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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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鸢转过头,面前那人似乎又开始往笼子里挑燕子了。她咬了咬牙,:“主人,要拿到一块鬼山寒玉出来的玉佩,玉佩不过一个银锭大……”

    “什么花纹?”

    “没有纹路,什么图案都没有……”

    “拿到之后呢?”

    枕鸢略有犹豫,惊慌的燕子立刻便被递到眼前。枕鸢被对方唬到,连忙道:“拿到之后就去南疆,和主人回合!”

    “很好,你家主人为什么要鬼玉?”

    “最后的阵法就要成了,有了鬼玉的帮助,阵眼就能更好地与彼界相连。”

    慕颜情想起浮苏提及的阴阳调转之阵,不禁蹙眉:“你家主人为什么要布这样的阵?”

    然而这一次,枕鸢咬死牙关不再回答。慕颜情觉得知道的也差不多了,挥了挥手,让幻境中的人离开。她走出枕鸢的幻境,带着黄鼠狼来到自己的药房。

    “她口中的主人你认识吗?”她问黄鼠狼。

    黄鼠狼脑袋瓜摇了摇,却又疑惑地抠了抠自己的腮帮子:“按理我是不记得的,不过你也知道来安的妖市,应当是有什么势力的介入,那儿才能发展如此蓬勃。我想我以前应当是认识她的主人,或者也认识她,不然我不会觉得她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

    慕颜情听罢,若有所思,良久才:“你没在她身上嗅到什么其它味道吗?”

    “什么?!”起嗅觉,黄鼠狼自问自己还是要比面前的人要灵敏得多,若是连慕颜情都能察觉,那一定是有什么它遗漏或是大意略过的地方。如此想着,它忽地灵光一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又跑去慕颜情身旁嗅了嗅。枕鸢身上的味道初时它没有留心辨认,只以为她与慕颜情一样,身上有彼界血统。然而方才仔细琢磨了一下两者的味道,瞬间恍然大悟——

    枕鸢压根就不是人,不过是一只妖灵寄居在一具人的肉身上罢了。

    慕颜情合上书,从梯子上下来。另一边的书堆里,黄鼠狼已经起了瞌睡。她走到那堆书前,将已经睡熟了的黄鼠狼抱起,放到膝上。黄鼠狼被人搬动,竟没有醒转,只是在慕颜情腿上了个转,继续唿唿起来。

    慕颜情取过它方才枕着的书,一页一页地继续翻下去。她看完这本,又接着将黄鼠狼没看完的那些书都过一遍,心里有了主意。她见黄鼠狼还在睡,脱下身上的披帛,拢出一个窝的形状,将它放入其中。

    慕颜情撤下了幻术,枕鸢早就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结结实实地捆在人家的药房中。她如今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口中又塞了布团,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只听见不远处叮叮当当器皿敲击声,和水沸腾的声响。

    不知隔了多久,脚步声渐行渐近,她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口中的布团被人扯出,枕鸢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勺药汤便被塞进喉间。慕颜情压根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那勺子直捅进去,药汁全倒到喉咙上,枕鸢呛得差点便要把药咳了出来。

    “如果你不想等会儿还受虫蚁之苦,便乖乖地喝下去。”慕颜情警告她道。

    一提及那虫蚁之痛,枕鸢不由得了个哆嗦。慕颜情见她完全屈服,将那半碗药汤快速地灌了下去。

    药效来得很快,身上本还有些残余的虫蚁爬行的感觉被迅速的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酥软无力的感觉。枕鸢心下一惊,气道:“你不是这个可以解虫蚁之毒吗?!你给我吃了什么?”

    慕颜情取过一把刀,回答道:“还魂草。”

    枕鸢愣了愣,颈上忽地一痛。慕颜情在划开枕鸢的脖子同时,也在自己手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你想干什么?”

    面对枕鸢的惊恐,慕颜情这一回不再答话,专注于让自己的血液滴到对方的伤口上。那道伤口只是露出肌理,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鲜血涌出。

    若不是那天她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操控幻境的变化,慕颜情本不能注意到这具身体的异样——虽有温度,却没有脉搏。

    这具身体,根本不是枕鸢所有。她不过是一只寄居蟹,操纵着这具躯体罢了。初时慕颜情只当是夺舍,然而黄鼠狼却连连摇头——夺舍是一个人的魂魄在另一个身体里存活,不管如何身体都是活的。但如今瞧枕鸢的模样,应当是被人用咒术固定在这具身体之中。这具躯体被附身之时,主人应当刚刚死去,尸体还很新鲜。躯体被枕鸢的灵力日夜地浇灌,才能保持如今不腐不坏,而且所有的触感都与灵体相连。

    “你到底想……做什……”等她觉得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枕鸢的意识逐渐模煳。

    慕颜情的视野也渐渐变暗,在最后清醒的时刻里,勉强抓着刀将枕鸢手上的绳索割开。她只来得及做到这一步,下一刻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黄鼠狼了个盹,总算神清气爽过来。它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都没找到慕颜情的身影,连忙爬出披帛拢成的窝,大喊了一声“丫头”。

