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陆谨常今天早上起床时那一瞬的表现，姚京列出了以下几种可能性。

    一，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陆谨常其实并没有恢复记忆。

    二，陆谨常当时或许的确在一瞬间记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但只是突发性的恢复，持续时间极短，过后马上又忘了。

    还有最后一种假设，那便是陆谨常有可能已经想起来了，却依然在姚京面前装蒜，算跟他玩儿心理战术。

    当然，以上三点都是基于姚京的个人猜测，陆谨常到底有没好起来，他压根没法确定。

    上午九点整，姚京带着陆谨常来到牙科诊室时，出诊的医生正在摆弄着道具。

    陆谨常朝桌面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一个不锈钢铁盘上，里面装着刚消毒好的钳子，牙锤，电钻等一系列工具。

    他忍不住咽了咽垂沫。

    医生见病人来了，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诊疗椅，招呼道：“你们谁看牙来着？躺上去吧。”

    陆谨常紧张得很，本来就遭受着牙痛的刺激，刚才又见了那些冷冰冰的金属器材，他不由自主地脑补出了一些恐怖的画面。

    陆谨常的双脚像扎了根似的，一直死死站在原地，什么也不乐意往前挪动一步。

    “医生喊你，赶紧过去吧。” 姚京轻轻推了推陆谨常的后背。

    陆谨常不停摇头：“我怕。”

    “不怕，医生只是帮你检查一下口腔，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陆谨常依然不肯上前：“可是我好怕。”

    姚京琢磨了一会，只好换一种劝方式：“长痛不如短痛，你要是不看病，病就好不起来，到时候牙齿只会疼得更加厉害，你再也不能吃好吃的零食和你最爱的麦当劳，你愿意这样吗？”

    跟降智相处了这么久，姚京果然还是对他相当了解，这种情况下，食物的确更加具备服力。

    陆谨常最终还是在治病和吃东西之间做出了抉择，心一横，闭上眼睛躺到了椅子上。

    刚躺上去，下一秒，他又睁开双眼，扭头朝姚京招了招手：“你能不能别走，留下来陪陪我。”

    姚京给医生投去询问的眼神，在征求到医生的同意之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在边上坐下。

    “我想听歌，你能不能放歌给我听？”

    姚京二话不，开手机里的音乐 APP，里面有一个叫《降智》的歌单，里面添加了陆谨常平时经常听的一些动画歌曲，他随机点了一首播放。

    一边放着歌，姚京一边开微信，把今天早上的情况大致跟罗医生了一下，并向罗医生询问关于失忆病人恢复记忆的事情。

    罗医生收到信息以后，给姚京回了一堆他完全听不懂的医学术语解释。

    【姚京】：...... 能不能简单一点？

    【罗医生】：恢复记忆的契机其实有很多种，牙神经疼痛有时的确会引发头疼，我以前也曾经见过一些因此找回记忆的病人，所以你的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

    【姚京】：假如一个人恢复记忆了，但是可能出于一些自身的原因，他并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然后继续装，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进行证实？

    【罗医生】：你的是你那位朋友吗？

    姚京马上否认：不是，我就好奇问问罢了

    【罗医生】：要不一会你带他到隔壁楼再做一次核磁共振？

    姚京想要试探，但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明显，他问罗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罗医生】：我跟心理科的曹医生很熟，他从业二十五年，经验丰富，要不我跟曹医生一下，等下你带你那位朋友直接过去五楼。

    怎么还要请到心理医生出马？姚京觉得不至于。

    最后想了想，他决定作罢：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和罗医生结束完对话，姚京抬头看一眼陆谨常，他此时已经从诊疗椅上走了下来。

    牙医他是长智齿了，现在要带他去另一个房间拍片，看看智齿的生长位置，再坐进一步诊断。

    走之前，陆谨常来到姚京身边，悄声跟他：“你等着，我的脑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姚京怔然一愣，还好在生意场上混久了，装什么像什么。

    他表现得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好奇地问道：“哦？怎么呢？”

    “因为我长智慧牙了，所以我的智商很快就能涨回去！” 陆谨常双手叉腰，嘚瑟地笑道。

    看着降智屁颠颠跟着医生去拍片的背影，姚京忽然又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等待期间十分无聊，他漫不经心地随意翻了一下微信。

    班群里有人正在聊天，信息不停地在首页聊天框中更替。

    自姚京从老父亲的岗位撤下来之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点开过这个群了。

    当然群里也不是天天都在聊育儿经。

    双 11 快到了，各大购物平台都开始搞各种预售活动，同学们最近都在玩组队赢红包，各种链接发个不停。

    【同学 A】：双 11 算囤一些面膜和眼霜，大家有什么好推荐？

    【同学 B】：大家的购物车里都放了些什么呀？发出来相互分享一下吧。

    【同学 C】：趁人多，上来一波广告，新书后天就发售啦，预售期间价格实惠，望同学们多多支持一下~

    这个同学 C 是他们以前的班长，以前在杂志社工作，后来辞职写去了。

    姚京知道有那么一回事，但他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不感兴趣，因此每次刷到这些聊天都快速掠过。

    群聊中，姚京瞥见了丁瀚的身影。

    【丁瀚】：卧槽，班长，你什么时候还出书了？

    【同学 D】：人家是知名作家，好几年前就已经出畅销书了，你也太不关心同班同学了。

    【丁瀚】：你写的什么啊？军事类？武侠类？还是星球大战什么的？发我看一下。

    【同学 B】：人家写言情文。

    【丁瀚】：哦哦，那算了哈，爱情不是我的菜。

    丁瀚发了个 “闪” 的表情，就彻底匿了。

    其他人也没管他，继续往下聊。

    【同学 E】：班长现在怎么都不写虐文啦？我可太喜欢你当年的狗血虐文了。

    【同学 C】：现在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虐来虐去太心累了，想回归一下平淡，写写甜饼。

    【同学 A】：我也喜欢班长的虐文！尤其那个失忆系列，追妻火葬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爽！我昨天才重新回顾了一遍！

    ......

    姚京刷着群信息，无意问了一句：那个失忆追妻系列在哪儿可以看？

    群里的人队列整齐地出了一排「？？？」。

    一直在群里窥屏的丁瀚惊恐万分，转头就给姚京单独发来了私聊：姚二，你被盗号了？？？

    【姚京】：没。

    【丁瀚】：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唱一支歌给我听。

    【姚京】：滚。

    片刻后，丁瀚的电话了过来。

    姚京没好气地吼他：“没被盗号。”

    “那你没事干嘛去看那些狗血言情文？”

    姚京认真思考了三秒钟，：“学学别人的套路，提前给自己做一点思想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