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非你一点也不为我心疼……
迷雾四溢, 眼前一片灰蒙蒙的。
脚下踩着的泥土软得像是能陷进去,只能轻轻抬起脚尖,再心落下。
瘴气极重, 甫一入鼻便能感到其带来的压迫感,体内的灵力更是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到皮肤表面, 将肉身护好。
虞芝的裙摆曳地, 在泥泞的土壤上擦过, 却没留下一点脏污。
正如那些人所言,她的灵力时强时弱,与服用聚灵丹的后患一般, 也难免会被谣传。
进入秘境的第一时间她便发现身上带着的储物法宝统统无用,是真的只能依赖自身。
没料到这个秘境限制会如此多,虞芝抓着谢朝兮的手腕,借着力缓步往前走。
她的灵力的确不够,体内的噬灵丝时不时发作,更是雪上加霜,这会连走出毒瘴的力气都几乎用尽。
走到一棵树下,她坐在地上,倚着树干, 将自己过长的裙摆撕断,露出一截莹白的腿。
“师姐, 可是衣裳脏了?”谢朝兮见她动作,问道。
虞芝头也不抬, 将余下的布料往他身上扔去:“碍事。”
却不知是在这裙子还是眼前的人。
谢朝兮接住她抛来的碎裂裙摆, 干干净净,光滑柔软,一点尘埃也没有沾染。他的目光挪开, 不敢往那裸露在外的雪色肌肤上看。
虞芝见他这样,笑了声:“头回见我的时候,不是还往我脚踝上握?”
她不便罢了,这么一提,谢朝兮的脑中无法抑制地浮现那时的画面,还有掌心温热滑腻的触感。他的指尖不自觉动了动,红色的面料在他手中变得微皱。
他低下头,将那几块布料叠好:“是我失礼。”
“好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虞芝睨他一眼,眼睑自下向上,正好瞥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歇得够了,朝谢朝兮伸出手,示意拉她起来:“走吧。”
将裙摆弄短,果然轻松许多,她步子都轻快不少。
“这瘴气并非充斥整片秘境,估摸只有这一处重了些。”虞芝看向四周稀稀疏疏长着的暗褐色草木,“暗绵草瞧着貌不惊人,一簇两簇的没有危险,可若是这般长出一片,那这瘴气就连金丹期修士都扛不住多久。”
比如她,这会灵力都快被掏空了。
可不过筑基期的谢朝兮却面色不变,似是毫不被影响,连瘴气都没有进入他的体内。
真是奇特的体质啊。
虞芝在心中感慨。
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将他这种百毒不侵、万物相护的体质弄到手。
谢朝兮自己虽然没受到瘴气影响,但他见了虞芝面无血色的模样,亦知晓此处不能多待,循着瘴气渐弱的方向走去。
有几道目光贴在自己的身后,虞芝目光渐凛,手心用力,绕雪丝已然夹在指尖。
与其他修士不同,她的灵力时常断续,是以平日她甚少用灵力使术法,更多的是借助法器制服他人。
绕雪丝形状纤细,使用灵活,是最能省灵力的法宝,也是她当初一眼便看上的原因。
握着谢朝兮的手慢慢用力,虞芝与他拉近些距离,如同窃窃私语一般,在他的耳边道:“有人跟着我们呢,你,要怎么处置他呢?”
谢朝兮见到她眼底闪烁着的光,便知晓她是又动了杀心。
他出言道:“师姐。”
他只了两个字,心中的无奈与叹息却俱被包含在其中。千言万语他早已尽,当下也再做不了其它。
“你急什么。”虞芝嗔道,“我灵力不足,不定还不赢他们,到时候我们落荒而逃,倒有几分意思。”
到这儿,似是被自己脑海中想到的画面逗乐,她扶着谢朝兮的手,笑得身体都在发颤。
缓了一会,她才压低了声音,道:“若是他们要杀我,谢朝兮,你会动手吗?”
若是将她的性命与那些人的性命放在一起,你还要坚持心中的慈悲吗?
或者,你还能,坚持所谓的大善吗?
