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在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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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昭玉轻轻笑了笑, “你们姐妹叙旧,我们就不扰了。”着,扯了扯裴雁君的袖子, 二人退出了门外。

    男子端来两碗粗茶道,“门户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二人,粗茶淡饭, 还望二位莫嫌弃,我这就去买一只鸡, 二位中午一定要留下用饭。”完, 不等谢昭玉阻拦便匆匆出了门。

    谢昭玉四下量一眼, 满意的点了点头。

    裴雁君突然道:“这屋子虽然简陋, 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男子能这么快端来茶,可见厨房灶上一直热着水, 方才我们进来之时,院中有扫把声, 而女子躺在床上,面色红润, 男子去买鸡时, 先进屋拿了银子,看样子男子对女子不错, 二人虽生活拮据,倒也算幸福。”言罢他看看谢昭玉, “你可以安心了。”

    谢昭玉端起茶杯,“裴世子怎么观察起人家来。”

    “这不正是你跟着来的意思么。”他戳破她,端起茶杯吹了吹道:“吧,这位雪姑娘, 什么来头?”

    “她与我没什么关系,是老赵的缘分。”

    “谷主?”

    谢昭玉点点头,“我也是听轩娘有个妹妹之后开始怀疑的,来到这儿见到人才明白,原来上次在临海,谷主并非无缘无故出现,他收留轩娘,也是有原因的。”

    谢昭玉将当年的事慢慢讲述了出来,裴雁君这才知道,原来雪就是赵柯曾经的女儿。

    当年赵柯为了当上掌门拼命修炼,连妻子生育都没回家,待到终于当上掌门的时候,妻子已经因为难产而死,大女儿也因为无人照顾为了安葬娘亲被卖入青楼,不肯认他,他想要赎回女儿,在青楼跟一名恩客发生纠缠,失手死了那人,被那人家里找上来,师傅不愿再收留他,将他逐出了师门。

    他下山后四处听女儿的消息,终于找到女儿的时候,女儿却对他闭门不见,后来他才知道,死的那个人原来是女儿的心上人,那日是攒够了银子准备带着女儿私奔的。女儿得知是他爹杀了人,提着剑找上门来,当着他的面痛骂他是个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随后便自刎了。

    赵柯无处可去,想要回到门派苟活,却被曾经的师兄弟嘲笑侮辱,从此不相信人世间的什么正道,自己修炼了许多禁忌武功,成立了冥王谷,上次来临海也是想要找到他的女儿,可真的知道她的消息后,却又不敢再扰,得知轩娘对自己女儿有恩,这才收留了她。

    裴雁君听完,只淡淡喟叹了一句,“也是个刚烈的女子。”

    “是啊,谷主心中放不下,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呆在冥王谷,此番我执意要来,也是为了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至少瞧一瞧这位姑娘过得好不好。”

    话间,男子已经买鸡回来,谢昭玉便省去了剩下的话,饭毕后还叫来了一位画师,替雪夫妇和轩娘画了画像。

    三人从雪家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轩娘哭的眼睛微肿,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叫马车回了客栈,剩下二人慢慢散步从郊外走回城中。

    傍晚的风有些冷冽,吹在身上舒张了所有的毛孔,所有的感官都变得通透,头脑也无比清醒。

    二人无言并肩而行,谢昭玉有些不忍心破这样的寂寞,但心中却清楚,有些话必须得了。

    “裴世子算何时动身前往越北?”

    裴雁君脚步一滞,“昭玉,我过,我不会再走了。”

    “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世子自病愈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昭玉这称呼太过亲昵,如今我也不再是长公主,像从前那般叫我也不合适,以后裴世子还是叫我谢姑娘吧。”她侧着脸不肯瞧他,正色道:“如今朝中的局势日渐紧张,拓跋北部虎视眈眈,太子尚未完全掌控朝局,朝中应该有不少人正野心勃勃,我与太子虽不是一条心,却也不希望大戚就此分裂,你既然身为将军,就该守住边关,不让拓跋北部有机可乘。留在我这儿,又算什么。”

