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新年(二) 追老婆二人组正式成立
一个时辰后,折雪殿后厨的浓烟和狼藉终于收拾干净了,两尊烟熏火燎的金刚从里头出来,各个脸上都跟包公似的,无视路过弟子猎奇的眼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辰,这火真的是你搞得?”阮凌霜至今不能够接受,把厨房搞炸了的人居然是她十项全能的师弟,甩了甩手上的烟灰,问,“真的不是师尊或是师兄?”
“真不是……”温辰含混地应了一声,目光不知道看着哪里,整个人有点恍惚。
阮凌霜大为惊奇:“咦,你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从前不这样的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我又不算什么智者,偶尔有次的失手正常——”温辰身子一歪,跌了几步,揉着被疼的肩膀,无奈,“师姐,你干嘛?”
“我干嘛?”胖乎乎的丫头两手叉腰,瞪着一双杏核眼,母夜叉似的逼问道,“老娘跟着你忙活了快一个时辰,都快被熏成块炭了,你还在这哄我?当我傻呀!”
“我没撒谎,我的都是真——师姐手下留情!”
“,到底为什么把粥熬干了的?”
“呃,最近我不是在教师尊练字么,正好他写完了一篇,叫我过去看看,我走的一急就忘了关火。”温辰心里发虚,可面上还是装得十分无辜,目光清澈得能溢出水来,“就这样,很简单的。”
“喔?”阮凌霜眯眯眼,嘴角漫上一抹心怀叵测的姨母笑,凑上去,低声问,“怎么教?”
“……”温辰给她笑得浑身寒毛都竖起,退后一步,不巧撞上了树,左右瞅瞅没人,才暗暗松了口气,“就那么教的呗,该怎么教怎么教,他写,我在旁边看着。”
“看着看着是不是就……”阮凌霜手指卷着一绺头发,慢悠悠地拖了个长调,忽然,一回头,急促道,“亲上去了?”
“!!!”即使早有准备,但被人戳破的瞬间,温辰还是满脸蹿红,咬着唇,侧颜绷得死紧,期期艾艾,“师,师姐,我没有,你可不许乱,这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我担,担……”他想担不起,可想了想,明明都是欺过灭过了,再这么赌誓,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一看他这副别扭模样,阮凌霜立马就乐了:“哎,那会儿在雪原镇广场上,你俩抱成一团掉下来,不是意外吧?师尊在那哄鬼呢吧?”
“……”
“还有,你这一趟回来,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前那个专心于修炼,不是在屋子里看书就是在校场上练剑的辰辰哪里去了?”
“……”
“再有,别以为你每天晚上丑时一刻偷偷溜出去我不知道!干嘛去了,是不是爬咱师尊的床去了?”
“没有!”温辰狠狠一摇头,这次不敢再沉默了,急着给自己和叶长青讨回清白后,见着对方那一脸的“你扯,你再扯”的不屑,只好放低姿态,恳求,“师姐,我真没,我是出去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啊?”阮凌霜步步紧逼。
“……”
“行了,别装了,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吗?”她戳了戳已经高出自己快一头的师弟,恨铁不成钢,“你看你每天那样儿,从师尊房里跑进跑出的,比讨债鬼还殷勤!”
“那是因为师尊受伤了,我得去照顾他,所以——”
“所以每次照顾的时候还得布隔音咒,怕人看到四处赞扬你是孝子贤孙是不是?嗬,贼子,你是不知道你每次从人家房里出来,脸上的那个表情,美得跟花儿似的,明明这腊月寒冬的,你呀,那眉梢眼角的春色,藏都藏不住!”
温辰:“……”就这么明显吗?他还以为自己装得挺淡定呢……
良久,他长太息一声,举起双手,放弃抵抗:“我认我认,好师姐,求你了,饶了我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阮凌霜嘻嘻一笑,偏着头,探测道,“那我问你,你们什么时候好的?”
温辰踌躇:“师姐,这问题有点私密了吧……”
“不?不我可昭告天下了——凌寒峰的师弟为何夜夜私自外出?曾经不练功会死的人怎么一夜之间玩物丧志?不肖徒弟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天数次摸进授业恩师的房里?那锅熬干了的腊八粥背后又隐藏着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有西瓜板凳的赶紧搬来啦——”
这丫头快二十了,一点都不稳重,还叽叽喳喳的像个喜鹊,温辰被她搞得头秃,只得老实招了:“行了师姐,就在我们被骨鲲吞下去之后,到回雪原镇之前的那段时间……”
“怎么好的?谁主动的?”
“我……是我先表的白。”
“嚯,然后他就答应了?!”
“昂……”
“我的个妈呀!”阮凌霜怪叫一声,抓着他的手激动道,“辰你也太厉害了吧!师尊那种鬼见愁的角色,就这么轻易地让你给拿下了?!”
“嘘!师姐你点声,点声!”那一刻,温辰害怕极了,生怕周围有人过来,撞破了他的“好事”,好容易安抚住了某个磕了药似的师姐,才难为情地,“你别瞎,还不算拿下……”
阮凌霜掩着唇“啊”了一声,眨眨眼:“怎么?”
温辰叹口气,有点幽怨:“……他我年纪太了,他得考虑考虑。”
“哈?”阮凌霜愣了片刻,而后恨恨地一跺脚,“还考虑个屁呀,你听他胡扯,嘴上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得很呢!”
