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密室 “你是说我可能是中了慢性的毒?……
拓跋北部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最近几日边关频繁往长安发军报, 拓跋北部时常派队人马在越北城外骚扰百姓,由于对方没有正式出兵,驻扎在越北城的士兵也不能贸然出击, 只能在城门口加派人手,保护百姓。虽然只是闹,可挨不住三天两头就来一次, 越北城没有大军驻扎,城主每日都是提心吊胆, 连连往长安上书请求派兵前往驻扎, 以防拓跋北部突然出击。
自从两国和谈破裂, 战争再起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如今大戚内部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局, 若是此时拓跋北部真的发兵, 无论是金钱上,兵力上还是人心上, 大戚都不可避免地落于下风,实在不是一个好时候。
谢昭玉听见这消息的时候, 明显在一瞬间便烦躁了起来。最近周延时常来给她送些吃穿用度的东西来,怎么也没听他起这件事?如果真要出兵的话, 除了裴雁君还有谁能够带兵。她这样想着, 把手中的筷子摔在桌上,突然的发怒把娥吓了一跳, 抬眼只见她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三两部轻功翻过墙去, 到隔壁将军府去了。
娥愣愣地眨眨眼,看像孙乾明,“殿下这几日是怎么了,好像总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吓得我都不敢多话了。”
孙乾明放下碗筷,满面凝重地道:“与你无关,她大概是受了委屈在发泄,过些日子或许就好了。”
这话当然只是他拿来安慰娥的。谢昭玉这些日子不仅总是发脾气,过后平静下来还总是不记得自己发脾气的事情,怎么看都有问题。昨日他趁谢昭玉不注意,替她诊了脉,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儿。她的脉象时快时慢,一点都不像寻常人一般平稳,这也许就是她脾气起伏的原因。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尚且不清楚,只能悄悄观察着谢昭玉,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会儿他也没心情继续吃饭,赶紧跟上去翻墙到隔壁将军府了。
孙乾明武功不高,轻功更是一点不会,笨拙地翻过墙好不容易安全落地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昭玉扬起手,看样子像是要裴雁君。吓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大喊一声,“谷主!”制止住她的动作。
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除非发生了很严肃的大事,否则很少这样叫谢昭玉。闻声,谢昭玉的眸子澄明了几分,看着面前裴雁君侧头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她收回手,抿紧双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能感觉到浑身在轻轻颤抖。
“你要走,我不会拦着,可是我们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你不告而别就太过分了。”
“我没算不告而别。”
“呵……裴世子这话的好笑,你看看这院子,兵器茶盏都不在了,看样子世子是算都收拾好了临走跟我一声招呼,就不算不告而别了是么?”谢昭玉越越气,叉起腰摇摇头,“世子也不用费那个事了,今天我知道了这事,走的时候也不必故意来跟我招呼了,还能替您省点时间。”
孙乾明赶紧冲过来把人拉走,生怕她下一秒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一边把谢昭玉往外拖一边抱歉地对裴雁君笑道:“世子别在意,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话的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裴雁君看着推推搡搡走远的两个人,心中闷闷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原来,这就是被人冤枉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委委屈屈的声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走的……”
孙乾明跟着谢昭玉翻墙回到公主府一把抓住准备回房间闭门不出的她,“谢昭玉,你真就没觉得自己不对劲儿?”
“我好着呢,你别看谁都有病。”谢昭玉挣扎着不耐烦道。
孙乾明实在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就冲你的这句话,你就有病!”他撸起她的袖子不由分地搭上手腕,她的脉象果然变得急促混乱起来。“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刚刚都跟裴世子了什么,放到从前,你会跟他这种话吗?要不是我拦着,你差点还要人家。”
谢昭玉眨眨眼,“我怎么可能他。”
“咦,还呢,那手都扬上天了,不信你自己去问问他?”
看他的神色不象是在假话,谢昭玉心中一沉,她只记得自己刚刚和裴雁君吵了架,可不记得要他啊。难道真的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孙乾明,我出什么事了?”
听她这么,孙乾明就知道她已经恢复了理智,松了一口气,“我的姑奶奶,你可终于清醒了。具体是什么事我还不清楚,我问过娥,你的吃食都是她亲自做的,不会有问题,目前就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尤其是经常能接触到的东西。”
“你是我可能是中了慢性的毒?”
孙乾明点点头,“看症状很有可能。”他正要继续下去,谢昭玉猛地捂住他的嘴,往门口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隔墙有耳,进屋。”
娥收拾好了饭桌,正在屋里等着二人回来。谢昭玉一进门就觉得头疼,揉着脑袋吩咐道:“娥,把熏香点上。”
孙乾明心道奇了,“我记得你不是不爱用熏香吗?”
娥一边点燃熏香一边解释,“昭玉姐姐最近总是头疼,这檀香有安神的功效,所以最近常常熏香安神。”
火星燃起,幽幽的白眼渐渐弥漫而起,伴着浓郁的香气,很快就充满整间屋子。谢昭玉深呼吸两口气,这才觉得心绪平静下来一些了。“咱们刚才到哪儿了?”
