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 蔺佳亦回到住处，经过隔壁时，见大门半开着。她随意扫了一眼, 门口堆放着很多卫生纸，再往里是昏黄的灯光，屋内很凌乱，还隐约飘出些怪异的气味。

    “......”

    以前听过这种事，没想到还让她遇见了。

    进门后, 她依旧是先烧了壶水泡脚, 然后坐在沙发上给房东发信息, 简单了隔壁的情况。隔壁这会儿还算安静，她飞快泡完脚, 又去洗手间洗完澡，然后逃似的躲进自己的卧室，如往常一样放了点音乐。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蔺佳亦睡到自然醒, 起来的时候看到房东回了信息。

    【蔺啊, 我问过了。隔壁陈呢, 是有正当职业的, 她平时就跟男朋友一起住。年轻人嘛，你知道的，谈起恋爱来不管不顾。你多担待点啊。】

    蔺佳亦看着信息笑笑, 也预想得到房东会是这么个态度。她们区由于离市中心远，房子又老旧, 都不怎么好出租。难得有租客，肯定不愿意撵人。

    她放下手机，趿拉拖鞋去做早饭, 之后又搞了下卫生。看看书看看电影，晚上再听听真人秀，这个周末也就很快过完。

    .

    周一回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才下早会就听到了一则消息。活动方案执行的时候遇到了点问题，有一家长期合作的银行对新方案持怀疑态度，想停止这次合作。市场部谈了两次无果，想继续争取，并要求策划部的人也配合最后的这次商谈。

    何经理对这次的事也高度重视，直接安排了张依依和蔺佳亦过去。张依依是经验老道的人，蔺佳亦又是这次方案的策划者。给市场部一报备，他们立马同意，要求今天下午就出发。

    一行人先简单开了个会，商讨了具体策略后，就准备走。恰好遇到从会议室出来的几个高层。

    宴淮也在。

    市场部张经理拦住他们，问了下这件事的情况。

    “我们约了王行长的秘书，看能不能通过他那边帮我们，”一个市场部人员道：“另外，这次也带了策划部的人一起去，毕竟比起我们她们更熟悉方案。放心吧经理，我们尽全力争取。”

    几人又简单聊了些，宴淮在一旁默默听，偶尔掀眼皮不动声色地瞧蔺佳亦几眼。面上看不出情绪。

    等她们上车之后，市场部的其中一个叫高林的人透露道：“我们跟HC银行交道多年了，如果是以前的顾行长，肯定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她看蔺佳亦年纪，安慰她：“不是你的方案不好，而是新来的这个王行长跟我们不熟。而且我听，有其他对手给他递橄榄枝，诱惑还不。所以他对我们的方案犹豫是很正常的。”

    蔺佳亦点头。

    “所以我们今天过去，如果能见到王行长更好，到时候你再仔细把你的方案一，”他继续道：“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我们之前去了两次，这次带着你们去，一来是为了表现诚意，二来也是想让他们更加了解我们做这个活动的初衷。”

    “好。”

    高林完，又继续跟张依依聊其他事情去了。

    这时，蔺佳亦的手机震动了下，她开来看，提示‘高冷龟’发了条微信进来。

    蔺佳亦点进去，是条语音。

    “......”

    想了想，她将语音转换成文字。

    【HC银行是KT其中一家合作伙伴，虽然合作了多年，但是如果确实意见相悖，也不用强求。】

    随后又进来一条，她继续转换成文字：【但我这么呢，不是你就不需要努力。相反，你需要尽全力，如果还是没能谈成，那就算了。】

    “......”

    蔺佳亦忽地觉得好笑，这个人真是别扭得很，明明是想安慰她别太大压力，却偏偏拐弯抹角了这么多。

    这一刻，蔺佳亦觉得这个高冷龟还挺有人情味的。

    但蔺佳亦却觉得他这些话带着点‘看她’的成分。这都才在路上呢，就好像料定了她们会失败一样。越是如此，她越是要全力以赴了。

    .

