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周延 “这是皇帝的命令,还是他哥哥的……

A+A-

    俗话,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周延手中的箭到底还是没有射出去, 这一犹豫,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千余人被当场压制,封王拜将的梦还没开始做就破碎了。至于周延, 谢昭玉却下令留他一命,让侍风压着他进了御书房——周延曾经掌管朝政的地方。

    房门推开, 涌进的光亮照在周延身上。他挣扎两下, 神情凶狠的像是一头要食人的猛兽, 只可惜是被束手束脚的猛兽, 再凶狠也伤不了人。

    谢昭玉搬来一张椅子, 坐在他的对面,安静等着他挣扎的气喘吁吁, 再没有力气的时候,才开了口。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进来么?”盯着周延的眸子, 她的笑容突然泛出一种诡异妖冶的艳丽,“因为我想让你死个明白。”

    听见死字, 周延的瞳孔明显震了两下, 几人破口大骂:“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一定不得好死,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会变成厉鬼日日缠着你, 让你日夜难免,我大戚的百姓和朝臣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在乎。”她坦然,“比这更恐怖的事情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而且我知道, 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也不会变成厉鬼,否则,你今天也不会还活在这儿了。”

    这番话的十分瘆人,让周延愣了半天,“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没不杀你啊,只是我这个人比较仁慈,想让你死个明白,多以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讲给你听。”

    “什么事?”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么?从我进长安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经开始了。我根本就没算与周玄联合,一开始目标就是你,只不过借他的手,让你知道我有参与夺嫡之心,以你谨慎的性子,只有这样才会生出拉拢我的心思,只要是你主动要求合作,才不会对我有戒心。这样我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获得你的信任。”

    她想起后面的火烧公主府,顿了顿又道:“虽然只是暂时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你应该不会相信任何人。”

    周延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后被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拉拢裴雁君也是我计划当中的一步,我很清楚只有把握将军府的势力,我对你来才更有拉拢的意义。后来我去找谢棋,也是故意给你留下了破绽让你知道我也有在与其他皇子交往,这样一来你一定会怀疑我是不是已经背叛了你,继而想方设法地除掉我。但实际上我就是为了让你起疑心,这样我才好趁机抽身,站在局外看清局势,实话告诉你,公主府那把火,是我亲自放的。”

    她的话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在周延的体内肆意爬行,所过之处激起一阵寒战,他浑身冰冷地哆嗦着,“你……你就不怕其中出了意外?那么多次刺杀,我就不信你能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谢昭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怕?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报仇了。的确也有意外发生,玉然跳湖,我被清风剑派的人追杀,还有周玄跟我鱼死网破在临海找人刺杀我,这些都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不过当这些事发生之后我发现,这些事也恰好能够为我所用。虽然我安排了京郊那场刺杀让所有人都怀疑你,但还没有实质的证据,因此我故意告诉你在临海有人刺杀我,故意告诉你事周玄指使的,我只是为了让你们的斗争再明显一点儿,至于周玄的死,还没等我下手,便有人先替我做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后来才知道原来我身后也有人在帮我,呵呵……可惜了。”谢昭玉突然俯下身子看他,目光怜悯,“要是你不这么急,留着太后和皇帝的话,我还不能这么顺利呢。可惜啊,你想要那个位子太久,连谁是你真正的后盾都不知道了。”

    周延目光散乱,摇头否定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是被我逼着才被迫承认自己没死的,要不是因为怕我,你怎么会受制于我?怎么会逃到冥王谷去!”

    一边着,他自己都愣住了,继而目光清明又绝望。

    “这也是你故意的,故意借我的手亲自把你请回长安,然后你再用遭遇背叛不再相信我的接口,与那个残废联手,就为了把我扳倒,一切都理所当然,是不是!”

    “啪!”他话音未落,脸上便被扇了两巴掌。

    “你再叫他一句残废试试!”

    “残废!残废!他就是一个不会走只能爬的残废!”

