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画像 “那……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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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握紧拳头, 声音不复刚才的镇定,“你可别忘了,太子手上还有五万大军, 只要我修书一封,他立刻回来,你们就完了!”

    “嗯, 你写吧,一会儿我心情好, 不定派人帮你送过去。”

    谢昭玉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皇后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 忍不住浑身发抖起来。“你……你别太嚣张, 五万大君到时候班师回朝, 你拿什么对抗?“

    “你蠢你还真蠢。”谢昭玉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你怕是还搞不清楚状况, 太子出征带的可不止五万兵力,还有我冥王谷的所有精锐, 越北还有裴家军接应,可谓声势浩大, 可……冥王谷和裴家军毕竟都不听太子调遣, 就连那五万精兵当中,你能确定就没有我的人吗?”

    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 面露惧色。

    “现在的太子,是我想让他什么时候死, 他就得什么时候死了。不过你放心,临死之前,我会让你们母子见上一面的。”

    皇后彻底瘫坐在地上,再不话。太后的眼珠转了转, 似乎也明白了局势已经不容她选择,想要活命,只有答应谢昭玉一条路可以走。

    “吾……儿……”

    床上的皇帝发出枯树枝一般粗糙的声音,周棋听见,推着轮椅往床边去,只见皇帝缓缓伸出一只手臂,指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答……应……她……”

    周棋冷冷凝眸看着那只手,任由他费力地维持举起的状态,也有没搭上去,“父皇放心,儿臣早已明白。”

    着,他从怀中拿出早已经写好的圣旨,摊开在皇帝面前,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玺,放在皇帝手中,半自愿半被迫地改在圣旨上。

    太后见状,扬声喊了一句,“皇帝已经答应,你们作出的承诺也别忘了兑现。”

    谢昭玉看着周棋,“这就要看三皇子怎么想了。”

    周棋似是没听见一般,望着床上皇帝已经枯槁的双眼,却还能紧紧攥着玉玺不放手,他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掰开皇帝的手指,将玉玺拿出来,随后扭过头再也不看床上人一眼,像是从不认识这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一样。

    “太后放心,孙儿一定好好将养您,直到您驾鹤西去。”

    望着他没有温度的眸子,太后浑身颤了颤,再不一句话。

    坤宁宫的大门随着二人的离开再度封锁,至于下一次开启会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也许屋内三人,再也见不到皇城的烈日了。

    但最残忍的是,她们都还抱着莫须有的希望。

    停摆许久的朝堂终于重新上朝。文武百官站在议政殿上纷纷一头雾水,太子已走,那么上朝的帖子是谁下的?

    直到看见周棋穿着一身龙袍缓缓登上帝王宝座,直到看见谢昭玉一袭红衣从偏殿走出来,众人才明白,这位长公主又扶持了一位新的帝王。

    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

    “荒谬!荒谬!陛下还在位,朝中亦有太子殿下,怎么能如此随意的对待皇位,简直荒唐。”顽固一般的史官怒道。

    谢昭玉随意坐在皇位一旁的椅子上,玩着自己的头发,“哦,要是这位大人想,明日本宫就可以宣布陛下殡天的消息,诸位想听么?”

    “你!”

    “还有,三皇子也不是把皇位当儿戏的人,他可是正经拿着圣旨称帝的。”着,她使了个眼色,太监总管立刻心领神会的宣读圣旨,但任谁都知道,这份圣旨如今不过是一道可有可无的仪式。

    谢昭玉扫了一眼座下,发现虽然有少数的几个老顽固直摇头,但大部分人都互相使了眼色,选择沉默,其中不乏大多从前看不惯自己的人。看来三皇子也并不是毫无准备啊……

    那史官气愤至极,摘下自己的官帽,“若是三皇子执意称帝,长公主身为一介女子在朝堂兴风作浪,臣不能容忍,自请辞官!”

    此言一出,方才摇头的几位纷纷跟着摘下官帽,像是要示威的模样。

    沉默许久的丞相突然开了口,“张大人,切勿激动。我知道你讲究纲常伦理,但凭心而论,三皇子难道没有治国才能么?”

    杨珏看了一眼谢昭玉,跟着道:“是啊师傅,您可别忘了,在太子之前,三皇子可一直是被陛下当作太子培养的,七岁那年提出的治洪策略,师傅您还夸过呢!”