她睁开眼睛,却看见孙乾明端着香炉细细凝视着,又仔细闻了两口,狐疑的叫娥把熏香拿来给他瞧瞧。
那香装在一个十分精致的镂空盒子当中,最近用的频繁,盒子中大半已经空了。孙乾明捏起一截香烛放到鼻子下轻轻闻了闻,立刻黑下脸来。随即拿茶水把香炉中的火扑灭了。
谢昭玉看着他的动作眸色一暗,“香有问题?”
孙乾明点头,“这里面混着一味西域的香料,寒草,此物有淡香,原本是用来提神醒脑的药材,只是用量要慎之又慎,一旦过量就会刺激人的大脑,时间长了就会使人神志不清。檀香味道重,这香调的又格外浓郁,所以点燃的时候轻易闻不出来寒草的味道,但是你因为头痛常常熏香,非但不能安神,反而是让自己越发狂躁。”
他着,转身摸出一个罐子,往茶水中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递给谢昭玉。谢昭玉结果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呸……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
孙乾明见她的反应反而十分欣喜,连声道:“幸好幸好,你的味觉尚能分辨味道,可见这毒还不深,假以时日细细调养,还能够根除。”
“娥,这香是谁送来的?”
“是……是十公主派人送来的,是,是为了感谢您替她抓住张贵妃,特意送来的西域香。”娥越声音越,心中一边是自责,自己没有发现这香有问题还每日给昭玉姐姐熏香,一边是害怕,害怕周意然真的是害谢昭玉的凶手。
谢昭玉皱眉仔细想了一会儿,断言到:“不会是意然。”她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更何况她也没有任何动机要害自己。
她拿着那盒子看了看,西域,香料……脑海中这些词一闪而过,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线索,却怎么也抓不住。不不觉得,起来他反而觉得这香味有点熟悉,于是她捧起香炉深吸一口气,浓郁的味道窜进鼻腔,呛得她直咳嗽。
“你疯啦。”孙乾明一把夺过香炉。
“咳咳……我知道了。”谢昭玉捂着鼻子了两个喷嚏,眼泪汪汪的道:“这味道我曾经在周意然宫里死的那个宫女房里闻到过。娥,之前你给我簪子的时候,是不是意然正要去太子哪里?”
娥回忆道:“对,好像……就是要去挑选香料!”她瞪圆眼睛明白了什么,“昭玉姐姐是……”
“那就不会错了。”
这味道她在太后的寝宫中也闻到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太子,谢昭玉反而觉得心中落定了。看来她还真是看了这位太子的野心,借刀杀人这种事他做的还真是得心应手。
孙乾明虽然听不懂二人在什么,从话语的逻辑也能推断出幕后真凶是太子,于是少见的露出几分严肃的神色。“如今公主府到处都是眼线,我替你调养肯定需要熬药,味道掩盖不了,没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再如今长安都是太子的算,你留在这儿是在危险,我建议还是回到冥王谷去解毒养伤。”
谢昭玉有些犹豫,她还有些事情没做完,现在回去,几乎等同于半途而废,她有些不甘心。孙乾明看她犹豫的神色就气不一处来,“还想什么,不要命了?这香你再点两天就没救了,这次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什么事比你活着还重要!”
他不算等谢昭玉答应,直接吩咐娥去收拾行李,自己则回房去给谷主写信了。谢昭玉知道他得有道理,尽管不甘,也没执意留下。分析了一通,她头疼的厉害,只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不心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燃香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着一个的,明明还是冬末,却睡出了一身薄汗,她口渴找了口水喝,恍然记起孙乾明的话,想着自己也该收拾一下东西,于是披上衣服起了身。
裴雁君坐在院中等了一晚上,也不见公主府这边有什么动静。心中一阵焦躁,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亲自找上了门。下午的是到底自己也有错,如果早清楚也不会有误会,他不愿意因为这种事闹别扭,干脆决定先认错,再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谢昭玉,接受与否的选择权,他要亲手交给她。
娥见他翻墙而入,没想到端庄的裴世子也会做翻墙这种事,张大嘴巴愣在原地,好久才回神招呼。
“殿下……”裴雁君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话了一遍便停住,脑海中思索着措辞。
“哦,殿下有些不舒服,下午睡下了,这会儿屋里灯亮着,想来是醒了,世子先去吧,我准备了晚饭就来。”娥回过神来掩唇笑道。
他微微颔首,“多谢。”
房门虚掩着,想着谢昭玉刚起,怕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裴雁君还是敲了敲门,屋内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殿下,是我。”
“……”
娥她不舒服,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心头一紧,裴雁君没顾及太多便推门而入。屋内并没有人,他找遍整间屋子也没看见谢昭玉的身影,反而是书架旁边有一道缝隙,有两本书散落在地上,他走过去仔细瞧了一眼,发现书架后面竟然藏着一间密室。
他顺着缝隙拉开暑假,露出藏在后面的门洞和狭长的通道,通道很窄,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蜡烛,倒不算暗,他微微低头走进去,怪过一个弯又下了几节楼梯,才见到三个门的模样。地下四处无光,有人轻轻的话声在密闭的空间轻轻回荡着,他循声靠近其中一间房,从半掩的门中看到谢昭玉的背影。
她正背着手站在屋内,仰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像。他透过谢昭玉的身影看像墙上的画像,在烛光的映照下将那画像上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呼吸不受控制的加重,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的瞳孔在触及画中人的一瞬间便骤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