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寒冬,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行驶在从湖镇去往羊城的路上，带起路上尘土。

    周姝雅静静地望着窗外，感受着身下并不算太颠簸的路, 将窗外景色尽收眼底。

    她第一次来湖镇，还是三年前。

    那时候，她从人贩子口中听到消息，去了一家村子, 见到曾从人贩子手中买了孩子的夫妇, 得知他们将孩子遗弃在湖镇的消息。

    许是冥冥中的感应，周姝雅莫名觉得, 被那对夫妇遗弃的就是她的女儿, 这种想法支撑着她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寻找。

    怀揣着一抹渺渺的希望，周姝雅到了湖镇。

    湖镇和羊城相距远，她的人脉在这边发挥不了用处, 跌跌撞撞了将近三年，在排除了各种混淆选项之后, 才终于查到了准确的消息。

    最巧的是，线人口中的那位捡走孩的人，她认识。

    周姝雅缓缓呼了口气, 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陌生变得熟悉。

    如果她没记错，现在还不到寒假时间, 今天星期四，学生还得上学, 过会就到放学时间了。

    在她的要求下，车子停到了一家学校前。

    这家学，是谢锦言所读幼儿园的直属学，很多在幼儿园读的孩都会直升这所学。

    如今再站到学校门口, 她再也不是以谢太太的身份。

    她是周女士，是一个独立的，在别人的称呼中拥有自己姓氏的人。

    车窗一开，一股强烈的冷空气钻了进来，周姝雅重新裹起取下的围巾，静静等待。

    许是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趣，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当初撑着她作出离婚决定，排除万难成功离婚的，是她一直记挂的孩子。

    自己费尽心思找孩子多年，不是为了让她回来面临乱七八糟的关系，眼睁睁地见父母养一个看似是养子，实则是私生子的人，以后还得和他分家产。

    按照谢锦言的性子，如果身为母亲的她离世了，谢锦言很有可能会欺负她孩子。

    找到孩子，干干净净地站在她面前，是她活着的最大支柱。

    为了顺利离婚，周姝雅做足了准备工作，因而周家对离婚一事并不是很反对——她有足够的证据，让周家从此事获利。

    但她不想卷入这么复杂的纷争之中，在确保自己的财产和权益不受损之后，余下的事情就由两家自己折腾了。

    毕竟在外人眼中，她只是个内心受伤，以至于表现得像疯狗一样的女人，做不了什么的。

    可偏偏就是她，用自己的人脉，硬生生让谢家掉了一层皮。

    窗外，一个女人自白色轿车后座下车，周姝雅纷杂的思绪立马回收，动作迅速地开车门跟过去。

    “雪兰。”周姝雅唤道。

    顾雪兰定住脚步，对上周姝雅的眼神。

    “姝雅？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了一两句，周姝雅急切地切入正题。

    “雪兰，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想问一下你。”

    顾雪兰眨了好几下眼睛，足足过去了将近八秒，她才回道：“有的，晚点我把杳杳送回家，我们可以找家店聊聊。”

    和周姝雅好后，顾雪兰在门口静静地等待顾杳从学校出来。

    她大概清楚自己要面临的什么。

    自从她和顾倩重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周姝雅这时候找上她，一点都不奇怪。

    应该是发现顾杳了吧。

    顾雪兰望着天，忽然发现，在经营岁岁这三年里，各种突发事件让她情绪变得波澜不惊。

    意识到以前最担心的事情即将发生，她却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恐慌、难过，丝毫都没有。

    “妈妈！”两人刚约定好地点，顾杳就背着书包从校门口出来。

    顾杳穿的是学校统一的校服，胸前规整地戴着红领巾，额外套了件外套，是她最喜欢的粉色，衬得人玉雪可爱。

    三年时间晃过，在顾雪兰营养充足的喂养下，顾杳个子高了很多，将近一米四，在同龄朋友们中算是很高的了。

    她的声音有些改变，但调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软糯可爱。

    顾杳从书包里拿出奖状，握住一角晃了晃，道：“妈妈，今天评比啦，我是优秀少先队员哦！”

    顺着夸了夸骄傲的顾杳，顾雪兰让她和周姝雅问好。

    这才注意到周姝雅，顾杳转头礼貌地问候：“您好呀。”

