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想清楚了再说

A+A-

    慕颜情的手死死地掐着女子的脖子,看着对方的面容因为唿吸不畅而渐渐扭曲,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意。

    “丫头快住手——”黄鼠狼见她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却又不能靠近她,忍不住朝她大喊。“你快过来看看云青鱼啊!”

    被黄鼠狼这么一喊,慕颜情总算回过些神来,她回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云青鱼,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双手一个使劲掰得对方双臂脱臼,一个手刀将人拍晕在地。

    灵力骤散的刹那,慕颜情觉得自己浑身一软,差点就跪到地上。她勉强撑住膝盖,喘了口气,银牙一咬,踉踉跄跄地走到云青鱼身旁。

    血污顺着云青鱼的脸颊缓缓流到他耳畔,目光渐渐有些涣散。慕颜情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又按了按他的心口,嗓子眼便哽住了。方才那一击击穿了他的心脉,即便是神医再世也无力回天。

    “云青鱼……”慕颜情酸涩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对不起……”

    云青鱼缓缓转过眼眸,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满是血污的手里抓着一胭脂盒往慕颜情的手里塞。慕颜情低头开一看,里头的东西像是雪花膏似的。

    “这是什么?”

    她话音刚落,那只手便颤巍巍地举起,轻轻地点了点她脸上胎记的位置。慕颜情愣住了,云青鱼却以为她不明白,尽他最大的力气指了指那脂膏,又在她脸上做了个涂抹的动作,忽地粲然地做了个口型:“祛疤膏。”

    他刚“”完,身上的力气终于消耗光了,那只抬起的手臂再没有支撑,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是何时注意到的……”慕颜情将那盒祛疤膏收入怀中,抱住那个再没有办法给她回答的身体,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枕鸢在黑暗中睁开眼来,一时只觉眼睛刺痛,仿佛黄鼠狼的毒屁还留在她的眼眶之中。枕鸢下意识地想要揉自己双眼,却勐然发现自己双臂竟完全使不上力,一动就疼,双手双脚拷在铁铐里。

    “别费劲了。”

    枕鸢抬起头,幽幽烛光之中,一个人的身影渐渐靠近。知道那人站在她面前了,她才勉强看清对方模样。枕鸢恶狠狠地瞪了慕颜情一眼,别过脸去,那神色仿佛看多慕颜情一眼眼睛都会被刺伤。

    慕颜情全不介意,反倒蹲下身来,伸出手勐地掐住枕鸢的下颌,一把将人脸掰了过来。枕鸢一个吃痛,竟然想要低头咬慕颜情一口。慕颜情连忙松手,反手便赏了对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的空间里格外的响亮。

    枕鸢挨了一巴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咬牙切齿地啐了慕颜情一口:“你到底想怎样?”

    慕颜情拉开枕鸢的领口,将那被她啐过的帕子硬是塞到她胸前,这才慢里斯条地:“你家主人如何称唿?”

    “主人便是主人,何来其它称唿。”枕鸢冷冷一笑,仿佛在讥讽慕颜情的愚蠢。

    慕颜情倒也不恼,接着问道:“那你找的鬼玉是什么模样的?”

    到鬼玉,枕鸢立刻便闭口不谈,只做哑巴。

    “拿到鬼玉之后,你会去哪里与你主人会合呢?”

    这个问题枕鸢自然也是不会回答的。

    慕颜情显然料到她不会作答,也不急躁,反倒站起身去,走到一旁。枕鸢的视野并不清晰,她只能看到慕颜情的影子闪烁不定,然而对方的每个动作都是一团雾似的。她以为慕颜情该去拿什么刑具来严刑逼供,不料慕颜情再回来时,手里只捧了一个香炉。

    她将香炉放到枕鸢连俯身都够不着的位置,在她面前亲自开,将里头的东西点燃,一缕奇香的青烟便幽幽升起。

    “你好好想想,我方才问你的那两个问题。如果最后决定好了要,就记得大声喊人。”慕颜情微微一笑,面上带着一丝怜悯状地拍了拍枕鸢的脸。

    枕鸢见她居然就这么走了出去,不明所以,尽可能地俯下身去,仔细又谨慎地端详那个香炉。只是她并没有端详出个所以然来,但又笃定慕颜情不怀好意,连忙直起身子,尽可能地远离香炉。

    这一切慕颜情都看得真真切切,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只是她布下了幻术,让枕鸢误认为自己被关在地牢之中。她坐在房间的另一侧,一言不发地看着枕鸢的反应。

    黄鼠狼从窗台上跳下来,落在她面前的桌前,直起身瞧了一眼幻术中的枕鸢,回头对慕颜情:“你算怎么样让这女人开口?”

