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请你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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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他再次将血肉割开。他割得很深,这次血流如注,随着低声吟唱的咒印生效,阳玦逐渐变得透明,像一块海绵吸收这浮苏的血。

    等到阳玦通体鲜红,浮苏缓缓挣开双眸,在阳玦的照映下血色一片。浮苏催动灵力,促使着阳玦将蕴含着至阳之气的血液顺着他手的动作,在原来禁锢之术之。上,描出破魔之阵。

    白渊和云鹤行在一旁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浮苏的动作而功亏一篑。也不知道时日走了多少,只觉得静得只剩浮苏的声音的庙里,一切都是静止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浮苏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念了一声“动”,地下画的破魔阵一点一点燃烧起来。

    那火苗越烧越旺,原本的禁锢之阵像是沿途干枯的落叶,一点就着,转瞬就被烧个殆尽,只剩下黑色的烟灰混进瓦砾之中。

    失去了阵法加持的石像,在阵法消失的那一瞬间,浑然倒塌。

    白渊没了禁锢,不禁仰天长笑:“两个子,抓紧我了!”

    原本奶狗模样逐渐变大,露出犬神本来的模样,飘逸的毛发如同火焰,熠熠生辉。

    云鹤行连忙拉着慢半拍的浮苏,好容易抓住白渊的一撮毛,白渊一个纵身,带着两人直接撞破庙顶和树根,冲了出去。

    这一下用尽了白渊目前所有的灵力,一出神庙又变回原来奶狗模样,害得两人也跟着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云鹤行摸着自己再次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地瞪了耍帅不成的犬神,爬起身来。浮苏没他那么狼狈,落地之时勉强能稳住身形。

    云鹤行刚想感叹,道行深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抬头就看见浮苏脸色煞白,比他平日里头还要白,白得让云鹤行生出一刹那的错觉,浮苏好像也要变成那些没有实体的妖怪。

    “还好…?云鹤行略带担心的问着。

    浮苏想摆手示意,怎料他刚抬手有动作,一口气就喘不上来,眼前一黑,晕倒在云鹤行身上。

    幸好白渊还在:“问个屁啊,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呗,你看他那手。”

    云鹤行闻言将浮苏的手翻过来,掰开对方紧握的阳玦,才看见那到被反复割开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白渊在一旁风凉叹道:“哎,可怜孩子,也不知道他为了你割了几次。”

    幽暗的石室内,石盘上南面的符咒忽地一颤,顷刻自燃。原本流转畅通的水银忽地一滞,竟有逆流之意。

    墙上的火把簌簌亮起,有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一直守着石盘的女子跪到地。上,瑟缩了一下:“岭江的阵被破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人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责怪于她,反倒将她扶起:“紫苑,不必惊慌,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你替我去看一看,是谁破的阵。”

    萧正系三人在山林里了好多转,终于还是回到山脚。幸好他们在那里找到了正背着昏迷不醒的浮苏下山一身血污的云鹤行,一时间热泪盈眶。

    要是云大公子在他们这山里失踪了以后岭江商行恐怕是不能再经营下去了。

    萧正系立刻帮忙背过浮苏,飞快地找车马回去。

    云鹤行只觉得这一趟也是累人,所遇之事完全颠覆了自己二十年来所见所学但他又无法同萧正系他们提及,被问到时只能个哈哈,遮掩过去。

    他一回商行就赶紧把眼皮上的血擦掉,把血衣换掉,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饶是他了包票,自己身上没有受伤,血都是那些山中野兽的,萧正系还是请大夫再帮他看看。

    云鹤行只是累,但浮苏却是实实地发起烧来。本来萧正系还想给云鹤行另行安排房间,可他不放心浮苏,又想到戚公子手上的伤都与自己有关,实在安心不下。

    浮苏烧得迷迷煳煳的,偶尔发出一两声难耐的呻吟,云鹤行不知他梦见什么了,只能按照大夫的嘱咐,定期给他换浸凉的帕子。

    浮苏即使处于昏迷,警惕性依旧很高。牙关咬得死死的,一点药都灌不进去。

    大夫勉强布了两次针,写好方子,叮嘱云鹤行,浮苏一醒转就要吃药。

    云鹤行只好一直守在床前,也不敢去哪里逍遥。

    浮苏仿佛掉落进另一个时空里,四周都是雾霾,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像在着高兴的事。

    可他们的声音被雾吸走,最后传到耳朵里的只有阵阵嗡鸣,他觉得头疼,身上也疼,每根骨头都似乎被碎了一般。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好似已经出了城,可雾没有丝毫要散的意思。他沿着径往前走,远远地就听到有马蹄的声音。

