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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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庄子看门的子见有来人, 便迎上来问,陆行墨掀帘下了车,那子吓了一跳, 忙喊:“大少爷怎地来了?”

    陆行墨对他摆了摆手。“莫要大呼叫,且进去通传一声。”

    那子忙转身钻进门里, 陆行墨便听见车厢里头一个宫女道:“郡主,既将陆公子送到了, 咱们这便回宫吧?”

    陆行墨却又开口:“郡主难得出城,若是不急,且进庄子喝杯茶也好。”

    方才话的是金川, 赵永乐还没来得及回答, 听到陆行墨这么, 心中一动。

    宝沙气得咬牙, 与金川交换一个眼神, 便听赵永乐问:“是不是太扰老人家了?我便这里走走罢了。”

    陆行墨听了这话,知道赵永乐确实好奇城外风景,便笑道:“祖父不会介意的, 此处无人, 郡主可以直接下车。”

    赵永乐便让金川、宝沙扶着下了马车,举目四望,原来此处是连绵的田地, 最近的房子也在数里之外,而陆家的庄子占地极大, 白墙内可见好几层屋瓦,约有六七进,装饰却不华丽,在广袤的蓝天白云之下, 像是一处宁静雅适的田间大户。

    此处四周难以藏人,四个暗地保护的侍卫只得现身跟在马车后面。

    赵永乐深吸了一口气,田地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教人心神一畅。

    就连金川、宝沙二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张望,双眼写满惊奇。

    此时那守门的子又窜了出来,本要对陆行墨话,忽然就看见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站在那儿,身边还有两个粉面玉琢的婢女搀扶,那子当场就看痴了。

    “大、大少爷,您怎么把仙女请了来?”

    陆行墨让这子出奇不意的混话也是一惊,不由呆住。

    还是宝沙被这个楞头楞脑的子逗笑,对金川挤眉弄眼道:“咱家主子原来是仙女,难怪我每日看到主子,都觉得不似凡人,随时要飞升呢!”

    陆行墨笑看赵永乐,赵永乐面上微红,瞋了宝沙一眼。“胡什么!”

    那子也回过神来,他从就在田间长大,头一次看见这等凝脂莹目的美人,这才一时犯傻,如今知道是真人,憨憨笑了下,才对陆行墨:“大少爷,老侯爷让您进去呢!”

    陆行墨望向赵永乐,用眼神询问,赵永乐想了下,既来此处,不对老人家问声好也是无礼,便对陆行墨:“你进去且是临城一位故旧之女,搭你的顺风来京城找亲戚,旁的话不用多。”

    陆行墨点点头,他本也无意暴露赵永乐身分,只是想让祖父看一看自己心仪的女子罢了,便答道:“我晓得,只是该如何唤您?”

    赵永乐想了一下,便:“就称我‘梅’姑娘吧。”

    她借了母妃梅簪雅的姓氏。

    那守门子不过十岁左右,听不大懂他们这番话,又挠了挠头。

    陆行墨便请赵永乐主仆进门,又吩咐那子拿茶水款待外头的侍卫们。

    待到得正厅,赵永乐便见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男子坐于上首,一把灰白胡子,双眼深邃而犀利,身材犹是老当益壮模样。

    赵永乐心中吃了一惊,原以为平阳侯府老侯爷该是样貌老态龙钟,谁知竟是这样精神矍铄。

    那上首的陆铭忠还比赵永乐更加吃惊,本来他就疑惑长孙怎会出现在京城,谁知竟还带了个女子回来!

    陆铭忠连忙上下量这女子,只见她容貌明丽,气质大方,眼神清净,与长孙站在一处,端的般配,心里不免就有些想法。

    陆行墨上前去招呼道:“祖父,您近来可好?”

    陆铭忠见长孙竟还有心思先这些没用的,便皱了眉头,只是在这女子面前,他怕自己臭脸吓跑人家,便先微笑起来,他面相虽严厉,笑起来倒是因着皱纹显得慈祥和蔼许多。

    “墨哥儿,你这是作什么怪来?也未曾收到你休假回京的书信,方才听门子来报,还以为听错了!”

    陆行墨见祖父身子骨仍然康健,放心下来,便也不多废话,将自己装病休息,悄悄回京,并探那北夷舞伎之事一一了。

    末了,才提了一句:“这是梅姑娘,是我在临城一位故旧之女,因来京城找亲戚,我便顺路捎她。”

    陆铭忠听了长孙这番抗命惊人种种举动,先是吃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这长孙最肖似他,胆子奇大,就没有不敢做的事,当年十四岁便一声不吭投军去了,做的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陆铭忠也只能尽力帮他一点而已。

    陆铭忠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位‘梅姑娘’,他晓得长孙性子,不会平白带一个姑娘回来看他,肯定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只是见这女子目光清澈,看向长孙时也没有羞涩之意,陆铭忠便有些看不懂了。

    赵永乐见陆行墨完,上首这位长辈也没有回应的意思,便行了晚辈礼,:“来时匆忙,竟忘了带礼,改日让人补送过来,还望老人家见谅。”

    陆铭忠连忙摆手,笑道:“我长久独居此处,最喜见你们这些辈,人来就好,不拘那些虚礼,梅姑娘既是来京城找亲戚,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赵永乐见老侯爷态度和善,便也有好感,遂乖巧应是。

    既见了礼,她便又:“晚辈原是载陆公子一程过来庄子,这便该回去了……”

    陆铭忠哪里会轻易放她走,当下便急道:“既来了,怎不留一顿饭?”

