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一物降一物
隔壁陈云家
陈清正在院子里扫地,只感觉一阵若有若无又极富冲击力的浓香味飘在空中。
“爹,您有闻到什么香味吗?”陈清扭头问着坐在屋檐下做针线活的张方。
张方动了动鼻子若有所思,“好像是有点香味,应该是从海珍家飘过来的吧,估计是有做什么新鲜玩意了,等会你姐回来了问问她。”
不过又仔细嗅了嗅,咂么了一下嘴,“奇怪,怎么这么香啊,味道还真有点熟悉。”
因为大夫诊脉他年纪大了,怀相不太稳,所以最近陈清也不出去了,猪草的活被陈义接了手,家里的洒扫和一家人的饭食都被陈清拿了下来,算是提前练习了一下怎么理一个家。
陈清眨了眨眼,瞅着他爹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初他想吃酸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就知道他爹被这香味引诱的想吃了,又不好意思。
爹最近胃口不好,难得有想吃的东西,陈清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学到这东西怎么做,到时候做给爹吃。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海珍期待的看着海晏,连自己碗里的都不急着喝了,满满的都是献宝的心情。
而海晏也不负海珍的期望,放下碗,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么好喝,比最好的甜汤都要好喝,甜而不腻,香浓的恰到好处,若是放到水云间的朝食单里,定会极为卖座。”
海晏用她那经过钟鸣鼎食熏陶出来的舌头给了这碗平平无奇的豆浆最高的评价。
“太好了!”海珍一握拳,高兴得像个孩子。
其他人见状也迫不及待的纷纷端起碗,也顾不上烫嘴,狼吞虎咽的就“咕嘟咕嘟”起来。
“好甜!好烫!好好喝!”陈欢两口之间抽空给了个评价,本想用更华丽的辞藻,却发现她根本想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好香”“好甜”赶紧再来一口!一句话完就连忙舔碗底去了。
陈云她们都是吃过水云间的朝食的,实话,这一碗豆浆虽然简单,但在她们看来真不比那里做的差。
海珍也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麦芽糖的甜度不够高,却有一丝粮食特有的醇香,和豆浆混在一起更相得益彰。
很快海珍也仰头喝完了一整碗,抬头见几个徒弟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由得哑然失笑,“看着我做什么,想喝就自己续碗啊。”
陈云有点踟蹰,犹犹豫豫的看看锅又看看海珍,“师父,豆浆什么时候喝都行,您想做的东西还没做呢,我们都喝完了就没了。”
海珍与海晏对视一眼,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满意的转头看着她们,张珊她们都是连连点头,就算还在不停地咽口水,却还是坚定的放下了碗。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孝心,我就在给你们弄一个更好吃的。”
海珍完就挽起袖子,极其郑重的端起盛着盐卤的碗走向还在火沸腾的锅。
最后在回忆一边点卤的描述,海珍东西都准备好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海晏也跟着走了过来,陈云几人紧随其后,她们都被海珍郑重其事的样子感染了似的,连呼吸都放缓,唯有眼睛都投注在那一口锅上。
只见海珍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那样将一碗混浊的水都倒进锅里,而是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勺子,仔细而缓慢地沿着锅边倒下去,水流如线一般细。
另一手拿着勺子不停地在锅里顺着一个方向画圈。
就大家都在等待一个未知的时候,下一刻,让大家惊掉眼球的事发生了,只见锅中虽然浓稠但依然可以称之为水状的豆浆随着这两个动作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浓稠,甚至用勺子推过去都能看到明显荡起的阻力。
直到蒸锅豆浆都变成明显的絮状物,甚至都有清澈透亮的渐渐水浮了上来,乳白色的豆絮和黄亮清澈的水泾渭分明。
“这!这是法术吗?师父您是神仙!”陈欢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双腿一软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海珍嘴角抽了抽,见状态已经可以了,就停止往里面再倒卤水了,回忆了一下原本的量,用了不到一半,幸好够用,不然豆腐做不出来,只能请她们吃豆腐脑了。
抬眼瞪了陈欢一眼,使了个眼色给站在她旁边同样手足无措的张珊和陈云。
两人连忙一人一边将陈欢搀了起来,不管这一幕是法术还是怎样,她们师父不喜欢人跪她却是真的。
海晏倒是没觉得这是法术,却真心赞叹,“这是什么神奇的变化,都是因为这一碗从海水中提取出来的水吗?”