完,她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崴倒在地,整个人似是灵力告竭,坐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无法起来,甚至左手捧着心口,不住地喘气。
谢朝兮还未从她的问话中反应过来,就被她拉得踉跄一下,顾不上自己,连忙跪在虞芝身边,揽住她的肩防止她躺倒在地,想要看看她是如何了。
可他刚想要去检查虞芝得脚腕,余光就瞥到她面上的笑。
是那样,满怀恶意的笑。
几乎是同时,脚步声接连出现,身边立刻围起了四个男修,将他们的周围封锁,步步逼近,困住他们。
这四个男修便是渡罪门的弟子。其中之一是进入秘境前被季荷压着给虞芝道歉的那人,这会正满面怒容,肌肉虬结地瞪着虞芝,恨不得将她当场剜下块肉来。
他是这四人中领头的那个,已然是金丹初期,另三个修为都在筑基后期,显然以这男人马首是瞻。
“虞道友,怎如此狼狈?”葛怀大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修为,都敢往这白弋秘境里闯!”
若是她不来这秘境,他岂会那般丢人!
他身后的弟子更是嚣张,指着虞芝骂道:“没错,分明靠着聚灵丹升上来的修为,竟还敢当众不给葛师兄颜面。”
他本是想在葛怀面前辱骂虞芝,让葛怀对他留下些好印象,来日回了宗门之中也能多照看自己一些。
岂料这话一出口,葛怀便想起当时的场面,恨不得将在场的人都杀了灭口才好,这会听到更是心头冒火,右手握成拳,重重锤在那弟子脸上,直直将人出去三丈远,趴在地上起也起不来。
“闭嘴!”
那弟子没料到葛怀直接便动怒了。这一拳得他脸颊剧痛,甚至感到牙根隐隐有些松动。心中又是咒骂葛怀,又是恨虞芝在秘境前为何要折辱葛怀。
虞芝见他们还没放两句狠话,就开始窝里斗,看得她靠在谢朝兮怀里笑出声来:“你们是送上门来给我看戏的么?可惜我的灵石袋不开,没法给你们赏钱,哈哈。”
葛怀本就恨极了她,当即阔步走来,手里兀地出现一根漆黑长矛,猛地朝虞芝刺去。
尖锐的金属顶端泛着寒光,虞芝却不躲不避,就这么仰面看着步步逼近的长矛,洁白的脖颈扬起一个流畅的弧度,像是在迎接那锋利的穿刺。
谢朝兮却不如她这般淡定,瞳孔微缩,左手扶稳虞芝的肩,将她往怀中带了带,右手抬起,紧紧抓住矛尖后一寸的冰凉长杆。
无论葛怀使多大力,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要炸开,这长矛自始至终都被谢朝兮握在手中,不得寸进。
他目露惊骇,没料到这个从未被他放在眼中的筑基期修士竟有如此实力。但此时已经动手,若是让虞芝两人跑了,不在自己师弟面前丢了脸面,更是后患无穷,决不能如此。
他一咬舌尖,精血涌出,被他喷在握住的长杆之上。这长矛本就是他的本命法器,此时得了主人的精血,杆身大亮,灵力蓬勃着往前方涌去,将阻住它前进的谢朝兮猛然震开。
右手没能抓住杆身,可若是让它再进一步,也许就会伤到怀中人。谢朝兮眼底隐约泛着红,他再次飞快地握住长矛的尖刃,哪怕手心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放开。
他看起来修为不高,可交起手,葛怀发现自己也讨不到好。
僵持之下,葛怀抬高音量,喊着周围两个干站着的弟子:“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
那两名弟子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被趴在地上的师弟扶起来,就听到葛怀的吩咐,连忙拿出各自的法器,朝虞芝二人冲来。
虞芝却不慌不忙,眼睛注视着谢朝兮手中如溪流一般滴落的鲜血,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她本就倚在谢朝兮怀中,呼吸都洒在对方的脖子上,温热的气息让那脖颈已然染上些色泽。
许是方才在泥沼地中走路的艰辛,又许是因为与葛怀对抗之间弄乱了衣衫,他的领口微微散开,露出坠着的那方指环。
虞芝的食指轻轻一勾,整条坠子便扯着谢朝兮的人向前倾去。她低头吻了吻晃动的指环,像是亲上了谢朝兮的胸膛,轻慢地不见一点声音。