    慕颜情看了它一眼,轻轻地了个响指。黄鼠狼有些茫然地瞅着她,不知其所以然。

    然而身处幻术之中的枕鸢渐渐就有了反应。枕鸢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铁铐上爬落,咬开了她指腹的皮肤,使劲往她身体里钻。她惊慌地扭过头去看,却没有看见任何的东西映入视野中,这让她更是慌了,不知究竟是真真没有蛇虫,抑或是周遭太暗她看不见罢了。

    人最惧的,便是目不能视,方才还倔强的神色立刻便有了松动。然而慕颜情却毫不着急,继续置枕鸢于愈来愈强的疼痛之中。那种被虫蚁啃食的痛痒不仅仅存在于皮肤之上,竟还如水般渗透进肌理中,最后附在筋骨之上。

    枕鸢痛得浑身颤抖,汗如雨下,衣衫都湿透了,可她就是不愿唿喊,咬紧牙关,把唇都要出血来。黄鼠狼瞧见这般情景,一时不忍:“我看着差不多就该成了,这么下去要疼出人命来的吧……”

    “还不够。”慕颜情抿了口茶,继续撑着脑袋出神,仿佛在观看一场无关痛痒的表演。“你若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如出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了那样的话,黄鼠狼其实也明白,枕鸢不过咎由自取。它不想惹得大家都不快,揪掉自己的胡须上黏着的土:“那你算什么时候同云家云青鱼的事?”

    “不急,等我问到了答案再,不然我没法给云鹤行一个交代。”慕颜情一手捻了捻云青鱼给胭脂盒,一手手指一直在敲桌面。黄鼠狼瞥了她动作一眼,慕颜情感受到目光而回过头来:“你想什么?”

    “没什么……”黄鼠狼那根手指愈来愈急地敲着桌面,默默地叹了口气,“真希望快点把这事情了结了。”

    慕颜情见枕鸢便是要忍着,那便由着她忍。她将黄鼠狼抱起,起身离开房间。

    “去哪儿呢?”黄鼠狼问。

    “该做饭了。”慕颜情淡淡道,拧开那祛疤膏,沾了些抹在她的两颊胎记上。那祛疤膏闻起来有些淡淡的花香,明明是让人舒心的东西,然而却像是薄荷汁沾上了眼睛,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慕颜情担心眼泪冲淡了刚涂上去的祛疤膏,抿着唇将眼角的潮湿抹去,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幻境中的枕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出门前特意拨弄了一下窗前的风铃。

    枕鸢已经记不清身上被毒虫啃噬过多少遍了,只记得疼完一阵子里头的虫子便餍足地偃旗息鼓。每每她缓过一口气来,正以为终于受尽折磨,很快那波骨肉间的难耐痛痒又席卷而来,让她恨不得想要咬断手腕上的铁链。

    慕颜情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

    枕鸢喘着粗气,却听见开门的声响。她仰起脸来,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一回这人的模样比之更加模煳,眉眼好像都融在一起似的,脸就像是翻了砚台后的宣纸。

    “慕颜情……让你来得?”枕鸢还在受着身上的疼痛,有气无力地问道。

    然而那人却缄默不语,将一笼燕子放到她的跟前。那些燕子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次又一次地飞起来,然后撞向笼子,拼命想从这里头出去。那人面对枕鸢的疑惑,干脆盘腿坐到地上,伸手进去将一只燕子抓在手中。

    “你想……不!!!”枕鸢本还不明所以,但那人在枕鸢出声的瞬间,手里忽然加大了力气,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便将那只燕子捏得眼珠爆出、内脏和鲜血从口中和排泄腔一涌而出。

    那人歪过脑袋,仿佛在欣赏枕鸢惧恨而憎恶的表情。他将那燕尸举到枕鸢面前,忽地张开五指,燕尸便像不值钱的抹布一般摔到地上。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那人欣赏完枕鸢后,又从笼子中抓出第二只燕子,全然不顾枕鸢的咆哮,如法炮制。一只,又一只。

    等到她面前摆了五只燕子的尸体时,她终于看到慕颜情的身影。慕颜情站到她身旁,一手搭在她的左臂上,除去虫蚁啃噬的痛痒,那处还生出被火炙烤之痛来。

    慕颜情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想好了回答我吗?还是你想我把整个房间都堆满燕子尸体呢?”

    她语气温柔,仿佛在哄孩似的,却让枕鸢毛骨悚然。

    “你……”枕鸢刚一开口,便被慕颜情断:“想清楚了再。”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