她这一其他人也都想起来了,这一碗混浊的水可是她们眼见着从海水中熬出来的啊!
海珍耸了耸肩,松了口气,自从开始点卤就一直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点成这样算是成功了一半了,把灶膛里的没烧完的柴全都拿出来习惯性的用柴灰严严实实的掩盖住,这才腾出空来话。
“没错,”海珍一边用勺子把和豆腐泾渭分明的水舀出来,一面解释道,“这不是什么法术,只不过因为卤水中含有的某些物质与大豆中的一些东西融合,就会使之凝固,本质上并没有改变豆浆的成分。”
海珍没氯化镁和蛋白质碰撞可以造成蛋白质的聚沉,并且使水分离,只是用她们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描述。
只不过这样显然对陈云她们也太难了,就连张珊都是一副蒙头的样子。
海珍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转而看向海晏,心中已经在腹稿想着还能用什么辞来解释。
却不成想海晏倒是了句让海珍刮目相看的话。
“其实你的意思是,用盐卤来让豆浆中豆子榨出来的东西和水分离,最后就成这样了。”
海珍诧异的看向她,没错啊,通俗的来讲,就是这样。
“这样就成了吗?”实话,这样一锅像木棉絮似的东西,实在让人没有胃口,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倒真不如就做成豆浆来喝了。
海珍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呀,“还有最重要的一步。”
最后这一步其他人都帮不了她,只能自己动手。
还是那块屉布,幸好够大,海珍拿来一个盆状的簸箕,清洗干净就直接把屉布垫在上面,随后拿起勺子将半凝固的豆花一勺一勺的均匀的铺在上面,一层又一层,直到铺满整个簸箕。
海珍抬头四顾,还不等其他人问她寻些什么,就见她盯上了井边已经被四个徒弟冲洗干净的石磨盘,“阿彩,那石磨上盘拿过来。”
把屉布一层层的盖好,上面还需要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来压出多余的水分用来定型,磨盘正好平整适用。
陈彩两三步走过去捧起磨盘又轻轻松松的回来,“师父,放哪里?”
“放这。”海珍一指面前的簸箕。
其他人都愣住了,陈彩也是一呆,“师父?放这上面不会压得更碎吗?”
海珍神秘一笑,“放心,你就安心放吧,压坏了不怪你。”
“哦。”要是能腾出手来,陈彩铁定要挠头了,听话的把磨盘放在簸箕上,犹豫了半天不敢松劲,生怕一放下去就毁了师父的这一上午的心力。
刚才还轻轻松松的人,这么一会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海珍看着又是欣慰又是想笑,“行了,放吧,师父保证,压不坏!”
得了海珍的承诺,陈彩这才放心的慢慢松了力气,却还是心惊胆战的低头看着磨盘下的东西,生怕她一松手就是“噗嗤”一声,碎一地。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一汪汪的水缓缓地被挤压了出来,顺着簸箕的孔洞留在了下面特意用来承接的木盆里。
除了海珍之外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需要压多久?”海晏问出了大家都想的话。
海珍沉吟片刻:“其实原则上是随意,压的久一点就比较老,反之则嫩一些。”
可惜海珍的这个描述好像起了反效果,众人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实在是海珍对于豆腐“老”字的形容有点过于抽象了,大家都无法理解“老”的口感是什么,难不成像韭菜似的老了就咬不动了,嫩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更好咬。
既然都无法理解,那就只好等了。
海珍看了下天色,已经日上中天了,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此处在大越偏南沿海,就算是入冬了,也只是早晚温差大一点,最热的时候依然和内陆的春季似的。
“还有些时辰要等,不然我陪你安顿一下,一会就去村子里逛一逛,顺便去村长家一声。”村子里来了外乡人,大家习惯的是知会村长一声的。
海晏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她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探究一下为什么钱仲,也就是海珍的养母能收养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好意还是早就察觉了海珍的身份有意为之。
虽然那人已经死了,但钱家的大家长还在,想必一切的谜题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
如果是好意,她海家自然会报答她们的,若是恶意,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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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不要怪姐姐,会怀疑是正常的,不过海珍和养母还有别的故事,后面会有讲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