    她记得这位大姐姐，是谢锦言以前的妈妈。

    谢锦言还有甜甜坤坤，从幼儿园到三年级，都一直和她一个班。

    后面班上发生了一点事情，似乎是谢锦言和人架了，和他架的也是谢家孩子，不过据是旁系的。

    那旁系谢锦言是灾星，就是因为他是私生子，谢家才会闹出离婚这种丑事来。

    这件事情发生后，谢锦言和自暴自弃一样，成了班上最调皮捣蛋的孩子，和高年级的刺头一起干坏事。

    老师不好管，他的家长也懒得管，以至于他越来越过分，在三年级中臭名昭著。

    顾杳开始有点疑惑。

    谢锦言以前的妈妈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要找谢锦言吗？

    “杳杳，你好。”周姝雅望着顾杳的长相，藏在裙摆后的手握成了拳，修长的指甲抓着掌心肉，艰难地用平常的语气开口。

    她第一次看清顾杳长相时，就觉得这个孩子很像她的孩，如今再看，熟悉感更加强烈。

    不能急，不能急，也许只是猜测而已。

    “您是来找谢锦言的吗？他刚刚好像还在班里，应该还没走哦。”

    “不是。”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周姝雅还未等顾杳完全把话完，就立刻开口否定。

    顾杳也没有多想，挥手告别了周姝雅，牵着妈妈的手回到车上。

    上车前她还在着自己又有一颗牙齿松动了，估计又要掉牙齿了，不能吃太硬的东西。

    望着这一幕，周姝雅只觉内心苦涩涌起，连口腔都散着阵阵苦意。

    不远处。

    “有什么好看的，快跟我来，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谢锦言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催促他的高年级学长，紧紧抿着嘴唇。

    傍晚。

    “之前和你过的，我的女儿被人拐卖了。”周姝雅平复心情，继续道，“我一直在找她，不久前得知了一个消息，冒昧地想和你确定一下。事关我女儿，非常重要，如果扰冒犯到了你，我先声对不起。”

    她话的语气十分卑微，眼神诚恳，摆足了求人的姿态。

    想起她上辈子如一朵骄傲玫瑰的样子，顾雪兰心情有些许复杂。

    这时，她才注意到周姝雅的眼尾带上了皱纹，连眉心都隐隐有了细纹。

    顾雪兰声音舒缓地：“没事，我理解的，你尽管问。”

    周姝雅轻轻呼了口气，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杳杳她，是不是你收养的？”

    直到这一刻，顾雪兰才感觉到从脚底板窜向头顶的紧张，她睫毛连着上下扑簌了好几下，再次望向周姝雅的眼睛。

    这是双多么熟悉的眼，轮廓和顾杳的如出一辙。

    她不想欺骗周姝雅，一点都不想。

    “是。当时我下班，遇见了昏迷不醒的她，后来怎么也找不到她父母，就收养了。”

    周姝雅激动地握住顾雪兰的手，“请问我可以……和她做个亲子鉴定吗？”

    这话的时候，周姝雅做好了要劝很久的准备了，哪想顾雪兰才安静了不到半分钟，就点头答应了她。

    和周姝雅再聊了几句，顾雪兰回到家里。

    她们已经换了地方住，二沙岛的别墅在一年前建好了，经过时长半年的软装修，崭新洋气的别墅正式修建完成。

    前不久，她们刚搬进去。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孩和男人交谈的声音清晰入耳。

    “陆叔叔，如果你当了我爸爸，杳杳会有妹妹弟弟吗？”

    “杳杳这么可爱讨人喜欢，那当然是要一直当妹妹了。”

    顾雪兰原先发沉的心情霎时间明亮了些，她穿过玄关，坐到顾杳旁边。

    “你想要妹妹弟弟呀？”顾雪兰朝不点问道。

    顾杳脸郑重地思索了一下，眉毛纠结地蹙起，摇摆不定地回道：“其实杳杳觉得都可以诶，我想当姐姐，但是又不是很想当姐姐。”

    “那就一直当妹妹，当家里的宝贝，好不好？”顾雪兰一笑，替顾杳拉起敞开的外套，“天气这么冷，穿衣服拉链要好好拉着。”

    “你妈妈得对，一直当宝贝，全家的宝贝。”陆茗诚跟着强调。

    顾雪兰没好气地瞥了眼陆茗诚，“杳杳，想不想吃橙子？”

    前几天，生意上的伙伴送来了好几箱橙子，是红心的，汁多香甜，顾杳很喜欢。

    顾杳刚好，陆茗诚立马站起身，熟练地拿过好几个橙子，亲自跑厨房去切橙子。

    只剩顾杳和顾雪兰在客厅，顾杳和妈妈聊着天，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边边笑，开心得很。

    到后面，顾杳忽然拉起妈妈的手，歪着头问道：“妈妈，姐姐妈妈要和陆叔叔结婚，那是不是要举办婚礼呀？”

    顾雪兰有点心不在焉，思绪又跑到了刚刚和周姝雅见面的场景，没仔细听顾杳了什么，下意识地点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应了什么，顾杳高兴地举起手了声“耶”，跑到恰巧端着果盘过来的陆茗诚旁边。

    “陆叔叔，妈妈要举行婚礼，杳杳要当花童！当花童！”

