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世界, 纽约。

    躺在沙发里的利奥瞥了眼电视中被记者烦得想人但最终还是没的柳澜, 仔细看了眼他旁边没有出现任何氪星人，于是满意地收回视线。

    “看来你的方法很有效？”马修坐到他身边, 扔给他一个苹果，“在康认了他的父亲后直接对超人‘你家两岁的宝宝想要拐骗我家七岁的宝宝’，这事儿也就你能做得出来了。”

    “至少我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 马特, ”利奥回答，“你看，现在肯特农场有乔纳森与玛莎夫妇严防死守, 到了学校还有飞侠的超级听力时刻跟踪, 康早就放弃挣扎了, 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儿，好让他早点成年。”

    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追求心上人。

    前提是他成年后还没有被各式各样的人勾走注意力。

    “……真狠啊, ”马修声吐槽, “对了，露易丝和戴安娜的事跟你也有关吗？”

    超人复活后, 迎接他的惊喜并不止“喜当爹”这一个。

    在他刚以记者克拉克的身份回到大都会时，终于能够跟他再次共同用餐的露易丝当着他的面, 电话向曾跟他有过暧昧的戴安娜，并发出了约会邀请。

    约、会、邀、请。

    当时克拉克“我好像绿了又好像没有但是我确实被从三角恋的中心给踹出去了我到底经历了啥”的懵逼表情有幸被莉莉拍到，并储存在了利奥与蝙蝠侠（别问为什么蝙蝠侠也会有）的硬盘里。

    “……不, ”利奥否认, “得知戴安娜和露易丝双双脱单时, 最受击的应该是我。”

    好好的两个大姐姐，脱单就脱单了，利奥受到的击一点儿也不。

    “拥有我还满足不了你吗？”马修有些不满。

    几年了，利奥就是改不了一个劲儿往大姐姐身边凑的德性！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姐姐跟你一样，但你们都是必不可少的，”利奥理不直气也壮地出渣男发言，“我全都要。”

    马修准备一抱枕把他捂成貂罐头。

    “来自瞭望塔的紧急通讯。”突然，利奥的手机响起莉莉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拿起手机看，发出语音的人就从莉莉变成了蝙蝠侠。

    “空间波动，”蝙蝠侠简明扼要地用他的喉癌音，“几秒前出现在了纽约。”

    有人入侵了利奥所在的纽约。

    “外星还是异世界？”利奥在马修支撑下从沙发上爬起来问。

    “异世界，”蝙蝠侠回答，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在故意强调什么，“一个没有记录的坐标。”

    没有记录的异世界坐标，这通常意味着完全未知的敌人，他们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也有一种可能，这个“未知”的坐标是当初利奥删除掉的“某个坐标”。

    比如，原世界。

    利奥还来不及离开沙发翻窗出去看看情况，阳台窗帘后虚掩的玻璃门闪过一道绿光，比绿灯侠哈尔的还要更加深重一些，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几年没见，利奥乍一看这标志性的黑绿还有点儿懵。

    懵到他自己什么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马修没有话，他倾听着来人的心跳，轻轻放开了利奥的手。

    阳台上的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掀起窗帘，利奥终于看到了这个异世界入侵者的真面目。

    墨绿色的、跟绿灯侠制服有些相似的服装，胸前蝙蝠与绿灯相套的标志，头顶的尖耳朵，脸上的护目镜，手指上的绿灯戒，还有周身泛绿的黑光。

    这是破晓诡灯。

    他现在已经比利奥还要高了。

    破晓诡灯护目镜下的双眼盯着利奥看了一会儿，从那身久违的毛毛到那双久违的蓝眼睛，然后他终于放送地舒了一口气。

    “找到你了，利奥。”他。

    他的声音比利奥印象中成熟多了。

    利奥依旧没有反应。

    ……你还活着啊。他想。

    破晓诡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到利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皮皮貂。

    满满算，从利奥“死亡”到现在，已经有四年了。

    即便凯尔调出的监控显示利奥和马修已经在那个响指下一同化为了灰烬，但破晓诡灯就是不信。

    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破晓诡灯无比笃定，利奥就是那个被幕后者看上的人。幕后者会救他第一次，那么就一定会救他第二次。

    作为拉尔生前的左膀右臂、现在在R星暂代王位的蹂-躏者蝙蝠侠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捉摸不清，最后深信利奥还活着的就只有破晓诡灯一个。

    他找遍了原世界，在黑暗多元宇宙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旅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正义联盟，最后终于在领主世界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他敢保证，号称计算了一切的利奥绝对没料到他的到来。

