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心魔印(一) 小辰向大辰学习,结果被老叶打了
叶长青坐在床上,像个泥人似的呆了好久,方凉凉地问:“什么叫……不能修炼了?”
“就就就——”
“就是废了是吗?”他很平静,垂眸看了看自己外表一切如常,实则再也拿不了剑的双手,淡淡道,“就是像幽姿峰喻师兄那样,对不对?”
“啊?”秦箫一听,连忙否认,“不不不,不是的,喻师伯那是人都废了,师尊你比他强,还是可以下地走路的!”
“呔,你什么呢你!”阮凌霜听着窝火,一边拭着泪,一边不客气地给他腿弯来了一脚,转而偷偷抬起眼去看叶长青的反应。
后者一言未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坐得屋子里气氛滴水成冰,忽然,毫无预兆地笑了——
“那就好。”
“什,什么?”秦、阮二人讷讷地看着他,费劲道,“什么叫……那就好?”
“很难理解吗?”叶长青展开身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沉舟’加上化神雷劫,我以为我绝对死定了,结果却只是灵根修为废了而已,人还是好好的,这不挺幸运?”
“……”对面两人同时无语,虽然有些不信,但看他好像又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秦箫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师尊,我还以为你那么争强好胜一人,肯定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呢,没想到……”
“得了吧,这算什么。”叶长青挥挥手,掀了被子下床,“你师尊我的事,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脚刚一着地,他蓦地想起什么。
“怎么就你们两个,辰呢?”
“啊,”阮凌霜轻捂住嘴,后知后觉道,“他现在应该在校场上教习新弟子呢!哎呀,你看看我,太高兴了,居然都忘记通知他了……这样,师尊你稍微等会儿,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了。”
叶长青去盥洗的侧室简单洗漱了一把,出来后已披了一件朴素的淡青长袍,信手一束头发,身姿干练挺拔,丝毫看不出病后的虚弱。
“我自己去看看吧,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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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化神雷劫之时,还是正月天寒地冻的时候,待他再次走到天光之下,竟已是莺飞草长的深春,望着凌寒峰上遍布着的葱茏绿树和头顶温暖明亮的朝阳,叶长青忍不住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清的校场上,一群弟子正忙着上早课,在各自师兄师姐师父的监督下,操纵着符咒法器,向一排排沉默无言的幻灵桩进攻。
灵光明艳,兵戈铿锵,嘈杂中,一袭白衫犹如中天清冷的月色,让人一眼望着了就移不开视线。
“你的动作还是不标准,背不要挺太直,精神也不要太紧绷,这些都会影响你出箭的准头,来,我再示范一遍,认真看好了。”
温辰从一个十五六岁弟子的手中接过灵弓,掂了掂,双手轻巧地架起,对准远处一根细长的幻灵桩,定睛瞄准了那么一瞬,“啪”一声放手,携着霜寒灵力的长箭嗖地飞出,穿过半个校场的距离,不偏不倚,正扎在那幻灵桩的头部!
“好!”“百步穿杨,温师叔好箭法!”
周遭围观的年轻弟子中间,霎时爆起一阵炽烈的欢呼。
“……”温辰既不谦虚也不得意,只淡淡地目视前方,看着那霜花璀璨的箭杆兀自震动不休,一言不发,侧脸到颈部的线条紧绷如弓弦。
他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外物与己无关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伴着疏落的拊掌声,男子清朗含笑的话语在身边响起:“厉害厉害,百发百中无虚弦,让人看着好生敬佩,能不能也教教我啊,温师叔?”
什么?
温辰心弦一动,蓦地从神游中破除出来,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眸。
“师,师尊……”他整个人都僵了,双唇蠕动着不知该什么好,眼睫下一刹那露出了无数凌乱破碎的波光。
“温师叔,弟子好久没射箭,想必手法都生疏了。”叶长青就当没看见他这呆若木鸡的神情,施施然地从他手中拿过灵弓,自脚边箭筒中捎了枝灵箭搭上,就站在他咫尺的地方,状似不太会地扯了扯弓弦,一边扯,一边嘟囔,“这东西拿得真不趁手,弦这么硬,也不知该怎么拉开……”
着,他侧过脸,笑盈盈地看过去:“温师叔,你怎么光站着,是不愿意教我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温辰声音极低地应了一句,像是怕惊醒了眼前这个美好的梦境,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万分心,他挨过去一点,轻轻握住了那只微微泛着凉意的手,以教习纠正的姿势,将人大半都罩进了怀里。
“师尊,瞄准的时候,精神要集中于一线,找到那种心无旁骛,有的放矢的感觉,就像这样。”他抬眸,顺着箭矢方向笔直地望向远处的幻灵桩,动作端正,面容沉静,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不出一丝紧张。
可快半盏茶过去了,箭矢一动不动,还停留在原本的位置。
叶长青轻笑一下,调侃:“温师叔,一次瞄准瞄这么久,当敌人都是木头桩子吗?”