    那马蹄声那么急,那么燥,火急火燎,他才勐地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看见有一个农家妇女将他抱起,可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好像很着急,又好像在哭。他被她抱着放进一个缸里,那女人就往他身上泼米。

    米粒很重,压得他手脚都无法动弹,甚至掩过他的口鼻,隔绝了他的唿吸。

    浮苏听见外面有破门而入的声音,有尖叫和刀剑的声音,有翻箱倒柜的声…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憋死之时,有光透了进来。有一只手想要将他抓起,那只手上还带着血。

    云鹤行不过是想给浮苏换一条帕子没想到手腕勐地被人扣住,疼得他“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浮苏听见声音,蓦地挣开布满血丝的眼。入眼不是梦里的人,原是云鹤行,一下就松了劲道:“是…”

    “当然是我,难不成…”云鹤行话还没完呢,浮苏就又合上了眼,睡了过去。只是他没有完全松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抓着云鹤行的手臂。

    云鹤行在他耳边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听见浮苏的唿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好吧,那今夜就将就着吧。

    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浮苏开始退了烧。第二天醒来虽然唇干舌燥、浑身乏力,倒没有再觉得浑身头疼了。

    只是他一睁眼,就看见云鹤行像秋天的稻子,脑袋都快要歪到他脸上了。

    他手上一动,才发现自己还攒着对方的手腕。云鹤行的手腕那么温暖,和自己一直冰冰凉的身体天差地别。

    云鹤行被他拍醒,一拍脑袋,话不多连忙就跑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头端回了一碗药,云鹤行催着浮苏赶紧喝掉,既补水又补身,见他喝完还附赠了一枚蜜饯。

    “谢谢。”浮苏哑着嗓子道。

    “谢什么呀!”云大公子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自己乌青的双眼,“要不是你,我都不一定有命回来呢,照顾照顾恩人,应该的,应该的。”

    “就是就是,他应该的。”

    云鹤行还没表达完呢,腰间的玉玦忽然发声,把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还在?”

    白渊从玉块中冒出头来,脑袋就随着玉块挂在云鹤行腰上,那模样实在让人为之汗颜。

    白渊白了云鹤行一眼,哼哼着:“无知儿,大爷我本来就没走,不过是宿在你这玉块上歇息罢了。这两天我没出声,别当我死啦!”

    云鹤行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才意识到并没有抹上浮苏的血。

    这下他就更不解了,提熘着白渊的后颈肉把狗提到自己面前。白渊被迫和他大眼瞪眼的,只恨自己爪子现在还太短,不能给这个无礼之徒一个气急败坏的耳光。

    “浮苏,你看,我提起它来了??!我这…我这眼睛…?”

    不等浮苏回答,白渊就啐了他一口:“老子是仙兽!仙兽,你懂吗!本来就是超脱两界之外的神,自然不能算是彼界那些俗物!哼!老子让你看到,那是给你的恩典,你也不想想从前那些信徒供奉那么些好东西,就为了我显灵一回!”

    它滔滔不绝地鄙视了云鹤行一顿,一口气了那么长的话也不带喘的。

    浮苏听罢,问道:“那就是云鹤行往后还是看不见彼界?

    “有我的气息环绕,他就不用老需要你给他割手指了。”言下之意,白渊就是云鹤行的一双天眼。

    浮苏缄默不语,略有所思。

    因为白渊挣扎得太厉害,云鹤行抬着手臂也觉得累,随手就将狗放到桌上。

    “那你从山里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们?”

    白渊瞥了他一眼,道:“我都没和浮苏道谢呢,怎么能走就走?”

    “那你赶紧,赶紧麻熘地滚。”云鹤行看它那皮劲儿,简直想把它脑袋一巴掌拍下来。

    浮苏淡淡应道:“白渊前辈,浮苏也不过是尽我所能,不必挂齿。”

    “那不是这么的…你于我也算是救命之恩,若无你相救,只怕我再过个十年八年,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前辈既是救命之恩,浮苏不奢望什么大的回报,只是不知前辈能否帮我一个忙?”

    白渊拍着胸膛应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吧,我一定倾力相助!

    “得前辈一诺,浮苏再次先谢过。”浮苏略一抱拳,便出他的请求:“白渊前辈,玉玦于你而言是绝佳修炼之地。我想请前辈留在这玉块中修炼,与此同时也能传授御妖的技艺于云鹤行。”

    “??”白渊惊了。“啥?”云鹤行也惊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