    谢昭玉狠了很心,最终还是把这些话都出口了。

    见她眉目清冷,裴雁君知道这话并非玩笑,“你放心,我自然不会给拓跋北部机会,可军中有些事情,并不是只靠杀杀就能解决的,战争固然要追求胜利,可并不是胜在一腔孤勇,更多是胜在背后谋划,思虑周全。即便留在冥王谷,我也有办法左右局势。”

    闻言,谢昭玉侧头,看了她许久,浅浅叹息一口气,“你跟他,真的很不一样。”

    裴雁君被这一句话定在原地,久久未动。

    “明知我等的那个人不是你,这又是何苦。”谢昭玉咬牙道,“就算你留下来,也难改变我的心意。”

    “难而已,并非毫无可能。”

    “你!”谢昭玉气结,敛了心神又道,“太子知道我没死,让你收服冥王山,一为测试你是否诚信辅佐,二为测试你我关系,他一定不愿意你我走得太近,如今不过是想借助我的势力帮他赢这场战争,平衡朝中势力罢了。”

    “我知道。”他平静道:“我还知道你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之前在长安布下的局要在此刻收尾了,而我,是你唯一的变故。”他突然坚定的看向她,将所有的算和盘托出。

    “我算逼他一把,用辅佐登上帝位换他御驾亲征,将长安空出来,留给你,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毫无顾忌。哪怕你要称帝,我都俯首称臣。”

    谢昭玉眼珠颤了颤,感受到他轻轻抬手抚摸自己的鬓发,似有似无的碰到耳垂,手指滚烫。

    “为什么?”她问。

    他淡淡一笑,一下子变得十分少年气起来。

    “因为我的公主殿下,穿红衣裙真的很好看。”

    气氛太过旖旎,让人不受控制地沦陷。

    谢昭玉在他地眸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一瞬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究竟是何年何月何人。

    她轻轻呢喃着:“雁……

    “我在。”

    “雁……”

    “我在。”

    “雁,雁……”

    “昭玉,我在。”

    那晚是她第一次失控,不知叫了多少遍雁,到最后,声音里满是委屈,埋怨。而他始终就那样看着她,坚定的应着一句“我在。”

    也许都分不清眼前的岁月究竟是前世还是今生,也分不清对面的人究竟是曾经的人还是现在的人,只不过彼此都不知道罢了……

    她们都以为对方是清醒的,所以放任自己陷入醉生梦死。

    ——*——

    三人没有多做停留,两日后一早便收拾行李往冥王谷赶。

    一路上裴雁君在前头驾马,谢昭玉与轩娘就坐在马车里。

    谢昭玉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后悔,她本是想劝裴雁军离开的,怎么到最后就变成二人含情脉脉了呢?她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十分头疼。

    “谷主在为裴世子焦心么?”轩娘见状问道。

    谢昭玉先是摇摇头,又慢慢点了头。轩娘笑了,“都情之一字,最是扰人,如今我算是见着了。”

    “这倒不是,我喜欢的人并非裴世子。”谢昭玉果断回绝。

    “是么?可我瞧着谷主几次三番想要裴世子走,却怎么都狠不下心,否则裴世子怎么会现在还在谷里呢?”

    “那……那是他自己非要留下来。”

    轩娘笑,“谷主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知道什么事情最能戳他软肋?在我看来,是谷主舍不得罢了。”

    “我……”一向口齿伶俐的谢昭玉此刻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隐约觉得轩娘的不错,可却又不想承认这件事。

    恼人的念头就这样跟着她一路回到了冥王谷也没解决。下车之时,谢昭玉瞪了一眼裴雁君,径自进了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奈摇摇头。

    “世子想好真的要留在冥王谷了?”轩娘跟在身后问。

    裴雁军拴好马,“没想好,何时她离开,我也要跟着离开的。”

    “为何非要跟着谷主?明眼人都瞧得见她不喜欢你。”

    裴雁君轻笑了一下,望着谢昭玉离开的方向,“我在等,等她想起一些事情,等她放下起一些事情。”

    轩娘并不知他这番谜语的是什么,也不追问,见他态度坚决便安静回了句,“那便希望世子到做到。”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