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
尹珝满腹怒火。这修真界如此大,人数浩渺,修何种道的修士都有,可结丹没有雷劫的修士那可真是闻所未闻,偏这虞芝还的像是他孤陋寡闻一般,
但她此刻的修为……
竟然连她身边这个杂役弟子都筑基了!
他分明记得,在此之前,这人还不过是个辟谷期罢了!
他眼底满是震惊,接着便见到掌门朝这边过来。
承安真君捻了捻两鬓的长须,阔步走来,面上尽露和蔼,称赞虞芝道:“虞师侄今次可是大出风头,本次试炼头名非你莫属啊!”
“怎能如此!”尹珝立刻出言反对,“师伯,虞师妹也不知究竟去哪儿了,如何能与我们试炼混作一谈?”
云河试炼自始便是在云河之中举行,向来头名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诞生,谁能在河中熬得最久,这光环就属于谁。可虞芝这些日子究竟在哪儿过的,他们谁也不知晓,又如何能将她认作头名?
他话音刚落,清和长老站了出来,将尹珝喊到身后,对承安真君道:“孩子不懂事,承安莫要责怪。”
宗门弟子都在这儿听着,身为掌门的承安真君既已发话,那此事便是定了。尹珝这般,除了当众驳去掌门颜面,可以是毫无作用。
清和长老毕竟是一峰之主,比起初生牛犊的尹珝而言自然圆滑许多,不愿让自己弟子惹来掌门不悦。
尹珝被自己师尊叫住,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站在清和长老身后瞪虞芝。
然后被虞芝身后的段清瞪了回去。
“虞师侄此行收获颇丰啊。”承安真君看着她周身大涨的灵力,感慨道。
虞芝看着他眼底的探究,心中知晓他是对云河之上的东西感兴趣,嘴上却简单道:“师伯过誉。”
承安真君自然不能在此处逼迫她出什么,吩咐其余弟子跟随各峰长老离开,便要带着虞芝去藏宝阁挑选法宝。
“不必了师伯。”虞芝将身后的谢朝兮推了出来,“我与谢师弟一道上去,他比我熬得更久些,法宝不如给师弟。恕师侄先行一步。”
完,她拉着段清回峰,留下一个谢朝兮独自面对承安真君。
于承安真君而言,她的嘴严实,想要问出什么可是艰难,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大靠山,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但谢朝兮不同,他不过一个弟子,想得出些隐秘也并非不可能。
这般想着,承安真君默许了她的行为,转而拍了拍谢朝兮的肩:“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谢师侄随我来,本座倒是知晓几件不错的法宝,正适合你这般初入筑基期的修士。”
谢朝兮没法拒绝,只好跟着他往藏宝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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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虞芝才将云根之水取出,放在手中端详。
离了谢朝兮,那声音立刻冒出来:【你不服用,也不用它修炼,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只是将之摆在桌面上,屋内的灵气便瞬间浓郁起来,若是修炼想必是极佳之所。但虞芝却只是把这块石头放在案上翻来覆去,像是要将它磨圆。
【你不怕死吗?】
“我怕不怕,你才知晓么?”虞芝反问道。
【你必须让谢朝兮找回他失去的灵力。云根之水你可以留着,但……】
这声音突然变得罗里吧嗦,虞芝失了耐心,断道:“他不已经筑基了?急什么?”