    “啪啪啪啪!”

    一连几个巴掌,周延的脸顿时红肿无比,却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他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算计当中,谢昭玉故意帮自己赢这场仗,就是为了让他以为皇位唾手可得的时候在夺走,才最诛心。就连他在皇宫里留下的后手侍风,也是周棋的人,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笑得越来越疯癫,许久之后才露出最后的阴狠,侧头啐了一口血水,咬牙道:“谢昭玉,人无完人,你永远也不可能想到自己还算漏了一点。”

    “告诉我,拓跋北部为什么求和。”谢昭玉俯视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人,睥睨道。

    “我答应了拓跋北部的王,等我回到长安,就把越北城割让给他们,我还送了玉然去和亲,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应该没见到她吧……哈哈哈哈,你也没想过她会出事吧,你们都沉浸在夺得皇位的喜悦当中,再也没有必要装作喜爱她的样子了,哈哈……我要是死了,拓跋北部早晚还是要卷土重来,到时候,我还有一世英名,而你们若是输了,只会遗臭万年,哈哈哈哈……”

    他突然站起身往外跑,一边大喊大叫着“拓跋北部就要过来了!只有朕才能赢!”这样的胡话,一边跑到了议政殿。

    议政殿与御书房不过一墙之隔,此时大殿内已经空无一人,等在此处裴雁君见太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扑过来,本能的拔剑,将人刺死在大殿的台阶上。周延临死还想往皇位上爬,那只手往龙椅的方向指着,最终也没碰到。

    谢昭玉走过来时,听见周延呜咽着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思针对我?”

    “因为这些,就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

    这句话像是抽走了谢昭玉全身的力气,踏出议政殿大门时她险些没有站住。她看着外面的夕阳,忽然觉得好漂亮,原来世间还有这样漂亮的东西,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注意到。

    可一对上裴雁君的眸子,谢昭玉就露了怯。方才那些话他一定听见了,这下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利用他,这下他不会再留下来了。

    她突然变得很悲伤,提前不起力气去看任何人,就这样慢慢的往外走,背影看上去像是一个受尽伤痕的鸟。

    周棋浅浅叹息一声,对着裴雁君解释,“虽然是利用,但我看得出,那丫头现在对你是真上了心。”

    “我知道。”他的视线还在她身上。

    周棋放下心,“接下来什么算,拓跋北部那边要是迟迟不见割城,恐怕会卷土重来,裴世子,你该去边关了。”

    “这是皇帝的命令,还是他哥哥地命令?”

    “只是朋友的建议。”周棋依旧淡然。

    裴雁君忽然笑了,长出一口气,“还有时间,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周棋疑惑。

    裴雁君笑着扭头看他,“她比你恨的深,仇已经报了,总不能继续让她留在记忆里,我想等她放下,等她亲自赶我走,那才算她的解脱。”

    他完便离开跟上谢昭玉的脚步,周棋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豁然一笑。

    “主人在笑什么?”侍风无声出现。

    周棋眉目慈祥,“我在替我的妹妹高兴,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侍风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总觉得有些熟悉,有些愧疚,还有一些……敬佩。心底有一个角落似乎一直在告诉他,这次,你没选错。

    ……

    谢昭玉和裴雁君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见季霄正指挥着人往里面运一个个大箱子。裴雁君见了他,脸色一沉,“季霄,前些日子的信为什么不回?”

    季霄四下看了看,吆喝道:“哎,行了行了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吧。”赶走所有人之后,才声道:“世子,不瞒你,这次回来,我还带回来个人。”

    他一边着,一边带着裴雁君走到一个大箱子跟前,屈指敲了敲。箱子里随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猛地从里面被开,里面的人坐着不停喘气。

    “季监军……这箱子里,也太闷了点……”

    那道熟悉的声音让将要进房间的谢昭玉一下子顿住脚步,她的身影僵住半天,才不可思议的回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