“什么意思?”温辰一个激灵,起精神来了。
“嘿嘿。”阮凌霜用手肘碰了下他胳膊,相当哥俩好地一挑眉,“我可是只告诉你一个人了啊,不许出去乱,否则,师尊得杀了我——上回呀,你走没多久,我就去师尊那问他一个关于符咒画法的问题,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她吊着眼梢忍住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师尊他老人家,当时正靠在床头假寐歇着呢,我一看这样,本来想着先撤吧别扰伤员了,可他非没关系,有问题了不能攒着就得立刻解决,接过我带去的那本咒术书,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给我讲,一开始还有条有理的,后来越来越模糊,讲着讲着就没了声音……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思考什么不敢扰,又因为男女有别没靠太近,就坐在床帐外等着,可等啊等啊,等了得有快二刻钟了,终于觉得不对劲!等我心翼翼地凑过去看时,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什……么?”温辰微微睁大眼,难免惊讶,心屋子里掌门师伯给的熏香有安神的作用,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管用?
要知道,一直以来,那人极少在身边有旁人的情况下睡着,也不上癖好,就像是时刻在提防什么似的,怎么这一次回来,心理防线松懈了这么多?是因为受伤累的吗,好像也不是吧,从前他也受过伤,却并不是这样的。
阮凌霜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往下描述的时候,满腔的意味深长:“当时,师尊就那么坐着就睡着了,一手还抓着书,倒扣在被子上,头贴在墙上浅浅地歪着,嘴角勾起来还带着笑,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好梦,梦里头特别声的,一遍一遍地喊你名字呢,辰,辰,辰——”
温辰愣愣地听着,起初还满心的欢喜,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渐渐又黯淡了下来:“师姐,你别开玩笑了,他怎么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干出来还差不多,他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阮凌霜一瞪眼,不满,“你好得很,不许妄自菲薄!”
温辰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几日,他成天逼着那人喜欢,并非是因为真的有多么自信,相反……就是因为太不自信了,对方的每一句喜欢他都觉得是在骗人,所以才一遍又一遍地去印证。
他明白,三个徒弟里,师尊最宠自己,记得最早的时候,自己年纪,心思敏感天赋又差,背负着那么多不堪的过往,一天天想这想那,稍有不慎就生气不理人了,带起来其实特别麻烦,偏偏那人就是不厌其烦,将他从污泥中挖出,洗干净了一步一步领到现在……更不其间又一起出生入死过那么多回。
温辰心想,所以在那人心里,自己大概真的是有那么些不同的吧?
“呔!”阮凌霜在他后脖子扇了一巴掌,揶揄,“看你笑得这德行,跟狗熊掰着了棒子似的,真没出息。”
他也不羞,从善如流地认了:“师姐,你得对,我就是狗熊,我就是没出息。”
“噫~”阮凌霜翘着食指羞了羞脸,悄声问,“哎,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给透露透露呗。”
“一边去。”温辰别扭地摇摇头,脸上要不是有烟灰盖着,指不定红成什么样了,“没什么程度啊,就很正常的。”
“那,来来来。”阮凌霜笑得非常不可描述,拖着他往树林深处走去,来到一颗大树后头的阴暗处,并排蹲着,远看就像两个蘑菇。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落到了远山之后,树林里影影绰绰的,视野环境特别差,几只松鼠抱着松果从空中划过,样子灵动极了。
温辰猜不透她这是要做什么,但看架势,应该不是啥好事,果然——
“那什么,你俩真刀真枪地战过没?”
“?!”一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他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扑地上,“师姐,你还是个姑娘吗?这问的都是什么话!”
阮凌霜掸了掸衣袖,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淡定神色:“少啰嗦,就战没战过吧。”
“……没。”
“为什么,还是嫌你太?”
“……”温辰扶了扶额,觉得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叫她出来和自己一起灭火,“我的亲姐姐,请你注意一下用词行不行?是嫌我年纪太,不是嫌……反正不该省的别瞎省。”
“哦,不好意思,忘了。”阮凌霜嘀咕了一句,像是在“没想到啊,看着挺不着调一人,居然还这么讲究”,手指点着下巴琢磨了一阵,两眼放光,“辰,他有过什么时候合契吗?”
见话题终于回归正常,温辰如释重负:“一年后,他一年后给我答复。”
“这样子啊……”阮凌霜神情凝重地点着头,语气严肃,“那这一年你可得好好表现才行,不能出任何差池。”
“是,”他舒展身子,抻了抻筋骨,仰天靠坐在大树旁,有点怅然地道,“我何止是得好好表现,那是要竭尽全力的好吧?”
“还行,觉悟可以,有前途。”阮凌霜总算放心了,拍了拍他肩头,“我身为亲师姐和亲徒弟,对你和师尊的人生幸福负有不的责任,有必要为你们搭桥引线,制造机会。这样吧,以后这方面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温辰发自内心地:“师姐,谢谢你。”
“害,这有什么?”对方大度一笑,挥挥手,杏眼弯弯,“告诉你,往后这一年的时间里,帮你子追师尊,那才是我的首要任务!反正我不想也没那个可能踏破虚空成仙成圣,让修炼什么的都靠边站去吧,一辈子那么长不差这几天!”
“呜呜呜,师姐,你人真好。”温辰感动得都快哭了,终于发现,今天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叫她出来和自己一起灭火——
“不瞒你,我现在就有个忙,需要你帮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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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老叶:我这都养了一帮什么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