“……”温辰眉眼垂了垂,张弓的手微颤。
“出息。”叶长青嘲笑他一句,懒得再一起磨洋工,手臂轻轻一震,就夺过了主动权,他弯下腰,又抽了两支箭一同搭上,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站定了,姿态慵懒地一偏头,微眯着眼,瞄都没瞄似的,手一松,三箭齐齐射了出去。
噗噗噗!
三声闷响一过,一丈多高的冲天烈焰将幻灵桩整个淹没。
……
周围气氛凝滞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爆出了掌声。
“漂亮!谁我们折梅山被南君迟鸢怕了?叶长老不还好好地在这站着么!”
“哈哈哈,就是,吹得神乎其神,魔道南君算个锤子!”
“可不是么,叶长老可是我们凌寒峰的骄傲……”
四周天女散花的喧嚣中,温辰诧异地别过脸去,低声道:“师尊,你,你不是……”
叶长青没搭理他,手腕一旋,将灵弓在空中漂亮地挽了个花,悠然转身,递回给另一边兴高采烈的弟子,“喏,好好练,每天三个时辰,坚持三年就能射得和我一样。”
“是是是,多谢叶长老指点,我一定会努力的!”那弟子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宛然一副受了高人点化的激动模样。
旁边又有几个弟子攒上来:“叶长老,那魔道南君长什么样子,境界如何,厉不厉害?”
叶长青闻言笑了:“长得不错,就是性格凶巴巴了些,是个母老虎。至于境界么,你万年前的魔族圣女,能不厉害吗?”
弟子们还想再问些什么,被他挥手赶开了:“好了好了,别攒在这问东问西了,与其嘴皮上过一万遍,不如手上功夫练一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魔道南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都给我起精神来好好修炼,该冲的时候谁也不许气馁!”
“是!”“遵命!”
一见长老亲自来巡视,一众凌寒峰弟子了鸡血似的昂扬,纷纷回到各自的幻灵桩附近,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
温辰陪着他,在交织的人流中缓缓踱步,指点过一圈,待行到相对僻静人少的地方,叶长青微微吐了口气,如释重负:“流火符。”
“……”温辰抿了抿唇,没什么,望着他的目光越发深邃。
叶长青灵根已毁,这是掌门真人亲口下的论断,不会有错,方才之所以还能表现得如往常一般,那自然是有作假的成分,果然——
“魔道散布消息,南君苏醒,所向披靡,不日就会卷土重来,君临人间。这个事情,各大门派也都知悉,想必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我们折梅一脉,不能落于人后。”
他站在一株亭亭的桃花树下,双臂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偏着头:“为师好歹也是折梅山最能的一人,一上去就被人家弄成个残废,让其他弟子听了,不得胆战心惊,吓得晚上觉都睡不着?”
“也是。”温辰点点头,聊着正事,注意力却全在他的身上。
“子,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方才教习弟子时候的沉稳都喂狗了?”叶长青狭促地眯起眼,折扇当空一展,遮住了远处大半视线,他凑过去,在徒儿唇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感受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之后,叶长青挑逗的心思得到了极大满足,笑着抬起眼来,可一对视,就愣住了——
温辰的眉心间,竟浮现出一道极浅极淡的红色印迹,若不是他对修魔一事格外敏感,可能都注意不到。
那是……
叶长青皱了皱眉。
“师尊,怎么了?”
此刻,温辰失而复得,自然满心满眼都是他,连一丁点微的变化都不会放过,一见他皱眉,连忙关切地问,“是不是反噬还没过去,身上哪里不舒服?”
叶长青答非所问:“辰,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做什么了?”
“我……”温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去摸眉心,刚抬到一半察觉了什么,又生硬地放了回去。
他低下头稍稍一哂,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师尊,你昏迷的这几个月,我就和往常一样,白日修炼、教习、处理宗务,夜里去你房中和你会儿话,然后再守着你看一个时辰书,就睡了。”
“没有别的了?”