    半个时后，他们到了HC银行，王行长的秘书接待了他们。这人礼貌周到，笑容标准，但越是标准越是显得客气疏离。

    聊了一会儿后，周林反复问王行长大概什么时候有空，秘书却是个太极的高手，了半天，态度依旧热忱，但就是不给见行长。

    高林那就再等等。几人坐了会儿，蔺佳亦起身道：“我先去下洗手间。”

    “一起。”张依依这时也站了起来，率先出了门。

    两人站在洗手台前，蔺佳亦问：“组长有什么话想？”

    张依依头也没抬，只暗暗警告：“KT近五年以来从未出现过合作伙伴中途停止的事，而且HC银行是KT的大客户，如果这次没能谈下来，很有可能换方案。”她：“所以啊，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才行。”

    蔺佳亦真觉得无语，看来这人对她误会已经根深蒂固，再解释也显得多余。索性不话。

    抬头时，恰好从镜子中看见有个人走过，径直去了男洗手间。她大脑空了下。

    “等一下。”

    张依依已经走出洗手间，听见声音转头看她。

    “我刚才，”蔺佳亦：“好像看见王行长了。”

    张依依拧眉：“你认识王行长？”

    蔺佳亦摇头：“我之前在办公室看到过王行长的照片，记得样子。”

    她指了指男洗手间，又：“他刚刚进去。”

    “所以呢？”张依依冷冷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们是来找王行长的不是吗？”蔺佳亦反问：“既然碰见了，那当然是跟王行长谈一谈。”

    “你想在洗手间谈？”张依依：“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这样不仅会拉低KT格调，也会给客户造成不好的印象，不准还帮了倒忙。”

    “这些都是市场部该做的，我们尽本分就好，可别自以为是，喧宾夺主。”

    张依依完转身走了。

    蔺佳亦犹豫了下，仍是没有听她刚才那番话。在她认为，事情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过程如何，谁又在乎？

    她在外边等了一会儿，见王行长出来赶紧上前招呼。

    王行长是个三十多岁出头的男人，他冷不防在洗手间门口被个女人拦住，觉得还挺新鲜。好整以暇问道：“你有什么事？”

    蔺佳亦介绍了自己，也介绍了来意。

    王行长听完，沉默了几秒，点头：“行吧，我给你十分钟时间。”

    蔺佳亦跟着人一边走一边，走到办公室时，王行长抬手看了时间，道：“刚好十分钟。”

    她停下来，语带恳切地：“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

    王行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进门了。

    过了一会儿，张依依给她电话：“你在哪里？”

    蔺佳亦：“我在二楼。”

    “走了，吴秘书王行长今天没空。”

    “好。”

    蔺佳亦下楼，见高林和其他人失落的出大厅，她跟在后面，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或许正如张依依的，她可能把事情弄砸了也不定。

    一行人上车后，都比较沉默。张依依也没问她最后有没有见到王行长，大家基本上都认定了这次失败而归。

    最后到公司时，高林还不忘鼓励蔺佳亦：“蔺啊，今天很高兴跟你一起出门工作，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蔺佳亦笑了下，这一刻，愧疚瞬间达到了顶点。

    ***

    下班后，王珊邀请蔺佳亦去附近新开的火锅店尝鲜，蔺佳亦也没心情。坐地铁回家后，整个人蔫蔫的。她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才起身去冰箱拿了些水饺准备煮晚饭吃。

    然而吃饭的时候，隔壁的动静又起来了。蔺佳亦看了眼外边天色，这会儿还没天黑，□□的......

    蔺佳亦忽地来了点火气，四处环顾了遍，从电视柜上拿了个瓷瓶，哐当的摔在地上。随即，隔壁的动静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开始，只不过动静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回到卧室，蔺佳亦开电脑，找了部喜剧调整心情。电影才看到一半，电话就响了。

    高冷龟来的。

    蔺佳亦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响铃了一会儿后，还是迟疑地接了。

    “在家？”他问。

    “嗯。”蔺佳亦以为他又是想让她加班，于是先发制人：“我今天有点忙。”

    那边“啧”了一声，拖着腔调，很是不爽的样子，“我什么了？你就忙？”

    “......”蔺佳亦心翼翼问：“那你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下来。”他：“我刚好经过你家楼下。”

    “......到底有什么事？”

    “给你个...”宴淮不要脸地：“接近我的机会。”

    “......”

    “我能拒绝吗？”蔺佳亦实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但宴淮似乎心情不错，又缓缓道：“今天下班前接到王行长电话，我们公司有个姑娘长得一般，但胆儿还挺肥的，嘴巴也伶俐。”

    蔺佳亦猜到了他的话，唇角跟着渐渐扬起，听他继续道：“所以，他考虑了下，决定继续合作。”

    “怎么样？”他懒懒地问：“要不要下楼？我难得有时间，可以奖励你一个愿望。”

    蔺佳亦忍着笑：“真的，就长得一般？”

    “要不然呢？”宴淮挑眉：“你以为你是绝世大美女？”

    蔺佳亦噗嗤笑出声来，之前心情有多低落，这会儿就多高昂。她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七点，道：“那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