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了班, 蔺佳亦早早的坐地铁回了住处，拐了一条街去菜市场买了点储备食物。上楼的时候，发现隔壁紧闭着门, 门口堆放了两袋垃圾，已经臭味熏天。她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屋子。

    今天天气有点沉闷，天空也是灰蒙蒙的，这会儿傍晚更是仿佛遮盖了一层厚重的布，连空气都稀薄起来。

    她先是开电脑, 把邮箱里的资料整理好, 发给张依依, 然后才起身去厨房做完饭。

    算起来她自从在KT上班之后已经很久没自己做饭吃了，只是偶尔周末不想出门的时候做一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听见了隔壁有人回来的声音。

    过了许久, 她端着一碗面回到客厅，拉了张凳子坐下来。吃到一半，就听到隔壁有男人大笑, 那人话也很露骨。

    这段时间, 蔺佳亦算是发现了隔壁那个女人的规律, 早上起得很晚, 下午出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天还没黑，就带着各样的男人回家。

    她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每天忍受各种东西。

    忽地, 她放下筷子出门，走到隔壁重重地敲了几下门板。里头的声音停了一下, 片刻后门开了。先是闻到一股浓郁的气味，才看见开门的人。

    “有事？”那个女人问。

    蔺佳亦面无表情，逐字逐句道：“请, 你们，声点。”

    女人原先还比较和气，但见她不大客气的样子，就立马吊着眼睛，话也冲了起来：“他妈的我在自己家里，要你管？”

    这态度颇有点想吵架的意味。

    蔺佳亦脸色不好，憋着股火气，但也不想跟这样的人争吵。对峙了片刻，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拿起手机就给房东了个电话。

    但连续了三遍也没人接听，索性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发过去。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蔺佳亦精神蔫蔫的，哈欠了一个又一个，连喝三杯咖啡都不管用。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珊凑过来问：“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这么重？”

    蔺佳亦无语。昨晚上隔壁那人也许是为了报复，声音故意比平时几倍大，还闹得很晚，她塞着耳堵都没法睡着。

    “珊姐，问你个事，”蔺佳亦：“你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介绍？”

    “你要买房子？”

    “不是，”蔺佳亦嚼了口饭，囫囵不清地：“我隔壁搬来了个做鸡的。”

    她也得不客气：“每晚叫到凌，我都快崩溃了。”

    王珊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哈大笑。

    “你也太惨了，”她：“你房东不管的吗？这犯法的啊。”

    蔺佳亦摇头：“所以我才算搬家。”

    王珊想了会儿，：“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有，回头我看看我们区有没有要出租的。我那离这里也近，坐地铁六个站就到了。”

    “嗯。”蔺佳亦点头。

    “可惜，你才进KT工作。”王珊有：“如果满三年，也能申请公司宿舍。”

    两人吃好后，王珊起身时给对面的人招呼了声：“刘助理慢吃啊，我们走了。”

    蔺佳亦这段时间偶有跟刘助理交道，勉强算熟，也跟着了个招呼后走人。

    上了二十层，王珊问她去不去洗手间。蔺佳亦不算去，她往办公室走，然而才转身就看见对面走来一人。

    她愣了下，条件反射的背过身，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假装电话。

    她站在走廊另一侧，余光瞥见那人缓缓走过来，然后停在电梯门口。站得笔直，沉默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他刚才也看见她了，但为了避免尴尬，蔺佳亦佯装随意的又走远了几步，靠在栏杆上视线对着窗外。

    走廊上没人，回音也挺大的，哪怕蔺佳亦已经尽量声话，她觉得宴淮肯定也能听见。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猜得出自己是装的。

    但装都装了，蔺佳亦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这趟电梯等得有点久，久到蔺佳亦都快装不下去了，久到气氛越来越尴尬。

    幸好这时来了个人，站在电梯旁跟他聊起来，蔺佳亦这才松了口气。瞥见他们进电梯后，自己才收了手机往回走。

    回到办公室，蔺佳亦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她越是这样越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或许让他也感到很不自在吧。抛开其他，两人也就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躲什么？

    蔺佳亦懊恼地叹了口气。

    而宴淮，出了KT大门后，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心里烦躁得无处发泄。

    呼出口浊气，他给周程了个电话：“在哪？”

    ***

    半个时后，某家私人会所里。

    宴淮靠在沙发上烦闷地抽烟，周程在一旁跟朋友们玩牌，玩了两局后突然将牌一扔。

    “老子真是受够你了，”周程恼火得很：“你他妈的是过来当空调的？全场都要被你冷死了。”

    宴淮淡淡睨了他一眼，继续吐出一口烟圈。

    周程两步走过来勾肩搭背地问：“到底怎么了？蔺佳亦真跟别人好了？”