    陆茗诚愣了一下，望向顾雪兰，眉毛轻轻挑起。

    “陆叔叔？”没有得到答复，顾杳又喊了声陆茗诚。

    没听顾雪兰出声反对，以为是她主动的要举办的婚礼，陆茗诚将果盘放下，蹲在顾杳面前，眼里都是开心地道：“好啊，到时候杳杳就是我们钦定的花童。”

    “太好啦，那杳杳是不是可以买新衣服啦？”顾杳高兴拍拍手掌，期待得要命。

    “买。”顾雪兰一锤定音，就这么确定了要办婚礼的事情。

    陆茗诚已经等了她三年，中途做了很多让步，而且从来都没有催过她什么。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再怎么也捂暖了。

    “那姐姐是不是要和杳杳一起当花童呀？”顾杳安静了一会，脑瓜又转了起来。

    “那得看姐姐怎么想了哦。”顾雪兰笑应。

    顾杳低头掰了掰手指，恨不得快点到姐姐下晚自习的时间。

    姐姐读初中的时候跳了级，现在已经高三了，就算是走读，也得按学校规定参加晚自习。

    等姐姐等得心焦焦，顾杳干脆从自己房间拿作业到客厅，坐到对着大门的位置，拿着黑色水笔写字。

    平时一直很注意顾杳写作业姿势，但现在算是特殊状况，顾雪兰便没教育顾杳。

    趁着顾杳在认真写作业，顾雪兰走到后院，陆茗诚跟了上去。

    后院挖了一个池子，养了荷花、锦鲤和乌龟，但夜色已浓，看不见白日里那鱼儿往来游动的场景。

    夜里的风有点凉，顾雪兰静静站着，后背忽然一暖。

    是陆茗诚，他把外套盖到了顾雪兰身上。

    “有心事？”陆茗诚站到顾雪兰旁，单手环住她肩膀，热意自他掌心传到了顾雪兰身上。

    顾雪兰沉默了一下，“杳杳亲生妈妈来找了，我答应了她，明天带着杳杳去和她做亲子鉴定。”

    “你担心她会抢走杳杳？”

    “是，毕竟人家是亲生的。”顾雪兰叹了口气，“其实……”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她在找孩子了，但是我当时太害怕她会带走杳杳，就便用了语言技巧，让她以为顾杳就跟着我。”

    那次，她去岁岁巡视，刚好看见了周姝雅。

    当时她见周姝雅心情烦闷，便开口劝解，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

    但经历时，她做了隐瞒，让周姝雅以为顾杳不是领养的。

    “我是不是看起来挺坏的？真的是太自私了。”顾雪兰轻哼一声，自责摇摇头。

    后来，她偶然从顾杳口中得知周姝雅离婚了，心里欺骗人的慌张感来得愈加强烈。

    如果当时，她就告诉周姝雅真相，也许周姝雅不用疲惫奔波三年，连保养的功夫都没有，眼见着都老了些。

    “不。”陆茗诚坚定摇头，无条件站在顾雪兰这边。

    望着顾雪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陆茗诚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唯一需要在意的，就只是杳杳而已。你努力给了她好生活，也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庭，她亲生妈妈也会很感激的，而且现在她才八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与其担忧，不如将选择权交给杳杳，看杳杳自己想要跟着谁。”

    顾杳拿着博物馆学习活动通知单，想让妈妈签名，措不及防听见了这段对话。

    她悄声无息地走回客厅，撑着脸呆呆地望着门口。

    亲生妈妈来找她。

    她还在乡下，名字叫做招娣的时候，幻想过这样的事情。

    幻想会忽然有一天，她真正的妈妈骑着装饰着漂亮花朵的单车来找她，给她吃香喷喷的米饭，她是宝贝，而不是没有人要的坏孩子。

    自从被顾雪兰领养，这种想法再也没有出现过，她都快忘记自己其实是领养的了。

    亲生妈妈给了她第一次生命，顾妈妈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亲生妈妈一直在找她，顾妈妈一直在养她，她觉得很幸福。

    她心中的天平，一开始就是歪的，是顾妈妈将她从困苦中拉了出来，给了她不用担心吃穿住行的生活，还能尽情地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如果像陆叔叔的，让她自己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顾雪兰。

    可是这样，未免对一直在找她的亲生妈妈太不公平了。

    这件事情冲击太大，以至于顾杳见到被司机接送回家的姐姐时，都忘记问关于花童的事情了。

    睡前喝了点温羊奶，顾杳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她去找了系统叔叔，了这件事情。

    三年过去，系统没有丝毫变化，就连胡茬子的长度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顾杳送了很多快递，收的东西太多了，系统只好再次扩大系统空间，以便放东西。