    除了他，还有谁会发疯一样到处找一个死掉的人呢？

    他找到了。

    ……看来利奥过得不错。

    就是有点儿呆。

    或许不是有点儿，是非常。

    由黑光形成的、带腐蚀性的异形怪物收起了自己危险的黏液，化为一只手推着利奥的后背把他推得站了起来。

    现在自己终于超过利奥的身高让破晓诡灯心情舒畅。

    “你可真是个兔崽子。”破晓诡灯。

    到异世界复活了也不给家人留个信息，正相反，利奥删除了他的通讯频段，看样子甚至算定居在主世界养老！

    要不是这货是他自己认的弟弟，破晓诡灯当即就会把皮皮貂腐蚀成一滩酱。

    他看着依旧呆呆的利奥，伸出双手。

    ……然后紧紧拥抱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家人。

    “……哥。”利奥声。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被破晓诡灯找上来这个事实。这就像是想要摆脱的过去时隔多年又找上了门，他确实跟想念破晓诡灯，但……

    他不想去面对随之而来的一切。

    他不想被告知原世界的阵亡情况，不想回到原世界去经历他在其他时间线看到的惨状，更不想……不，不敢面对破晓诡灯。

    破晓诡灯是来找他的。

    ……他找了多久？

    他甚至没有确定的、能够证明利奥还活着的证据，但他依旧找上了自己。

    利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破晓诡灯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太让他安心了。

    “你还活着，”破晓诡灯，“还活着。”

    怀里毛茸茸的触感依旧让人百摸不腻。

    利奥没有回话。

    马修没有出声。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四年了，我好歹学会了体谅别人，”破晓诡灯，成熟了一大截的声线还是让利奥有些适应不良，“你回不回去无所谓，如果你需要，我不会把你还活着的信息告诉任何人，”他把头埋进了利奥的毛毛里猛吸一口气，“……你好好的就行。”

    吸貂助人减压！

    利奥：？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爽就揍人的、傲娇又暴躁的破晓诡灯吗？

    ……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利奥纠结好久终于开口，“你真的是我哥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破晓诡灯一个头槌砸得倒回了沙发里。

    “有些人啊，”破晓诡灯高高在上地站在利奥面前，眼中的情绪恢复以往的不善，“就是欠揍，不揍他一下他还不舒服了。”

    利奥：“……”

    好的，这是原装的、货真价实的破晓诡灯没跑了。

    马修心疼地揉了揉利奥的额头。

    “别撞傻了，”他，“利奥把所有超能力都借给了柳澜，现在他连自愈能力都没有。”

    “……”破晓诡灯差点当场人，“你子很飘嘛。”

    仗着你旁边那个没用的家伙管不住你，你就这样乱来！

    “没用的”马修：不敢话。

    公寓里吹起一阵风，一道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破晓诡灯旁边。

    “原来是你啊兄弟，”金闪闪看清这个异世界来客是破晓诡灯后放下心来，“好久不见！”

    破晓诡灯伸手跟他碰了下拳。

    “好久不见。”他略显冷淡地。

    “我错过了什么吗？”金闪闪看了看被捶进沙发里的利奥，用超级速度帮他理好乱了些的毛毛，又帮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几乎全部。”马修看着突然被整理完毕的利奥，揉着他的毛毛。

    利奥：“……”

    “所以原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金闪闪问，“连你这个一走就不知道回来看看的死宅都回来了，那边一定发生了大事吧？”

    破晓诡灯看了看霸刀欲言又止的神色，又看看金闪闪流光溢彩的制服。

    “……没有，”他回答，“暂时没有。”

    在利奥做出决定以前，原世界暂时“什么也没发生过”。

    “行吧，你们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金闪闪耸耸肩，一只手搭上破晓诡灯的肩，“怎么样 ，好久不见，一起去吃顿披萨？中城在你走后开了不少好店呢。”

    “……我早该知道你只能想得到披萨。”破晓诡灯嫌弃又无奈地。

    ……

    “他们走了？”利奥问拥有出众听力的马修。

    他依旧瘫在沙发里，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嗯，走了。”马修回答。

    他们沉默了好久。

    “……我知道你没有向平行世界发送任何我们的信息，也没有做什么动作。我只是，”利奥看着天花板，“我不想回去，更不想知道原世界的信息。我很想念布鲁斯，但……但我真的不想见到他。”

    利奥不想接触和原世界有关的一切，因为他出色的大脑总会推测出更多东西，无论他想不想要知道。

    “你看出了什么？”马修问。

    “……布鲁斯更稳重了，这只有一个原因。阿福死了，他在被点名的行列中，”霸刀感觉自己在窒息，但他依旧好好的，“还有布鲁斯，他多半也……”

    “那是你的世界，我们的世界。”马修。

    霸刀转头去看他浅色的眼睛。

    “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利奥。

    “你想怎么办？”马修问。

    “……你觉得，我该去询问更多信息吗？问问要逆转这一切所必需的几个人有没有活下来，”利奥问，“你觉得我该想办法吗？”