    “别抽了，你这都多少根了？”他将宴淮手上的烟一把夺过来，掐灭。“走，换个房间，兄弟陪你喝两杯，一醉解千愁。”

    周程拉着宴淮出门，去了隔壁的包房，又叫了两瓶红酒。

    “你看，”周程：“就算她真跟别人好了，你要是还想追，兄弟我也帮你出谋策划撬墙角。”

    宴淮一口酒下肚，嗤笑了声：“就你？”

    “昂？”周程怒了，“看不起我？”

    “不是兄弟我跟你吹，就前段时间有个很火的选秀节目你知道吧，组团的那个女明星，挺有名气的。见着我当晚就跟我好了。”周程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忍不住拨了下头发：“老子这该死的魅力！”

    “......”

    宴淮闭上眼睛懒懒地往后一靠，良久，才低声道：“我以为我够冷了，没想到她比我更绝情更冷。”

    “怎么了？”周程嗅到点不寻常，好奇地凑过来。

    “没什么，”宴淮：“就心里不爽了句气话，结果发现人家还挺称心如意的。”

    “你什么了？”

    宴淮将手机丢过去：“微信，自己看。”

    下一刻，周程跳了起来。

    “我操！”他鄙视：“人渣是什么鬼？不就是甩了你一次吗？用得着这样耿耿于怀的。”

    看到互动的微信，周程觉得宴淮真是没救了。

    “你你气就气吧，干嘛发这种短信？”他：“女人的心思最敏感，尤其是蔺佳亦那样的，她自尊心那么强，你这么一，谁受得了？”

    “真的......”宴淮睁开眼，不大确定地问：“有点过分？”

    “不是有点，是很过分。”周程继续：“就算蔺佳亦有男朋友了又怎么样？那也怪你自己太骚，骚过头了。”

    “人话！”宴淮冷冷地看他。

    “我觉得吧，这事还有救。”周程想了下，搭过他肩膀高深莫测地：“毕竟人在你公司呢，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现在见着我都躲，我怎么近？”

    “躲你就对了。”周程一拍巴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高兴。

    “什么意思？”

    “就我觉得吧，”周程：“蔺佳亦可能...也许...有点，喜欢你。”

    宴淮顿时抬眼，十分诧异他这结论从哪里得来的。

    “你听我啊，”周程继续分析：“她为什么要躲你啊？那不就是因为在意你？越是在意才越是别扭啊。”

    “真...的？”宴淮狐疑。

    “以我这么多年泡妞的经验，我看就是。”周程。

    宴淮缓缓坐直，突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他倒了杯酒碰过去，若有所思道：“这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办。”周程嘿嘿笑，气定神闲道：“继续发挥你的特长。”

    “什么？”

    “不要脸。”

    “......”

    *

    当天，宴淮醉得七八分，带着点酒气又回到了KT。

    刘一闻到味儿，赶紧问：“宴总要不要喝茶？”

    宴淮点头，边脚步不停进了办公室。

    片刻后刘回到办公室，见宴淮闲散地靠在椅子上，心情似乎不错。

    稀奇得很。

    这两天他跟在宴淮身边，都要被他冷成冰棍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整天板着个脸，严肃又冷峻，刘做什么都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出。

    没想到才出去了半天，回来又大变样。将茶递过去的时候，居然还得了声：“谢谢。”

    “下午您出去的时候，高总送来了两份文件，您现在要看吗？”刘问。

    “好。”这声好的轻柔无比，刘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刘抱着文件汇报了一通，完了后问道：“宴总，这事您觉得怎么样？”

    “嗯？”宴淮盯着手机里‘人渣’的对话框，慢悠悠地抬眼：“你刚才什么？”

    “......”

    “对了，”宴淮问：“之前她交给你的那些资料在哪？”

    这个‘她’，刘立马反应过来是谁：“还在我那呢，您现在要吗？”

    “暂时不用，随便找几个不满意的地方，回去让她重做。”

    “......”

    刘都有点搞不懂宴淮是个什么意思了，这不是折腾人吗？他良心挣扎了会儿，迟疑道：“宴总，我估计蔺姐最近应该不得空。”

    “嗯？”

    “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她准备搬家呢，应该挺忙的。”

    “搬去哪？”

    “不知道，听着是让同事帮忙找房子。”

    闻言，宴淮眸光倏然一亮，狭长的眼尾漂亮地挑起。他招手，让刘靠近话。

    “这样，你今天尽快去帮我找一个公寓，离KT不太远也不太近的。”

    刘听得一头雾水，疑惑的看他。

    “我呢，”宴淮一本正经地：“住腻了别墅，挺想尝试一下单身公寓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