    她每天都很开心，每天都有种下开心花，用金泉浇灌成璀璨的幸运花。

    屋外花园，成片幸运花随风摇曳，俨然就是一片金色花海。

    微风将幸运花独特的香气吹到室内，顾杳的心情忽然就没有那么烦躁了。

    系统放下正在制作的幸运花花球，将她拉到室外的秋千上，轻轻推着秋千。

    “坐在秋千上是什么感觉？”系统问。

    “高，东西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顾杳软软地回答。

    “所以不用担心的呀。杳杳换个角度想想，没有人要求你只能有一个妈妈，你完全可以同时选择亲生妈妈和顾妈妈，这样谁也不会难过，是吗？”

    顾杳的眼神光骤然亮起，狠狠皱着的眉毛也松弛开来。

    “系统叔叔，你得好对呀！”

    她怎么就没有想过可以有两个妈妈呢！算上金子妈妈，她其实有三个妈妈惹！

    困恼了一晚上的问题总算解决，顾杳和系统尽情地玩着荡秋千，银铃的脆笑伴着摇曳的幸运花，仿佛所有忧愁都远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听见妈妈和她亲生妈妈找到了的事情，顾杳没有太大的反应。

    “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做亲子鉴定呢？”顾杳抬头问道。

    顾雪兰手一顿，眼神困惑。

    她明明没有告诉顾杳这件事情，为什么家伙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妈妈，昨天你和陆叔叔话，杳杳都听见了哦。”顾杳诚实地道。

    “杳杳，对不起。”顾雪兰语气慌张。

    “不是妈妈的问题，一切都要怪大坏人。妈妈，你会一直当杳杳的妈妈，对不对？”

    她着，天真稚气而又不掺丝毫杂质的的眸子凝望顾雪兰。

    “只要杳杳愿意，我一直都是杳杳的妈妈。”

    顾雪兰完，有点抑制不住情绪，抱住了顾杳。她抱得很紧，怕顾杳觉得难受，又松了松。

    “那就好啦，好了哦。”顾杳巧的下巴搭在顾雪兰肩膀，伸手回抱住她。

    一个时后，顾雪兰将顾杳带到了约定好的医院。

    周姝雅认识这里的院长，和人提前好了招呼，人齐了就可以直接做。

    为了保证鉴定结果的准确性，两人都被抽了血。

    顾杳用棉签压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给自己呼呼，一滴珍珠都没掉。

    回去的时候，顾杳奇怪地拉着顾雪兰的手，问道：“妈妈，她不是谢锦言的妈妈吗？”

    顾雪兰给顾杳耐心地解释了前因后果，顾杳才听懂了。

    “那还真的是，奇怪。”想到谢锦言和自己一个爸爸，顾杳也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想了半天，只能用奇怪这两个字来形容。

    第二天早，顾雪兰的诺基亚响起铃声，清楚是周姝雅，她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慌，“雪兰，结果出来了，杳杳是我的孩子，但是……”

    听见“但是”二字，顾雪兰一颗心立马吊起来。

    “但是我的前夫刚发现了这件事情，他来找我了。”就算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周姝雅声音里的怒气。

    周姝雅很清楚，谢煜一直对她离婚，撕烂谢家一层皮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如今被他找到了机会，百分百不会放过顾杳，绝对会想法设法抢走，以展现他身为谢家继承人的尊严。

    “不要慌，一定有办法的。”顾雪兰反过来安慰周姝雅，和她约了半时后见面，具体商谈这件事情。

    因为谢煜的掺合，顾雪兰和周姝雅立马统一战线，一起对付谢煜，早没了前两天各种心翼翼和猜测。

    和顾雪兰聊完，周姝雅没有立刻回家，再次去找了人。

    她之前想通了要离婚，又想让谢家吃一笔亏，就找了这个人合作。

    他是谢煜生意上的对头，如今再度像他提出合作搞谢煜，削弱谢家实力增进自己集团实力，他必然会同意。

    在谢家生活了这么久，谢煜也没她避开她，周姝雅知道不少关于谢家的丑事，不仅是生活方面，也有生意方面，甚至还有一些涉嫌犯罪的料。

    上次想着毕竟还要维持两家表面功夫，周姝雅没有下狠手。

    但如今，她不狠，狠的就是谢煜。

    “条件是什么？”男人听到周姝雅的筹码，黝黑沉静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被看得有些发毛，周姝雅垂下眼睫，声音缓缓地答：“只要你倾尽全力压他，不要让谢煜有功夫带走我孩子就行。”

    “周姝雅，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桌上。

    “我知道，从谢家中获得利，我一分也不要，都归你。”

    他食指轻轻动了动，眼神落在她披散的黑色发丝上，掩饰住暗藏的侵略意味，久久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了一句好。

    隐约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和他谈好后，周姝雅步伐匆忙地离开，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