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欠你一个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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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低垂,明明是酷暑时节,闻人决却感觉周遭都是冰凉的,他站在书房门口,里面的血迹已经被黑云卫扫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然被抬走救治,邹诚跟去,一直没有回音,或许……

    “少帅。”

    闻人决听到声音看向来人,邹诚脸色极差,声音很哑,幸而那张脸上没有什么悲痛之意。

    “他……活着吗?”闻人决问道。

    “活着,但太医,这毒霸道,他后半辈子大概要缠绵病榻,且极有可能短寿。”

    闻人决放松下来:“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邹诚苦笑:“是啊,这些天太医会多照看的,太夫人得知他中毒,也要亲自照顾,您不用为此事忧心,还是公主那边最为要紧,您该去接人了吧?”

    闻人决看了眼天色,迈出的腿又退回来:“罢了,还是明日吧。”

    邹诚一猜就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如今的落拓模样不得体,怕在公主面前丢脸。

    “也好,那我明日点齐一队黑云卫,陪您一道去,给您壮壮声威。”

    闻人决睨他一眼,却没拒绝,邹诚了然于心地笑了。

    却在这时,黑云卫急匆匆跑过来,还未止步就大声禀报:“大都督,边关急报。”

    *

    沈宜安是被穆念棠强行带出来吃茶的,她们坐在二楼,直到街上乱起来,才知道闻人决又要出征了。

    她其实心里是有几分生气的,但听穆念棠,这次的军情紧急非同往常,漠北摄政王萧桀亲自领兵,已经到了北关城外。

    闻人决这一去归期不定,而且萧桀这次出动了全部精锐,北关城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他也许会回不来。

    沈宜安心里的担忧压过生气,她根本等不及闻人决来见自己,拉着穆念棠趁夜去了都督府,总算找回一些理智,没有露面,而是让车夫去叫门。

    然而车夫回来,却告诉她,闻人决已经连夜出征了。

    沈宜安没想到这样的事还会发生第二次,他又不告而别,当下心里五味杂陈,一路沉默着回到纪王府,任穆念棠再劝,始终没有松开眉头。

    她带着一身的寒意,满心的失望回到房间,错过了莲香欲言又止的神情,将人赶出去,关紧了门,只想睡一觉,明日就把一切都忘了。

    似是嫌不够决绝,她对着空气轻声开口:“你走吧,我必定会忘了你,和离书已经送到太后那里,往后你我再无干系了。”

    她缓缓吸进一口气,牵扯的胸口疼痛,再全部吐出去,就好像把那个人从自己的心里一点点挤压出去。

    沈宜安从门边后退,转身,却撞入一个坚硬宽厚的胸膛。

    她脸上泪痕未干,怔怔地望着男人。

    “你,你怎会在此?”那他岂不是全看见了,听见了。

    她慢慢反应过来,双颊染上红晕。

    闻人决抱着她,隔了一层铠甲,难以感受她身上的温软,他脸上却都是满足:“我很高兴。”

    沈宜安茫然地问:“什,什么?”

    “公主如此在意我,我很高兴。”

    “谁在意你!”她别扭得可爱。

    闻人决被她引得发笑,胸腔震颤,粗糙的大手抚摸她的头发,一直向下,贴在她柔软的腰上。

    “不在意我,你为什么要生气?”他低声问她。

    沈宜安心跳得异常快,他的动作亲昵又放肆,气息强烈得让她头脑发晕,一阵阵的热意涌上来。

    “我,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告而别。”尽管觉得难堪,开口艰难,但她还是了出来,这时候才发现,把心里的话告诉他也没有那么难。

    “从前你便是这般,如今又…你叫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沈宜安深呼出一口气,有些痛快。

    闻人决低叹一声,将她拥得更紧:“所以,我走到中途,又回来了,我怕再做一次蠢事,你就再不肯原谅我,不肯对我这般交心。”

    他轻吻她的额头、眼睛,最后是那甜软的唇,或许是快要离别,他不满足浅尝辄止,纠缠着她,索取着她,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

    一个痴缠又霸道的吻结束,沈宜安气喘吁吁,整个人如脱水的鱼儿,攀附着男人,若此时男人将她推开,她必定就能软软地倒地,没骨头似的。

    她一时心头羞窘,这根本就不像她了,都怪闻人决太过,太过……

    她一时也想不出形容词,只觉得他大胆,放肆。等男人再低下头来,她恐慌不已,推拒着声:“不要,你别再……”

    闻人决哑声笑了:“别再怎么?亲你么?”

    沈宜安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别了。”

    闻人决看她这样害羞的模样,更忍不住逗她:“我偏要,不只是,我还要这么做,等我回来,咱们就哪都不去,我要天天抱你,亲你,怎么都不够。”

    沈宜安堵住耳朵,却隔绝不了他的声音,他灼热的呼吸。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最后实在没法,她只能去捂男人的嘴。

    闻人决目光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才舍得拿下她的手。

    “我该走了,你等着我,最少三月,至多半年,我一定回来。”

    沈宜安犹未从羞涩中挣脱,听到他的话,霎时无法思考。

    “谁,谁要等你。”她咬了咬唇,心想,自己分明不是要这句话的,战场凶险,她想让男人不要受伤,平安回来。

    闻人决却像是懂她的意思,抚上她的唇,把她可怜的下唇从齿下解救出来,目光在快要被咬破的地方流连一会儿,才叹息着:“我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不,我欠你的太多了。”那么多误解、彷徨、不安,他欠她的,这辈子也还不完。

    “所以你更要等我,以后我会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加倍,这一世还不完还有下一世,你若不放心,就拿一根绳子把我绑在身后,免得我赖账。”

    沈宜安心里纷乱,却也有一丝甜,她蹙起眉:“你别这些话。”什么来生下辈子的,他们已经是得了机缘,才有这辈子的重逢,哪还能次次幸运,该珍惜眼下才是。

    “我等你就是。”她轻蹙秀眉:“可我先与你好,你若是带着伤回来,我再不会理你,不会踏进都督府一步,咱们这和离就算是真的了。”

    她如此,闻人决果然收起了玩笑的姿态,变得极为认真:“我如今没法与你作保证,不过我答应你,万一我做不到,你真的恼了,我便是求也好,死缠烂也好,也要再把你娶回来,到时候随你出气。”

    有人在外轻轻敲门,闻人决知道再耽搁不得,紧紧抱了沈宜安一下,便要开门出去。

    沈宜安赌气一般道:“将军答应我的事若是做不到,我,我就不应你。”

    闻人决此刻已经开门,一只脚迈出门外,他回过头,眼里有着势在必得:“你会答应的。”

    沈宜安看着他脸上的笑,心跳愈发乱了,她想点什么,可是直到他走了,也终是没能出来,最后只能捂着脸,忍着心悸抱怨一声:“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