“回师尊,没有了。”温辰平淡地道。
对面,叶长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目光清亮,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辰,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不会对我谎呢。”
温辰:“……”
“看来是为师看走眼了。”
叶长青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神色转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温辰被逼无奈,攥着的拳松了又紧,半晌,才央求一样地声,“师尊,我们去屋里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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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雪殿书房里,叶长青坐在七把长剑下方,容色冰冷。
“吧,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一尺外,温辰双膝落地地跪着,犹豫了一瞬,如实道:“……元婴二阶。”
“二阶。”叶长青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遍,指尖在木质扶手上轻点,“元婴境,三个月就能上一阶,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后年你就能渡化神天劫了是吗?”
温辰一言未发,当是默认。
“呵呵,二十一岁的化神仙君。”叶长青用扇子挑起他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冷冷道,“知道的可以当你是天纵奇才,进展神速,不知道的……该我们折梅山混进魔修了吧?”
“师尊,我没有!”一听魔修二字,温辰登时脸色煞白,急着解释,“我承认自己是修炼得快了点,但请你相信我,我有分寸,能控制得住自——”
“你有个鬼的分寸!”叶长青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动荡之下,间隔大约三尺的花瓶倒了,骨碌骨碌滑到案边,倏地落到了地上——
咔啦!
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回荡在屋子里,其中插着的数枝桃花遭了池鱼之殃,奄奄一息地零落在地上。
“知道错了吗?”
温辰深吸口气,不屈地直视着他:“师尊,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叶长青犀利的眉峰一丝一丝锁了起来,似是有些不解,一向听话懂事的徒弟怎么会突然和自己对着干?
他俯下身,戳了戳温辰眉心间若隐若现的红痕,斩钉截铁:“心魔印都出来了,还你有分寸,控制得住?我若不是今天醒来,再在床上睡几个月,你这逆徒,是不是都要走火入魔杀下山去了?”
字字如刀,伤人不浅,温辰身形晃了晃,颤抖着扬起头来:“师尊,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凭什么要明白!”叶长青眼梢一扬,恣肆出十二分盛气凌人的意思,他一起身,厉声道,“入魔就是入魔,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
“你知道控制不住心魔,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眼前,一副染着血的地图凭空铺开,每一寸的土地,都有万千亡魂在叫嚣,高城下血流漂橹,大殿前四面楚歌,还有无数替□□道的正义之人……
叶长青一想起这些,就忍不住化身成世上最为仇魔的卫道士,秉承着非白即黑的原则,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他用力拎着温辰的领子,在地面拖拽几步后,一把掼在临近的墙面上,面对这面,高声斥责:“没良心的东西,为了把你从魔道手里拉回来,我抛下这一身修为不要,成了个连筑基都不如的废人,可你倒好,趁我不在,一转头就自己给自己种心魔,还种得振振有词——毋宁死,不成魔!温辰,我从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吗?!”
半尺外,温辰脸色灰败如废土,望过来的眼神里尽是穷途末路的倔强:“师尊,我们的对手有多可怕,你难道不比我清楚?我不变强,怎么保护得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应声而至,最后一个“你”字不及出口,他已经被歪在旁,黑发凌乱的遮掩下,左脸指痕清晰,一线殷红的血迹逐渐从破裂的嘴角蜿蜒而下。
“……师尊,你我?”
那一刻,温辰脑海一片空白,连心里都是空落落,他转过脸,盯住了眼前肃杀的青衣人。
叶长青漠无表情:“你算什么,若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杀了你也未尝不可。”
……什么?
温辰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是自从疼他爱他的师尊口中出的。
“温辰,我不管你有千般苦衷还是万般无奈,但只要你还在我门下一天,有一句话,就得给我牢牢刻在心上。”
叶长青盯住了他,屈指敲着他的心口,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做人要做正事,行正道,而凡是正道,绝不会是一片坦途,非得你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一日更复一日地求,最终,等熬过了千锤百炼,捱过了寂寞孤独,才会懂得‘道’之一字为何物。”
“换言之,好走的路大半都是歧途——有时候,其实连你自己都意识不到是怎么走歪的,三月一阶,这个速度已经超出了正统修炼的最高极限,心魔印只是个警示,长此以往,迟早会酿成大祸!”
“辰,你时候是很明白事理的,宁可死都不会去碰修魔的红线,为何如今反倒越来越糊涂了?”
是啊,我怎么就越来越糊涂了呢……温辰扪心自问,喉头忍不住有些发哽。
前世在冰洞里闭关的最后几年,不就是这样么?六年,在时间上比云衍列出来的兵人计划提前了将近一半,途中心魔丛生,本我不再,一个人苦苦挣扎了那么久,靠着自毁自伤才能维持得住最后的一线清明,直到——
“师尊,我不怕天罚,我怕你。”
这么没来由的一句,直接让叶长青愣神了,眸中波光闪动,揪他领子的手也软了下来:“你什么?”
