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姆斯卡拉, 战场。

    逆闪电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闪电侠，食指扣在扳机上。

    他记得亚特兰蒂斯人的高科技武器发射出的不是“砰”的子弹而是“呲”的射线，射线会灼烧所经过的一切，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

    只要他扣动扳机, 那么闪电侠可怜的脑袋就会出现一个大洞，与此同时，他会获得全部神速力。

    这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兴奋。

    逆闪电非常享受这一刻，他慢慢收紧食指内侧的肌肉，扳机在食指牵引下被缓缓下压, 而闪电侠本人却像是认命了般一动不动。

    “呲——”射线烧穿了某人的脑袋。

    闪电侠睁大了双眼。

    逆闪电甚至来不及收起他那副得意的神情，他脑门上直径超过五厘米的空洞散发着焦黑的烟, 整个人直愣愣向旁边倒去, 身体落地的声音甚至没有引起周围仍在战斗的士兵们的注意力。

    闪电侠看见了逆闪电身后开枪的人。

    是蝙蝠侠，是他到现在还不习惯对方用枪的蝙蝠侠。

    ……逆闪电死了。闪电侠接受着这条信息, 像是在接受什么荒谬的事。

    他的老对手也没了啊。

    大家都……

    闪电侠不想去思考战争的走向，也不想去猜测此刻得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蝙蝠侠的想法, 他只是很疲惫, 他想要睡一觉, 当他醒来, 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然而他知道不会，如果他什么也不做, 那么未来只会变得更糟。

    “一切都因你而起, 巴里, ”蝙蝠侠来到闪电侠身边, 把冒着烟的枪啪嗒扔到地上，蝙蝠战机在他头顶盘旋着，像是死神的阴影，但是他本人却显得平静又温和，简直不像闪电侠认识的那个超凶的托马斯，“那也应该由你结束。”

    复仇骑士的黑披风上还带着硝烟，他低头看着一蹶不振但是必将振作的闪电侠，不再言语。

    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

    别哭丧着个脸，巴里，我知道了你无意间导致的一切，但我也知道你的初衷并不坏。现在已经进行到了计划的最后一步，和你争夺神速力的逆闪电已经死去，你理应得到了全部的神速力，你可以重新穿越时空，把这一切纠正回去。

    是时候结束这场梦了。

    蝙蝠侠转身遥望向海边，代表毁灭的爆炸光芒从那边点亮，而携带蓝色电光的身影从海平面窜出来，直直飞往他的方向。

    果然，霸刀没能阻止原子队长的爆炸，他一个人做不到那么多，他无法凭借一己之力阻拦海王在水下的军队的所有动作。

    那么结局已定。

    “跑，巴里。”蝙蝠侠回头对刚勉强振作精神爬起来的闪电侠。

    “但是……”闪电侠有些犹豫。

    但是他们还不能确认霸刀是否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也许他还有办法，也许这个世界不至走向毁灭，也许他们应该再等等，听听他的意见。

    “还不够明显吗，利奥失败了，”蝙蝠侠恢复以往凶巴巴的模样，他沉下声咆哮，“在你被爆炸波及到以前，快跑！”

    快跑，纠正这条错误的时间线，让世界重新走上正轨……让布鲁斯活下来。

    然而闪电侠依旧犹豫着止步不前，他太善良、太想要一个好一些的未来，不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他是不会动身的。

    蝙蝠侠烦躁地“切”了一声。

    现在把时间浪费在服闪电侠上并不明智，反正等爆炸到来时他无论怎样也得跑。蝙蝠侠此刻大可先实行自己计划的下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卡尔！”他抬头朝救人救到一半就因为远方爆炸亮光而停下悬于空中的超人大喊，“把利奥和他的人带到蝙蝠洞的传送门那边去！”

    霸刀和他的男友该离开了。

    一向听话的超人此刻反应却有些迟钝，直到霸刀飞过来也无动于衷。

    操，这些人一个二个的……

    蝙蝠侠简直想把这些脑子突然挨个抽风了的队友全部痛揍一顿。

    ……你们就那么相信利奥吗，就那么相信那子？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么多！

    利奥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霸刀终于飞到他头顶，蓝色电火花的尾巴转了个向，他降落到了蝙蝠侠面前。

    这是一个标准又帅气的超级英雄式降落，可惜蝙蝠侠从来不买霸刀的帐。

    “让卡尔送你离开。”蝙蝠侠暴躁地命令。

    “不！”霸刀大声反驳。

    “……快。”蝙蝠侠为霸刀的不服从而沉下脸。

    “就不！”霸刀这次没有认怂，他继续反驳着，抬头朝天上的超人大喊，“卡尔，把还活着的管他什么玩意儿都带到这边——至少是我能拦住的范围！”