    他应该抓住可能的机会、了解原世界的更多信息，让那片塌了一半的天明明白白地显露在他面前吗？

    如果决定扭转结果，那么即便那三个人真的死去了，那么他也会用尽所有办法找到漫威的平行宇宙，再不行就强制进入不存在的其他时间线，他总会有办法的。

    他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阿福和布鲁斯……他们就是利奥的天。

    但是这会伴随着相当大的风险，利奥可能会死，马修也有可能……利奥真的不想再冒失去任何人的风险了，可事实从不给他缩在后头的机会。

    他把决定权给了马修。

    “要我，”马修回答，他握着利奥的手，“我们去揍那个泰坦族的屁股、扭转结局吧。”

    风险什么的都无所谓，你是那个最牛逼的霸刀，不是吗？

    “好主意。”利奥。

    他久违地露出一个放肆的笑。

    对霸刀来，输是不可能存在的。

    霸刀牛逼。

    ……

    次日，瞭望塔。

    “超能力都回来了，”霸刀挥动了下自己的手腕，蓦雷从他的裤腿攀上他的肩，“澜真是下了血本。”

    竟然甘愿放弃了新亭侯和蓦雷。

    “他想要你赢，”夜魔侠，“你也不可能输。”

    “唔……我知道，”霸刀，“我在想，我们有没有立下过什么糟糕的fg。”

    无论把握多大，风险终归是存在的。霸刀需要从他能想到的任何途径降低它。

    “……‘干掉那个泰坦就结婚’算吗？”

    “就是这个。”

    “你算拔旗？”

    “当然，”霸刀咬了一下下唇，朝身边的夜魔侠轻轻递出一个盒子，“收下，戴上，这个fg就相当于没有了。”

    这是一个标准的、装婚戒的盒子。

    “……我感觉你是故意立下那个所谓的‘fg’的。”

    “是啊，”霸刀回答，“我总不可能让你买这种东西。”

    送钻戒这事儿当然是他来做！

    “唔……有点儿不够正式，我认为你应该单膝下跪。”夜魔侠开始鸡蛋里挑骨头。

    “可你又不会穿婚纱……要不你单膝下跪接住这盒子？”

    “不，那样你会很有面子——建立在我丢脸的基础上。”

    “……所以还是直接给你吧，我已经戴上了哦。”霸刀抓住夜魔侠的手摁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在那儿，他摸到了一颗象征意义非常明显的金属环。

    夜魔侠：“……”

    他老脸一红，沉默地摘下手套，取出盒子里的戒指，给自己戴上了。

    这样他们就算是结婚了，所有有关结婚的fg都不起效用！

    霸刀露出一个笑。

    “那么，我也有些话想。”夜魔侠觉得自己不能认输。

    “什么？”霸刀问。

    “地狱厨房应该也习惯没有夜魔侠的日子了。”夜魔侠。

    他不需要再为了义警的工作成为一个舍弃视觉极度强化听力的蒙面义警了。

    这就是夜魔侠能给出的、最大的回报。

    霸刀愣住了。

    “嗯哼？”夜魔侠没有立即把手套套上戴了戒指的手，他把裸露在外的皮肤蹭到了霸刀手心里。

    “……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霸刀。

    自动回血很快完成转移，夜魔侠摘下了自己的头罩。霸刀紧紧看着恋人的双眼，看着那双总是茫然无神的眼睛逐渐恢复焦距。

    ……他们终于能同时看见对方了。

    霸刀拿过夜魔侠的头罩，按了一下里边的某个机关，制服的眼睛部分从不透光变成了单面透光。

    这是霸刀早就做好的改进，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你早就准备好了。”夜魔侠看向霸刀，直把因为从没有机会与恋人对视，所以此刻有些不自在的霸刀盯得耳根泛红。

    “那是当然。”霸刀有些僵硬地，连后边该接上的“霸刀牛逼”都顾不上。

    夜魔侠笑起来。

    “咳。”在他们身后的破晓诡灯清了清嗓子，断了眼看就要亲在一起的情侣。

    霸刀：“……”

    诅咒你被驴踢！

    夜魔侠：“……”

    诅咒金闪闪永远不知道你的心思！

    “呃……那啥，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哥。”霸刀在内心诅咒完毕，再次开口。

    “问。”破晓诡灯。

    “班纳博士、托尼和蹂-躏者蝙蝠侠，”霸刀问，“这三个人还活着吗？”

    如果没了的话他就得想其他办法了。

    “你运气不错。”破晓诡灯回答。

    他们都还活着。

    “……那是当然的。”霸刀。

    他总归是有着不差的运气的。

    传送门在他们眼前开启，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主世界的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和金闪闪。

    “真的不要更多人吗？”金闪闪问。

    “足够了。”霸刀回答。

    足够扭转结局了。

    原世界，韦恩庄园。

    久未有人使用的房间家具已经被盖上了一层白色的防尘布，看上去死气沉沉。

    一道空间门在房内被骤然点亮，几个人影在其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为首的是霸刀，然后是夜魔侠、破晓诡灯，接下来是主世界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和金闪闪。

    房内蒙尘的监控霎时闪烁了起来。

    “……利奥，”凯尔的电子音遥远又亲切，“这是年度最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