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自胸口传来,她道:“谢朝兮,我没有灵力了,你知晓怎样败他。”
听到他的话,少年坚定的目光涣散了一瞬。
没错,如今颈上的这根银丝已经为他所用,甚至只需他稍加思索,这银丝下一瞬便能锁上面前这修士的身躯。
他仍握着矛尖,与葛怀互不相让。而那两个渡罪门的弟子却也转瞬便到了身边,两把刀冲着二人砍来。
寒光乍现,是银白的刀刃映空。
继而是金戈相撞之声,谢朝兮用那绕雪丝将两柄刀绑在一起,远远摔倒了一边。
接着银丝在空中翻飞,长而细的线将那两名弟子捆起来,四肢紧紧绑住,却不敢再用一分力,否则便会将那皮肉划破。
——但也只是如此。
“为什么,还是下不去手呢?”虞芝的声音之中染上几分困惑。
这几个人抱着杀害他们的念头而来,可谢朝兮却还是不愿下狠手,这会也只是将人限制住。
虽然那两个不安分的修士因为自己胡乱挣扎,这会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开始惨叫,但与她所想的还是万分不同。
她的右手覆上谢朝兮那已经被长矛尖端割得汹涌淌血的手,粘稠的鲜血被她沾在掌心,比她的手还要暖一些。
见他们已然到了这般田地,还敢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葛怀大怒,将手上的长矛直接松开,转而双手握拳,脚下缩地成寸,向虞芝攻来。
见避无可避,谢朝兮以身覆住虞芝,想要为她当下这一击。
下颔枕在谢朝兮的肩上,虞芝抬起染血的右手,放到唇边,轻轻舔了一口。
饱满的红唇这会更是娇艳欲滴,沾在唇边的鲜血像是被晕开的唇脂一般,令人不由得想要知晓是被谁融成这副模样。
她的舌尖扫过上唇,长睫微抬,如勾的双眸看向已到身前的葛怀,朝他轻轻一笑。
如妖似魅,葛怀猝然在原地顿住一瞬,紧接着才回过神来,狠狠挥拳,却偏了半寸,砸向了谢朝兮紧绷着的脊背。
身前挡着的少年闷哼一声,口中的血遮也遮不住,吐在了虞芝身后的泥土地上。
葛怀尚未止住攻势,紧接着又是蓄满了灵力的一拳,在空中抡过一个半大的圆弧,朝着方才中的位置挥去。
虞芝眼见这一幕,嘴唇微动:“还是不想还手么?”
谢朝兮只觉得背后那一圈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锤碎,体内的鲜血搅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往喉间涌。他咳嗽两声,将口中残留的血咳出来,唇角甚至还有几缕红迹。
他深深地看了虞芝一眼,双手环住她的肩,带着她侧身倒去,避开了身后裹挟着狂风骤然落下的一拳。
“唔。”虞芝没料到这人还知道躲,即便谢朝兮已经护住她的肩,但这样毫无防备地摔到地上也让她的背稍稍磕着了一块。
突然出现的疼痛让她周身的气息瞬变,本就不多的耐心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眯起眼,看向一拳挥空,还要继续调转方向过来的葛怀。
右手指尖早已准备好的银丝倏地向前射去,将葛怀那肌肉鼓起的右臂紧紧缠住。
红色的血丝从纠缠处流出,如网一般的绕雪丝裹在他黝黑的手臂之上,愈发紧了起来,限制住他悬于两人上方几寸之距的攻势。
虞芝推开还揽着她的谢朝兮,站起身来,右手微转,三根绕雪丝分向另一侧缠绕过去,将葛怀的两只手臂都禁锢住。
她方才空荡荡的周身蓦然升起大量灵力,气海内的金丹也随之运转,显出金丹期真正的实力来。
葛怀顾不上自己剧痛的手臂,看着虞芝身上围绕着的灵力,他面露惊恐:“你竟隐藏了实力?!”
自未进入秘境之时,他便注意到虞芝身边的灵力忽隐忽现,极不稳定,根本不该是一个金丹期修士的实力。
可即便是隐藏实力的法宝,也无法这般情状,而是只能将她的修为与灵力稳定在一个阶段才对。
何况进了白弋秘境,除非已然认主的攻击法宝,其余法宝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任虞芝有隐匿法宝,也该早就无效了才是。
那聚灵丹的传言定然为真!
她的实力堪堪筑基期罢了!