    这次超人有了反应，他霎时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不断有人出现在蝙蝠侠与霸刀身边，有亚特兰蒂斯人，有亚马逊人，有人类，有反抗军，无论是谁、无论处于哪个阵营，他们都被送到了这边，就连亚瑟与戴安娜都不例外。

    然而处于敌对的两方人已经再无心思继续战斗了。

    反正也没有意义。

    远方爆炸的光亮冲向天空并开始往四周蔓延，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走向毁灭。

    无论是队友还是敌人，此刻所有人都静默着，并肩看着那束冲天的白光，等待死亡降临。

    战争即将结束。

    “……我不相信你爱过我，亚瑟。”难得没有见面就的戴安娜看着远方的亮光。

    曾属于湄拉的王冠在她头上反射着美丽却显得朦胧的光。

    “我也不觉得一个把我妻子的遗物当做战利品的凶手有什么资格这句话。”亚瑟呼出一口气，把三叉戟插进地面抱起双臂，摆明了不想继续。

    现在这些抱怨也没什么意义了。

    大家一起下地狱吧，有机会的话也许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呵。

    反正他们就是停不下来。

    眼见几乎所有人都被超人捞过来，霸刀赶在蝙蝠侠爆发以前给闪电侠下了最后的命令。

    “跑吧，巴里，”他看向满身伤痛、疲惫却依然坚持不倒下的超级英雄，眼底是坚定的、让人深信不疑的光芒，“快跑。”

    闪电侠朝他点了下头，化为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蝙蝠侠终于知道了霸刀想要做什么。

    一面巨大的能量屏障凭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阻隔在生者与爆炸之间。

    霸刀想要让闪电侠按照原定计划纠正这个未来，但是霸刀自己不会离开，他在赌，赌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过去改变而消失，赌艾丽莎会遵守“旅程安全”的承诺，用保住一个世界的方式来保住霸刀，赌命运会站在他们这边，让他们所有人活下来。

    如果赢了，那挺好，皆大欢喜，蝙蝠侠可以前往那个改变后的世界去看望布鲁斯，霸刀也会继续自己的旅程；如果输了，那也不赖，蝙蝠侠能看出霸刀早就玩累了，能和爱人一起殒命对他来是个不错的结局。

    但是……

    蝙蝠侠怎么可能放任他这么做、托马斯怎么可能让利奥去面临这么大的风险呢！

    他气急败坏地扯住刚释放了过大面积的技能而有些脱力的霸刀的领子，把他撞在他自己凝聚的墙上。

    “快离开、回去！”他朝总是学不乖的霸刀大吼。

    闪电侠已经开始去改变未来，这个世界还有多久会消失？几分钟、十几秒、几秒？供你逃离的时间已经不多，你却还像个傻子似的杵在这里，跟我们这些该死的人共进退？

    “我就不！”霸刀大声吼回去。

    好久以前，他这么吼过自己的蝙蝠侠，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现在，就算蝙蝠侠从布鲁斯变成了托马斯，从一个凶巴巴的闷骚变成了一个更凶的闷骚，他也不会怂！

    “你做不到的！”蝙蝠侠大声。

    白光正在接近，霸刀的墙能否抵挡这么强列的冲击都是个未知数，这让蝙蝠侠心急如焚。

    他不能眼看着霸刀跟他一起送死。

    “我能做到！”霸刀愤怒地大叫，他身后的光经过几次反射映到他眼里，显得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是你不相信我！”

    你怎么能、怎么可以！

    你怎么能比布鲁斯还要霸道！我明明能做到更多，你却一直不相信我。

    霸刀不能放任托马斯走向毁灭，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这才是他心里的合家欢。

    蝙蝠侠还想继续什么，却在与霸刀对视时顿了一下，放开了他。

    霸刀生气地咬着下唇靠在墙上站稳，不去看做出让步的蝙蝠侠。

    伸手轻抚眼前墙的戴安娜看见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她能看出释放这个技能的人是谁。

    “为什么？”亚马逊女王停在霸刀面前，看着这个因为刚经历争吵而显得有些幼稚的、生着闷气的毛茸茸超能力者，心态反而平和下来，她平静地陈述事实，“我们是敌人。”

    戴安娜要掀起战争，霸刀要制止战争，那么理所应当地，他们是敌人。

    那么为什么他还要连同她一起保护起来？

    霸刀恶狠狠地瞪了蝙蝠侠一眼，可惜他眼中的水光削弱了这一瞪的威慑力。

    蝙蝠侠静默地看着他，发着红光的眼睛部分不怒自威。

    刚才还发着脾气的霸刀突然一怂。

    他不自在地避开蝙蝠侠的视线看向亚马逊女王。

    “在我的世界，”霸刀看着戴安娜，好像在透过她看自己世界的女神，以逐渐逼近过来的白光为背景，他出了答案，“你是一位英雄。”

    你们所有人都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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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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