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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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蜚第一反应就是“啪”得一声关上门, 巨大的声响却让她的脑子更加迷糊了。白蜚不禁开始思索, 真正喝醉的人是不是自己?否则她怎么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友不见了,变成橘猫了呢?

    也或许是男友去厕所了吧, 而橘猫这个时候恰好回来了,所以才出现这巧合的一幕。白蜚看着黑暗的盥洗室, 企图服自己。

    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客厅,开留了一条缝隙的大门, 按响了对面的门铃。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出现在门口,慈祥的声音无比温和,“蜚啊, 这么晚了, 有什么事啊?”

    白蜚沉着开口,“陆爷爷,乖在您这儿吗?”

    老人否定道,“没有哦。”

    白蜚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橘猫明明在她卧室里躺着,她又过来询问做什么。白蜚觉得自己魔障了,刚要准备告辞,陆爷爷又开口了。

    “你前些日子,拜托我们老两口在你不在的时候照顾它, 可我老头子从来没有见过乖呦。什么时候有空把它抱过来,让我这个老头子瞧瞧。”

    白蜚脑中忽然闪过无数光点。她注意到了,她早就注意到了, 男友回家的时候坚决不让她送,橘猫每次都在她约会回来后短时间内出现。白猫蛋糕,狐狸玩偶,玫瑰花,咖喱味……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白蜚勉强笑了笑,心不在焉地应和了几句,转身回家,关上了门。

    走到卧室门前,白蜚停住了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准确地,她的脑子现在依旧是一团浆糊。

    男友是妖怪,或者她家的橘猫变成了人,白蜚不知道是哪件事对她的击更大,她只是觉得心跳开始加快,加快,在将要冲破极限的时候,倏得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没有声音了,似乎连心跳声都没有了,她发现自己此刻简直平静得可怕。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吗?

    也不是吧。

    阮软从来就没有刻意隐藏过,他又是个脑子不聪明的,破绽那么多,她先前就没有发现吗?

    不是的,她发现了。

    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思考。为什么呢?难道她不能接受阮软是妖怪吗?

    突兀的哭嚎声从门板后面响起,白蜚的心脏猛地一缩,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男友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干系,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哭,是难受吗?

    白蜚立刻推开门,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又恢复人形的男友,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软瘪着嘴,脸上虽然没有泪痕,柳眉却死死地拧着,哭喊道,“讨厌,讨厌,肘开,肘开!”

    白蜚只以为自己没有陪着他男友生气了,于是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过于震惊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男友是妖怪。

    不过她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自己不是重生的吗,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妖怪吗?

    阮软突然扑到她怀里,白蜚接住他,却发现他挣扎得厉害,嘴里依旧不停地喊着,“肘开,讨厌!”

    一团橘黄色的毛团从她面前闪过,细腻的绒毛轻轻触碰阮软的耳垂,招来了蜉啾更加剧烈地挣扎。男友使劲地往她怀里钻,白蜚稳不住身体,抱着阮软倒在了床上,才看清那团捣乱的绒毛是从哪里来的。

    是尾巴,从男友身后长出的尾巴!

    白蜚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了。她细细地观察着,这条尾巴比橘猫的要大上许多。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长,半掌粗,此刻正不停地在阮软脖颈处搔着痒。

    白蜚看看还在哭嚎的男友,又看看不停动来动去的尾巴,扶着男友坐起来,安慰道,“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蜉啾抓住摆动着的尾巴甩开,拉住白蜚的胳膊挡在身前,超凶地喊道,“讨厌!”

    白蜚总算知道男友的讨厌是什么意思了。她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却欲言又止,“你……”讨厌自己的尾巴吗?为什么要讨厌自己的尾巴呢?

    阮软的脑袋从白蜚怀里拱出来,仰着脸看她,情绪平静了许多,“你去哪里啦?”

