧黑沉沉的天空仿佛在预示大事即将发生。

    “诶，你认识我……”闪电侠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的以为这位有点儿凶的蝙蝠侠会动手他，“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这是个好兆头——所以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面对完全未知的情况，闪电侠也并未慌乱，他的声音依旧是正义联盟中阴郁成分最少的那个，可惜，现在就算再紧张，他的语速也远没到超越人类极限的程度，夜魔侠甚至不用集中精神就能听清楚他的每一个音节。

    这不科学，大家都知道，正义联盟的吉祥物熊在紧张时的语速会快得跟神速力一样，有时候，只有超人才能听清楚他讲了什么。

    然而现在，他能听出来巴里对现在的情况很困惑、对这个世界的不寻常之处一无所知，但是他的语速又没那么快。

    就像是失去了神速力一样。

    不，他好像真的失去了神速力。

    夜魔侠察觉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暂且按捺住心底的种种怀疑与推测，没有理会蝙蝠侠明晃晃表示“把你们知道的都出来”的暴躁心跳，而是先关注巴里。

    “……闪闪？”他试探着问，在得到肯定的心跳后确认巴里的确是闪电侠而不是什么不了解超级英雄的普通人，“你们世界的传送门或者爆音通道出问题了吗？”

    不，这也不合理。夜魔侠想。

    如果是世界传送门或者爆音通道的问题，那么闪电侠应该会直接掉落到其他世界，而不是失去能力。就像是仅仅被从一名超能力者换到了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内。

    在蝙蝠侠与闪电侠中，需要首先关心的当然是闪电侠！

    “我只是睡了一觉就……”闪电侠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疑惑更甚，“呃……方便告诉我你是谁吗，先生？”

    蝙蝠侠的心跳压抑而暴躁，他在耐心等待夜魔侠与巴里纠缠出个所以然。

    “夜魔侠——总之他们都这么叫我，我是马特默多克，在我的世界，我们是朋友，”夜魔侠回答，他偏偏头示意了一下蝙蝠侠的方向，“……而这位是托马斯韦恩。”

    夜魔侠能感受到巴里的心跳倏地就揪紧了，仓鼠听起来异常懵逼，像是得知了什么山崩地裂的大事。

    蝙蝠侠竟然不是布鲁斯！从年龄来看，这就是布鲁斯那个死在犯罪巷的老爹啊啊啊！

    ……那我万能的好朋友布鲁斯在哪呢？

    巴里刚想到这里，他的脑袋就克制不住地一阵剧痛，他痛苦地捂住头，无数来自这个世界的记忆在侵蚀他原本的记忆……他看到了很多东西。

    “闪闪？”在巴里显示出痛苦迹象的第一时间就扶住他的夜魔侠问。

    一颗金黄的戒指从巴里衣服内掉出来，在地上弹跳滚动了几下后停在蝙蝠侠脚边。

    “……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我的世界的历史被改变了，应该，这里就是被改变后的我的世界，”巴里有些颓丧地解释，他很快就强起精神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在我的世界，我是掌握了神速力的极速者闪电侠，布鲁斯是蝙蝠侠，我们和超人、绿灯侠、神奇女侠、海王、钢骨、神奇队长等都是正义联盟的英雄。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正义联盟英雄们的历史都被改变了，我失去了神速力，超人从未存在，绿灯侠从哈尔乔丹变成了阿宾苏，戴安娜和亚瑟之间发生了战争，钢骨成了依靠地球科技而非天启星母盒的英雄，神奇队长变成了由六个孩子共同变成的雷霆队长，”闪电侠挨个细数着被改变的历史，他定定看向蝙蝠侠，出了最后一件被改变的事，“……而当年死在犯罪巷的由你和玛莎变成了……布鲁斯。”

    哦，事情大条了。夜魔侠想。

    巴里的最后一句话绝对戳到了蝙蝠侠的心坎里，蝙蝠侠会不惜一切把世界“变回”巴里口中的那样。

    “你有什么证据？除了那张空口无凭的嘴。”蝙蝠侠依旧在表达自己的怀疑。

    夜魔侠知道，这份怀疑只是装装样子。

    只要牵扯上布鲁斯，那么托马斯的怀疑心态就要个对折。

    “你手里的戒指内，”夜魔侠代替巴里回答，“有闪电侠的制服。”