虽然并非她让谢朝兮修为进益,但总之这人灵力渐长,这声音还有何不满的。
甚至像是更着急了一些。
【他筑基了?!】听到这话,那声音反而乱了阵脚,【不可能……尚无外力,他如何筑基!难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虞芝一直与谢朝兮在一起,他无法出现,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这一会骤然听到此事,惊讶得甚至来不及遮掩。
他的反应实在奇怪,虞芝自然意识到不对。
与他早先所言联系起来,这外力大抵是指那些灵丹妙药,与她此刻手中的云根之水这等至宝。
但她的确并未提供这些东西给谢朝兮,后者也的确提升了修为。
至于云河之水对谢朝兮毫无影响,自然也并无作用。
谢朝兮在她眼前修为上涨的画面再次浮现,虞芝知晓定然有什么是她没注意到的。
“你如此惊讶,我竟不知你是希望他找回灵力,还是不希望了。”她淡淡开口道,心中却已有了答案,“谢朝兮修炼的途径有两种。所谓的给他服用聚灵丹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办法你心中清楚,却不敢告诉我。”
到这里,她愈发肯定起来:“你想他恢复修为,却只能按着你的法子来。呵。”
推断出这点,虞芝的心情好了不少。这声音从出现起,就不断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威胁她、恫吓她,偏偏她还见不到摸不着,连仇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报。
这会竟然捏住了对方的把柄,她脸上的笑意是遮也遮不住。
【一派胡言!】
恼羞成怒的言语得再多,也失了气势,虞芝毫不理睬,收起云根之水就拿了几块上品灵石出来玩弄。
精致的银柄紫纹刀在她的手中如臂使指,动作快到只能看见几道银紫色的光与簌簌掉落的灵石碎屑。
上品灵石里头的灵气满得几乎往外溢,这也是它受了一点灵力便会炸开的原因。可此刻虞芝将手中的灵石雕出各种模样,整块石头的大缩了一圈,灵气却仍然安稳地留在灵石之内,毫无外溢,也没有要炸开之感。
在雕磨的过程之中,虞芝不断将灵石内的灵气压缩,使之更加凝实。加上她手中的银刃亦非凡品,上方雕刻着的紫色纹路更是会随着她的动作变换,散着诡谲的光晕,为她剔除灵石内多余无用的灵气。
这是她自幼养成的习惯。
每当心中记挂着事,数不清的线索在脑海中张牙舞爪之时,她就会拿出石头,在上面雕刻磨,就让双手停不下来,将混乱的思绪放空。
只不过,那时候她爹娘只许她用普通的石子,今日她却能用昂贵的上品灵石罢了。
下一刀该往哪儿走,她已是轻车熟路。眼睛纵然仍是盯在灵石之上,但她早不知在想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边那些五花八门模样的灵石已堆做山的时候,谢朝兮来到了她的屋中。
敲门声断了她的动作。虞芝抬头,让他进来,调笑道:“得了什么好东西,迫不及待拿给师姐看?”
见他那双手藏在身后的模样,虞芝就知晓是方才承安真君为他选了件满意的法宝。
谢朝兮看着她的眼睛,羞赧却不避开,走到她的跟前来,将手中的玉簪拿出:“我、我想将它赠与师姐。”
眼前的玉簪通体碧绿,尾端是一朵清秀的兰花,隐隐生香。
“古兰碧玉簪。”虞芝出它的名字,“是件好东西,我却用不上。”
这玉簪乃是天品防御法宝,与其他只能抵挡的宝物不同,它不仅能抵住元婴期以下修士的全力一击,还能在此同时散出浓郁兰香,化去除主人之外所有修士的灵力,既能逃跑,又能反杀,珍奇无二。
只是虞芝法宝众多,实在不缺这么一件东西。
何况……
她看向眼底满是期望的少年,甚至能想到他选择这支簪子时的想法与心情,或许还想着亲手为她戴上。
只是,这又与她何干?
心意被践踏的圣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朝着门外悄悄探脑袋的段清招手,让她进来。
想必谢朝兮刚一入峰,这丫头就跟上来了,想着一道来找她呢。
虞芝将谢朝兮手中的玉簪拿过,将段清散乱在脑后的发丝梳直,轻柔地挽起。
被太清山的灵气滋养,她枯黄的头发也变成了青丝,柔顺不少。
古兰碧玉簪被她轻轻插在挽起的垂桂髻之中,将段清的少女稚气衬出来,又多了几分大家闺秀之感。
虞芝抚摸着段清的发髻,将碎发理好,轻声道:“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
接着又让她面向谢朝兮,道:“是你师兄赠你的防身法宝,还不谢过师兄?”
段清自然欣喜。纵然修的是无情道,可此时的她还是个七情六欲俱全的姑娘,对疼爱自己的师兄师姐连连道谢,恨不得挨个抱过去亲昵。
谢朝兮承了她的谢,定定地看了虞芝半晌,才对段清道:“师妹不必拘礼。”
注意到谢朝兮眼底的失落,虞芝笑意深了些:“师弟送阿清回去吧,云河一趟实在辛苦,早些歇息为好。”
这话是要送客。
谢朝兮却驻足原地,直到段清都面露困惑,想要伸手拉他的时候,他才有了动作。
清澈干净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师姐,你为何不问掌门问了我什么?”
不论是云河即将干涸之事,还是她将云根之水据为己有之事,哪一件都不是事,即便虞芝地位再高,也不能轻易全身而退。
虞芝果然抬眸看他,语气却像是困惑不解。
她:“师弟,你我上云河一趟,有何是不能的么?”
她的话天真无辜,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情,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谢朝兮却泄了力气。
他想。
她不关心,不过问,不过是因为她笃定——他什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