    “去给你熬醒酒汤了。”

    蜉啾一听到汤,双眼发亮,“软软要喝呀。”

    “嗯,一会儿就好了。”

    蜉啾傻乎乎地笑了,刚笑了一会儿,突然抓住再次出现在他耳边的尾巴。白蜚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他吭哧一下咬了下去。

    痛意顺着神经传到大脑,蜉啾“哇”的一声张开了嘴,委屈巴巴地抽着气。

    白蜚简直哭笑不得,她轻轻托住被咬过的尾巴,这才发现这根尾巴不过两指粗,只因为毛发太过蓬松柔软,看起来才有半掌粗。

    扒开这些细长的绒毛,白蜚仔细看了看,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她松了一口气,心想,会咬自己尾巴的妖怪,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蜉啾抽着气,双手紧紧攥住白蜚的衣服,双眸巴巴地看着她,渴望从她这里得到些安抚。

    白蜚安慰道,“好了,没有事,没有咬伤。”完又无语的接着道,“为什么要咬自己的尾巴?”

    “它讨厌!”蜉啾嘟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正着,刚被白蜚放下的尾巴又翘了起来,试探性地挠向蜉啾的肚子。

    蜉啾立刻转过头,死命地瞪着它。

    白蜚无语,他为什么要拿尾巴逗自己玩?

    蜉啾又要伸手去抓尾巴,白蜚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玩了,快把尾巴收回去。”虽然男友很好看,橘黄色的尾巴也很漂亮,但这二者组合在一起,总让白蜚觉得非常诡异。

    她想,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接受男友是只妖怪的事实。

    蜉啾抗议道,“不债玩,不玩,软软森气,烦银!”

    白蜚看看兀自生气的蜉啾,又看看试图接近蜉啾胳膊的尾巴,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尾巴怎么像是有意识一样,故意逗蜉啾玩儿呢?

    现在妖怪的尾巴,都这么高级了吗?还是男友喝醉了酒,控制不住自己?

    白蜚百思不得其解,她对精灵神怪的事情一窍不通。看着尾巴尖又要来骚扰男友,白蜚伸手虚虚地抓住了它,出声安抚着尾巴,实际上是在安抚着男友。

    “乖呀,不要闹了,让我们软软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的话音刚落,这尾巴就像有灵性一样,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回到了床上,静止不动了。

    白蜚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恰在此时,厨房里的锅炉发出轻微的尖叫,醒酒汤煮好了。蜉啾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白蜚。

    白蜚解释道,“醒酒汤熬好了,我去给你盛出来。”

    “软软要喝。”蜉啾抓着白蜚的胳膊,乐颠颠地跟着她来到了厨房。白蜚害怕他被烫伤,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碟饼干,放到餐桌上,对他道,“先吃点饼干。”

    蜉啾乖乖坐下,蓬松的大尾巴一扫而过,白蜚害怕他坐到自己的尾巴又要喊疼,朝后看去,尾巴竟然和衣服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嗯,还好,看不出裤子上有破洞。

    尾巴大致在尾骨上方,不用担心会被压到。

    看着蜉啾拿起饼干塞进嘴里,白蜚才转身把汤盛了出来。她又用装鱼汤的大碗接了一些水,放入冰块,将装着醒酒汤的碗放在上面,用筷子不停地搅动着。等到温度降得差不多了,白蜚擦干碗壁上的水,端到了蜉啾面前。

    蜉啾乖乖地吃着饼干,只是脖子里不伦不类地塞着橘猫用的围兜。白蜚哭笑不得的替他拿下来,将勺子递给蜉啾,道,“尝尝看。”

    醒酒汤的材料是以前就买好的,毕竟孤家寡人的她宿醉后只能自己煮着喝。她担心阮软不喜欢这个味道,特意往里面放了些蜂蜜。

    阮软会用勺子,舀起喝了一勺,砸吧砸吧嘴,觉得这个味道有些奇怪。但对于刚刚像人类一样进食的蜉啾来,只要不是难吃的,蜉啾都会吃下去。

    蜉啾乖乖地喝着汤,白蜚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你胃难……咳,胃里还舒服吗?”

    男友晚上吃了不少,很有可能会呕吐。她倒是不嫌弃,就怕阮软胃里难受。但是喝了酒之后也不能吃健胃消食片,家里也没有能消食的东西,可真让人头疼。

    阮软点点头,“软软系舒服哒。”

    蜉啾现在是除了脑子不清醒,其他都还好。

    白蜚放了心,看着阮软喝完解酒汤,建议道,“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好吗?”

    蜉啾却摇摇头,“软软还要七饼干!”

    白蜚端起碟子正要再去拿一些,忽然想到阮软就是猫妖。她想到男友一天吃了多少饭,又想到橘猫一天吃了多少饭,大致计算了一下他进食的总量,脸忽然就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