    “对。”巴里肯定道。

    蝙蝠侠将信将疑地把弄了一下闪电侠的戒指，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机关，专门用于极速者的制服从戒指内弹出来，飘落到地上。

    然而它并不是巴里熟知的红色，而是黄色的。

    是逆闪电的颜色。

    拥有穿越时间改变历史的能力的、逆闪电的制服。

    “……我知道是谁搞的鬼了。”闪电侠凝重地。

    我也知道接下来绝对得行动起来了。夜魔侠想。

    看来所谓的旅游并不是休假啊。

    该干活了。

    他从制服中掏出了韦恩企业出产的黑科技按键手机，从手机的特殊振动频率中，夜魔侠知道，它即便在异世界也还有信号。

    ……

    哥谭的某个角落。

    “……然后我就想着，如果他不嫌弃我，那么就直接表明身份‘我是布鲁斯’，然后让我回家嘛，”霸刀边走在街上边抱怨着，“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让我离开哥谭出去看看——我都在外边晃荡五年了，他还让我出去？哼，老闷骚，”霸刀转过头去看向与他并肩同行的丑，“跟托马斯一样是讨厌的闷骚，对吧玛莎？”

    他身边被他软磨硬泡着洗了把脸，又用自动回血治好了被刀子划开的嘴角的丑，即玛莎韦恩搀着他的手臂一起往前走，悠闲得宛若只是在散步。

    的确是在散步。

    “对，”除了绿发、紫风衣与紫西装外完全看不出与丑有什么关联的玛莎赞同道，“托马斯真的非常讨人厌。”

    “……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啦，”霸刀观察着玛莎的神情，确定了她是因为布鲁斯死亡才陷入疯狂、因为托马斯没有为布鲁斯挡枪而怨恨他，玛莎真的很爱布鲁斯，超过了对自己、对任何人的爱，“他们就是那种暗中给别人好多帮助，嘴上却不的性格，我们早该习惯这些。”

    他相信玛莎也明白这点。

    但是人活着嘛，就是得有点儿寄托。

    玛莎的寄托就是成为丑、成为令人恐惧的怪物、成为蝙蝠侠的敌人。

    ……这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反正我习惯不了，”玛莎夸张地耸肩，这动作不像是那个韦恩夫人会做出来的，也从根本上区分了原来的她与现在的她，“我最痛恨的就是托马斯在有能力时没有救下我们的儿子。”

    她的儿子当时是那么的幼、那么的天真，然而……

    那颗子弹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她的天使就这样永远失去了生机，就算本身就是学医的托马斯也救不回他。

    她想要当初死的是托马斯而不是布鲁斯。

    霸刀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

    “即使那意味着你也会死，然后失去双亲的布鲁斯会成为蝙蝠侠？”霸刀问。

    玛莎沉默了。

    霸刀怀疑，如果不是自己一步步掌握着节奏，突然得知布鲁斯有可能活下来却会成为一个可怜的孤儿、一个满身满心都是痛苦的城市义警时，好不容易正常了一些的玛莎会再次疯掉。

    “有时候我觉得死去的那个才是幸运的，奶奶，”霸刀看看天上黑压压的乌云，“布鲁斯……很多时候，他很痛苦，为了所有事，所有他造成的、别人造成的、根本与他无关却被强加到他头上的事。”

    最荒谬的事实就是，最幸福的布鲁斯是死去的那个。

    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的韦恩家呢？

    “……也许痛苦，”好久过去，玛莎才开口，她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他活下来。”

    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拥有未来，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他有权利拥有自己的人生。

    霸刀刚想一些别的来结束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内来自夜魔侠短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来这个世界是可能可以被纠正的、畸形的产物吗？

    他呼出一口气关闭手机，看向玛莎。

    “如果我，你的‘希望’有可能被实现呢？”霸刀直直看着玛莎问。

    他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就算是与自己无关的平行世界，霸刀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有些遗憾、有些伤感。

    ……这就是韦恩。

    “那么就去实现它。”眼神已经不复之前的癫狂，而是完全恢复清明的玛莎认真地回答。

    她眼中的坚持与布鲁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