这也是他跟在虞芝身后,观察了这许久,敢对一个金丹期修士动手的原因。
可此时——
她这金丹期的灵力浓度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我可从未隐藏过。”虞芝将银丝围着手掌绕了几圈,不出意料地将葛怀手臂割得破烂。
她的唇角还沾着从谢朝兮那儿蹭来的鲜血,配着她一袭红衣,容貌锋利得竟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葛怀心中大撼。他知晓,虞芝在去年太清宗的云河试炼之时便已结丹,这件事甚至在各大宗门都传过一阵,她是偷偷藏在某处嗑了一罐子的聚灵丹升上去的修为。听也正是因此,才连天雷都没有渡。
但虞芝是金丹期的事实他们的确无人不知……
可这不都是靠丹药堆上去的修为?竟能一招制服他!
葛怀心知此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默默调动体内的灵力,想要脱身。只是交手一瞬,他便知晓,自己不是虞芝的对手。
可体内的灵力却沉寂不动,任由他如何施力,都安静地待在气海之中,不肯被他驱使。至于已经流进经脉之中的那部分,则是顺着手臂上的伤口一点点地消散在空气中,逃出他的体内。
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虞芝动手了。
她的指尖只是轻轻一勾,手势变换之间,葛怀的双臂立时被网状的银丝割裂,变做一个个模糊得看不清边缘的血块砸在地上,一点点沉进泥泞的土中。
“啊——!”剧烈的痛苦让葛怀惨叫出声,乍然失去了双臂的身躯无法站稳,跪倒在地。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破口骂道:“贱——人——!”
虞芝毫不在意,走近两步,站在他的跟前,食指点住他的肩膀。看似只是轻飘飘的一指,葛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站起身。
“以五十岁骨龄步入金丹期,混了个秘境名额,到最后,竟还不如我这个靠着聚灵丹结丹的。”虞芝笑得前俯后仰,接着弯下腰来,平时他的双眼,问道,“道友,可有几分不服?”
葛怀的脸已经痛到扭曲,闻言朝着虞芝“啐”了一口:“妖女!”
在他尚未受伤之时,尚能与虞芝虚与委蛇,可此时虞芝显然不会与他善了,他自然不会再收敛脾性。
虞芝反应飞快,侧身避开,一脚踩上他的后背,让他整个人趴进泥里。
事实上,她此时并未用绕雪丝限制住葛怀的动作,只是后者没了法器,引以为傲的拳法也使不出来,只能吃了满口泥水。
葛怀愤然抬头,不顾自己一脸一嘴的泥,扭头瞪向虞芝:“太清宗好歹也是南洲第一大宗,竟有你这种恶毒弟子!”
他话音刚落,背后的那只脚便用了更大的力,将他狠狠踩在身下,半个身子几乎都要被湿泞的黄土吸进去。
“我既用白弋令来此,便不算是太清宗弟子。”虞芝冷淡完,眸光扫向已然站起身来、沉默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少年。
她扬起一个笑:“谢朝兮,你,要不要放过他呢?”
被问到的人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信:“师姐,你愿意放过他?”
向来到了这种地步,虞芝都会痛下杀手,任凭他如何劝也不会改变。
虞芝闭上眼,点点头,身后的乌发随她的动作轻滑:“只是呢,他对我们定然怀恨在心,以后怕是要来报复我们了。”
完,她睁开眼,偏头看向谢朝兮,竟有点儿为难的样子。
被这样问起,谢朝兮亦是不知该如何。他看一眼凄惨趴在泥里的葛怀,终是懂了恻隐之心:“师姐,我会护住你。”
言下之意,就是要放过这人。
虞芝对他的选择倒不意外,若是谢朝兮突然变了个样,下得去手了,那才是出了奇了。
她又问道:“可他如今双臂已失,活着岂非更加痛苦?也只有五行血凝丹能救他了。”
这丹药谢朝兮琢磨了数月,终于堪堪能炼出下等品阶的来。
虽不能如她之前服用的那般有效,但只是让葛怀重新长出两条能用的手臂来也并非难事。
只是这个日日发善心的人却摇了摇头:“他非议师姐,理应受罚。”
所以,他那些污言秽语,只抵得上两条手臂,却不至于失一条命。
虞芝意识到这样的惩罚已不是早先的谢朝兮能接受的了,若是换了之前,想必他只会要求葛怀朝她道歉。
原来他也是有改变的。
虞芝踩上葛怀的后脑,脚尖转了转,将他的脸在泥中磋磨:“听到了么,算你今日走运。”
又踢了一脚,她转身欲走。
如今再无转圜的余地,葛怀亦生出几分气性。即便落入如此地步,看清了自己任人宰割的局面,还要出口大骂:“呸!妖女,来日天雷四十九道,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虞芝已背对着他算离开,听到这话,她也不回头,而是朝着那个一开始就被葛怀到一边的弟子走去。
这弟子自从见到虞芝将葛怀制服,便一直趴在地上装死,生怕被人发现,殃及池鱼。
听到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这弟子趴在地上的身躯已然开始发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死亡的画面,以至于腿被踢了踢的时候,他猛然弹起身,大喊一句:“不要杀我!!!”