    那声“丫头”在藏书阁中荡起一波回响,却不见有人回应。黄鼠狼低头扫过地上摊着的书卷,心里暗道一声坏了,一撒脚丫子就往慕颜情的房间跑。

    慕颜情的房门没关,只是半掩,黄鼠狼一熘进去,喊了一声:“丫头你……你怎么挣脱的?!”它话才到一半,只见那个枕鸢拖着昏迷不醒的慕颜情往另一侧去,吓得它魂都没了。

    听见声响,枕鸢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它。黄鼠狼立刻就浑身炸毛,转身缩回到门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你、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我就放屁啦!”

    “想什么呢,你过来帮我个忙。”枕鸢喘了口气,朝它招手。

    “我才不过来!你肯定要杀我的!”

    枕鸢低头看了一眼手下的人,有气无力道:“你放宽心好了,我就是慕颜情。方才用了夺舍之术,这咒术太阴毒了,我才刚醒,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你过来,帮我把我抬到床上去。”

    “你什么?不、不、不!你等等,我捋捋……你一件就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情!快!不然我才不信你呢!”

    枕鸢有些无奈:“年二十九谁看到买来的鸡兴奋得不行,非要跑到鸡笼里和它睡一宿的……”

    “停停停!我帮你!”黄鼠狼二话不,赶紧过来帮她将慕颜情的身体抬到床上。

    枕鸢,如今是慕颜情了,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喘着大气。黄鼠狼又给她斟茶倒水递帕子,然而慕颜情却统统不要。她把了把手上的脉搏,朝黄鼠狼摆了摆手:“死了太久了,撑不了多久……”

    “你接下来算如何?”黄鼠狼问。

    “枕鸢提及的鬼玉,师父藏在了藏书阁里,我会带着鬼玉去南疆,找那个什么主人。”

    黄鼠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慕颜情,又看了看枕鸢的脸,有些担忧道:“你知道夺舍的后果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云青鱼丧命,难道我视若无睹吗?”慕颜情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揉了揉对方的脑瓜子。“你别随我去,你替我看好我的身体。”

    “哎,丫头,你可别回不来啊……”黄鼠狼从她手下抬起头来,眼神既担忧又忧伤。慕颜情这回没应它,只是一贯地温柔笑笑。

    ***

    云鹤行从闵洲出发,一路策马疾行往南下,累死了两匹马。白渊见他如此焦急,觉得并不妥当,终于在到耒县时拦下了他。

    “你疯了吗?你这几天睡觉时间加起来统共就三个时辰!”白渊从玉玦中跳出来,整只狗挂在云鹤行的脖子上,“今儿绝对不能夜行赶路了!你这样没等你赶到南疆,自己就该先一脸疲态,还如何和人争斗?!”

    云鹤行还想开口反驳,没想到旁边一桌的人竟接了话头:“它得没错,凡事要以自身为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怎么是你?”云鹤行闻声望去,没想到居然在这儿遇见了熟人——闵洲湾上射杀雪精的御妖者。他对这位御妖者的印象甚差,下意识地将白渊抱起,藏到桌下。

    那人自然是瞧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勾了勾唇,指着白渊问道:“你的这只妖灵我瞧着可爱,可否借我一看?”

    “自然是不行。”云鹤行瞧他那轻佻模样便是动气。“你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奉劝你赶紧离我远点,不然……”

    “不然怎样?”那人不屑地挑了挑眉,“子,我瞧你如今孤身一人,甚是可怜,才同你好言。你以为你还在闵洲?那两老头还能罩着你不成?”

    云鹤行眼中怒气一闪而过,手立刻就按向他的佩剑。白渊见他如今情绪不佳,连忙将爪子按在他手背上,告诫道:“此处人多,当心伤及无辜。”

    云鹤行觉得它的在理,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掏出几枚铜板便走。御妖者见他无视于他,反倒没沉住气,站起身来不顾他人目光大声嘲讽:“原来游意阁竟出了听命于妖灵之人,实在可耻,传出去只怕游意阁要成御妖间的笑柄!”

    云鹤行着实忍不住了,停下脚步,目眦尽裂:“你既然知道游意阁的名号,便知道游意阁不齿与尔等为伍。而且我也不是游意阁的弟子,如何待它与游意阁无关!你今日三番五次挑衅,到底意欲何为?”

    “我跟了你们一路,也是累了,今日便想让你把你那只妖灵让给我罢。”御妖者见云鹤行总算坐不住了,应了自己的挑衅,那抹惹人厌烦的笑容又染上唇边。

    云鹤行知道,此番定有一战,习惯性地便想要将佩剑拔出。他手上刚有动作,耳畔传来白渊低语:“先别拔剑,等会儿出招全听我的,首先要将他逼进树林,不然等会起来怕要波及马和旁边的人。”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