    蒋昭身为大理寺少卿,掌管朝中法理,此时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旁观,却适时了一句,“本官记得大理寺减轻审讯的刑法一事,也是三皇子提出的,可见其仁爱之德。”

    “是啊,是啊。”不少人跟着附和。

    此言一出,那几位史官皆有些动摇。

    周棋在朝中一直声望不差,只不过是因为腿疾避朝,所以有些销声匿迹,此时经众人一提,几位史官也记起了这位前太子做过的那些事,一时有些动摇。再加上蒋昭提及仁爱一词,更是让他们为难。身为史官,整日将帝王仁爱挂在嘴边,若是此时再竭力反对,就等于否认了帝王仁爱,那不是自己的脸么!

    谢昭玉看着依旧坚定的张大人,起身走下台阶,“张大人多虑了,从前我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以后也不会感兴趣。今日我就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将传国玉玺也奉送给陛下,答应此后远离朝堂,如何?”

    此言一出,百官具惊。

    传国玉玺,多少年都没听过的词语了,据掌握传国玉玺之人可直接称帝,此前只知道大戚皇帝从未将传国玉玺示人,没想到居然在长公主的手中!

    谢昭玉一边,一边取出自己经常带的那枚玉簪,在簪子断裂处轻轻一掰,簪子裂成两半,从中掉落出一块细长的白玉,方方正正的,仔细看上面还刻着字。

    原来传国玉玺她一直都带在身上,只不过所有人都未曾往哪方面想。

    “史官可想清楚,有了圣旨和这传国玉玺,三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你若是执意辞官,放弃辅佐明君的机会,往后史官如何记录您,可就不一定了。”

    张史官见状也动摇几分,思忖半晌,犹疑道:“即便如此,如今朝中大军都被太子带走,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回朝,见到如此情景,免不了一场战争,到时候生灵涂炭,长安不宁,难道这是一个明君该做的事情么?”

    “这就不劳张大人一介文官担心了。”

    门外有人扬声喊道,紧跟着声音走进来的,是身着铠甲的裴雁君。

    他的出现像是一个炸弹,炸开了朝堂的寂静。

    “裴世子怎么在这儿?他不是应该跟太子一起出征了么?”

    “是啊,既然他还在京城,那太子那边岂不是……”

    “看样子,裴世子已经是长公主一党的人了,太子那边,凶多吉少啊……”

    张史官见他慢慢靠近,一开始觉得很不可思议,随后明白了,今日的上朝不过是向众人宣告,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于是只能缓缓将官帽待会项上,颤颤巍巍跪下去,苍老的声音坚定的喊道:“老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堂百官纷纷跪拜下来,满堂高呼。

    周棋看着坐下,半晌,镇定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昭玉轻轻一笑,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出议政殿。

    今日晴空万里,正午的骄阳挂在天空的正中央,猛烈而炙热的阳光洒下来,像是要驱散整座长安城笼罩多日的阴霾。

    裴雁君跟着她走出来,在她身后站定轻声道:“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谢昭玉伸出手,挡住太阳,任由阳光从五指之间泄露出来,“不过,还没完全结束。你知道我的,有些仇不报的彻底,我就永远也过不去。”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回头看他,“裴世子这是准备出发了?”

    “去哪儿?”他问。

    “看你穿上铠甲,我还以为……”

    他话音未落,便听他接上,“我过,不会走的,除非你允许。”

    谢昭玉上下扫他一眼,似是觉得这话很好笑,抿唇勾了勾,“那……你就等着吧。”

    …………

    入夜。皇宫一隅,漆黑一片的夜里,一团火光倏然亮了起来。

    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墙角,任由手中的信被火苗吞噬,再缓缓落下,上面‘朝中形势如何’几个字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像是随着书信主人的野心一道被烧干净了……

    长安仿佛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朝堂正常运作,一切都像是往日的样子,似乎很少有人还记得边关还有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自从那日从朝堂回来,谢昭玉便整日悠闲地呆在家里,裴雁君也像是无所事事的人一样,整日陪着她。二人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做,除了下棋,烹茶就是练武。日子过得仿佛从前做邻居时似的。

    这日,谢昭玉百无聊赖正算出门逛逛的时候,宫里突然来了个太监,却不是请她进宫,反而将她领到了三村斋。

    “长公主殿下,陛下在里面正等着您呢。”

    谢昭玉满腹狐疑,悄悄拉着大总管的衣袖问道:“王公公,陛下找我什么事情啊?”

    大总管陪笑,“这老奴怎么会知道呢,长公主还是快进去吧。”

    谢昭玉撇一撇嘴,推门而入。周棋还是像以往一样坐在屋中,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背对着她的,他再看墙上的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