“噗。”虞芝被他这反应逗笑,脸上的冷意尽数褪去,一双美目含情,令人实在难以将她与方才那个撕碎葛怀双臂的人联系起来。
她示意这弟子起来,柔声道:“谁要杀你了,只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帮我。”
“什、什么事?”那弟子呆楞着问了句,接着反应过来是谁在和他话,连忙道,“虞道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郑炜义不容辞!”
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虞芝翻在地。
“去将他的舌头取来。”虞芝伸出右手,遥遥指了指已经坐起来一些的葛怀。
“这……”郑炜面露迟疑,他方才虽然恨葛怀,但并未真的想做什么报复他。葛怀毕竟已经金丹期修为,想要对付他一个筑基期的师弟那是易如反掌。
但他再心地看了眼面前的虞芝,心知这人只会比葛怀还要危险。
他咽了咽口水,随手捡起地上一柄刀,战战兢兢朝着葛怀走去。
“你敢!”葛怀见郑炜真的向他走,“你真要听那妖女的话?!回了渡罪门我定不会放过你!”
郑炜被他吓住,一时之间僵在二人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葛怀继续道:“转过去,为我报仇,将那个女人杀了!”
神志不清之下,他甚至忘记自己眼前的师弟不过是个筑基期弟子,如何能得过连他自己都落败的虞芝?
郑炜自然不是个傻的,他即便不对葛怀动手,也不可能去与虞芝搏命,何况是搏自己的命。
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可若是拿不到他的舌头,我只好去拿旁人的了。”
至于这旁人,会是他郑炜,还是谁呢?
郑炜听出虞芝未尽之意,握紧了刀柄,坚定了脚步:“葛师兄,对不住了!”
谢朝兮不愿见同门相残的场面,正想开口,却被虞芝拦住。她轻轻拽住谢朝兮的手晃了晃,像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朝人抱怨,让别人为她做主的女子一般,娇声道:“他这般咒我,莫非你一点也不为我心疼?”
那样的话如何能当真。谢朝兮如此想。
但听着虞芝这般,他竟也对方才葛怀那些话生出了几分厌恶与反感,心中竟然冒出一丝这人就该被好好整治的念头。
像是被割了舌头也活该。
这想法甫一出现在脑海之中,谢朝兮心头大震,他什么时候起,竟然将这般残忍的事情看得如此……如此随口就能出。
短短的时间,甚至不够谢朝兮弄清楚自己的改变,郑炜就已然将葛怀的舌头割了下来,用一块布包着,捧到虞芝眼前。
血淋淋的一团肉块,虞芝却看得津津有味。对着这个狠得下手的渡罪门弟子,她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倒是个能成大事的。”
余光见到地面上多了块玉牌,她问起:“这是什么?”
“是入秘境前,宗门发放给我们的。”郑炜道,“秘境之中储物法宝无用,若是想要将秘境之内的灵植灵宝带出去,唯有将之存在这玉牌之内。”
这般来,就是个专为这次秘境而制的储物法宝。
这东西对虞芝来倒有几分用处,她摊开手,莹白的掌心朝上。
郑炜十分机灵,立刻将自己腰间挂着的玉牌取下,捧给虞芝。
虞芝对他的聪慧十分满意,接过玉牌抛给谢朝兮,对郑炜道:“贵门师兄弟便交给你照看了。”
他们一个是毫无损伤的筑基期,两个因为不安分而被伤得极重,还有个连手都被她切了的金丹期。四个人斗作一团,会是如何呢?
她一直都知晓,一个人若是尚有退路,兴许还会犹豫不决、进退两难。可当他别无选择的时候,除了破釜沉舟,便只能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