    赵永乐面上尴尬,婉拒道:“京里亲戚恐怕我出外太久,不好教他们担心……”

    陆铭忠便呵呵笑道:“丫头,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但喝杯茶总是能够的!”

    罢,就要请管事煮茶上来,被陆行墨一拦。“祖父,且让她在院子里喝杯茶就行了。”

    陆行墨这是恐怕赵永乐会对太过亲切的祖父不耐烦,才有此。

    陆铭忠竖了眉,怒道:“来者是客,有你这么待客的吗?竟叫人在外头喝茶!”

    陆行墨无奈道:“梅姑娘是女子,我是恐怕她在这里喝茶不自在。”

    赵永乐确实也不知留在这里继续与老侯爷什么,陆行墨这么一,她便就坡下驴道:“老人家您别介意,女子在院子里透透气也好。”

    陆铭忠无法,只好让管事好好款待赵永乐主仆。

    赵永乐主仆出去后,陆铭忠便斜眼去看陆行墨,哼了一声。“还不趁早交代来?这姑娘与你什么干系?”

    陆行墨面不改色,背手立在那里,淡淡道:“方才不是与祖父了吗?顺路捎带故旧之女来京里找亲戚……”

    陆铭忠呸了一声,气笑道:“你蒙谁呢?你装病回京还敢捎带人?且你刚刚庞仰威与北夷之事,半点不忌讳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听了竟眉毛都没抬一下,这是得多熟悉才如此?”

    陆行墨也忍不住笑了下,这才对陆铭忠温声道:“您日后便会知道的,现在且别太热情,免得吓跑了她。”

    陆铭忠见长孙松口,便笑开了花。

    这长孙长年不见他近女色,总是扳着张脸,陆铭忠总是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如今长孙一声不吭便带回一个貌美姑娘,这下他可算放心了。

    陆行墨想到方才祖父唤赵永乐‘丫头’,实在大不敬,便又叮咛:“祖父莫要惯以长辈的态度待她,她原来身分高贵,只不好明言。”

    陆铭忠听了,好奇不已,正要追问,又听陆行墨起方才在博香楼发生的事,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听完,没了笑容,沉声:“那妖妇贼心还不死呢?”

    陆行墨不作声,好似不干他事。

    陆铭忠目光复杂地朝他望去,陆行墨假作不知,语气平静道:“就算只猜疑是我,柳贞儿也会想办法闹得人尽皆知,我后日便要离开,此事全赖祖父周全。”

    陆铭忠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便让人先送信回侯府拘着你父亲,侯府上下不叫任何人听那妖妇指使,再有事情,我便回去一趟。”

    陆行墨对他点了点头。“祖父辛苦。”

    陆铭忠想了一下,又:“我看你还是今晚就回去临城,免得这边有消息传过去,不见你人影,萧隆义要大作文章。”

    陆行墨沉默了一下,无奈道:“那舞伎还得需问询一遍,待问完,我趁早走。”

    陆铭忠又:“我又收养了几个子,或可堪用,如今在后头两进屋子住着,每日且扎马步两个时辰,你去看看可有些好苗子,带去临城,将来报效大魏,你也好有些心腹可使。”

    陆铭忠自长孙投军之后,为免平阳侯府的人脉在军中使不上力,便积极栽培勇武的子们,养在庄子里,只待陆行墨回京时挑选。

    “那我便去看看。”陆行墨应了,便出了正厅。

    院子里,只见赵永乐惬意地坐在石桌旁,两个宫女给她扇奉茶,守门的子在那里踢毽子逗她开心。

    陆行墨本还担心她不自在,见状,不由失笑,遂往后边两进屋子去了。

    陆铭忠在正厅里,管事来附耳禀报,外头那些赶车的足有八个,似是训练有素模样,陆铭忠听了一惊,原以为这女子是临城平民之女,这么一看,似乎颇有来头。

    难怪长孙她原来身分高贵。

    陆铭忠并不算追究这女子身分,只对管事吩咐一番:“将我房里那假墙的匣子拿出来,有只缠丝赤金玄鸟镯子,赶紧地拿来给我。”

    管事忙应是去了,陆铭忠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走到院子里,赵永乐主仆看见,连忙站起来行礼,让他拦住。

    “梅姑娘且不必多礼,你与墨哥儿同辈,就也如我孙女一般,再多礼便是生份了。”

    赵永乐长住宫中,便是章平帝也不曾对她如此慈祥,宗室长辈也不敢真的当她如晚辈对待,因此赵永乐对陆铭忠的态度感到很新鲜。

    她让了陆铭忠上座,自己却站在边上。

    陆铭忠也不劝她,只是笑呵呵问道:“不知梅姑娘可曾订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