温辰笑容苦涩,在两道错愕震惊的目光中,将他轻轻揉进怀里,脸埋在他温热的后颈,梦呓一样低声道:“师尊,你知道么,刚从魔域回来的那一个月,我吃不下,睡不着,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一闭上眼,就是漫天的雷劫下,你七窍流血躺在我怀里的模样。”
“时候,我不仅以为你是世上最强大的存在,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不愿意去想其他……真的,我一想到你会不在身边,心里就疼得像刀绞。”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回忆曾经在冥界见到过的人和事,冥河渡口那一个个排着长队、等待往生的鬼魂,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害怕得不得了,我怕……若是这一次真的阴阳两隔,你一个人在那边也没有亲人,会不会很寂寞?”
“我想殉你而去,可又怕你醒来找不到我。”
温辰牙关着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掏出,淋漓着至死不渝的虔诚:“师尊,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的话……尽管拿去吧。”
尘埃落定,满室寂静。
叶长青甚至都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分开的,只记得对视时刹那的画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黑白分明,坚毅决然,目光里干干净净,抛却了世间三千繁华,独独映出一个他。
“……”叶长青有些躲闪地垂下眸,心乱如麻。
他没想到那道浅浅的心魔印,竟藏着如此深刻的感情。
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动容。
犹记上辈子初初入魔之时,他这一生,一眼就望到了终点——诛杀南君之后,魂魄散在魔族异域,偿了一双手上血迹斑斑的业障,续了折梅山自古以来薪火不灭的传承,也全了自己内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夙愿。
他原以为这辈子也会是这样,把自己化作一把火,一如万年前,在魔族倾巢袭来时,燃尽于九州大地永恒的边境之上,不巧,却有一个干净纯粹的少年,一头撞进了他早已铺设好的人生,像绽放在永夜里的一束烟花,明亮而耀眼,锐利而鲜活,逼着他不得不睁开眼,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突然间,叶长青灵台一清,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件事——穷尽两生两世,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他望着眼前执着又倔强的人,再盛的怒气也都散去了。
“你这子,不许做傻事,不许让我为难,听到没有?”墙角,叶长青双手搭在温辰肩上,与他额头相抵,哑声道。
温辰也不再顽抗:“回师尊,听到了。”
“这次暂且饶了你,以后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得了徒儿保证,叶长青幽幽地一叹,总算有功夫关心旁的了,他摸了摸温辰被红的左脸,问:“疼不疼?”
后者压着眉心,眼眶泛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隐忍少倾,终于了一个字——“疼。”
叶长青:“……”
讲真的,这辈子自从在潜龙院捡着这子,他拢共就过两回,一回是在魔郎君寝宫里,温辰染了魔性却死活不愿意跟他走;第二回 ,就是刚刚。
记忆里那个少年遭了那么大的罪都一声不吭,如今下个月就要及冠成人了,反倒学会像个孩一样,红着眼睛地跟他撒娇了。
真不知什么好。
叶长青笑着乖哄:“对不起,是师父的错,无论如何不该出手你,师父检讨,检讨行吗?”
温辰摇头:“不行。”
叶长青挑眉:“那你要怎样?”
见他如此没耐心,温辰无奈地道:“师尊,你温柔一点好不好?”
“温柔,怎么个温柔法?”叶长青疑惑。
温辰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奈何迟迟不见他领会,很是失望,没办法,只得脸一红,眼一闭,飞快地凑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薄唇和肌肤接触的瞬间,叶长青愣住了——他明显感觉胸腔里那躁动的玩意停了一拍,像极了上辈子在江城郊外的大槐树下,冷冰冰的鬼为了去凑热闹看龙舟,第一次朝他绽开笑容的刹那。
冰消雪融,枯木开花。
“行了,”叶长青忍着笑,轻拍了拍他脸颊,“我知道了,不就是温柔一点么?去,把眼睛闭上。”
“嗯好。”温辰依言照做,安静等待的时候,眉梢眼角挂着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看着这一幕,叶长青感慨万千,心这想要又不直,别别扭扭,拐弯抹角的鬼,真是麻烦。
可是……
他苦笑一下,谁让自己就吃这一套呢?
……
亲完了,伤也料理过了,冷不丁瞧见徒儿眉心逐渐黯淡下去的心魔印,叶长青忍不住又唠叨了一遍:“你刚上元婴境,修炼速度一定要缓下来,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绝对不可再冒进了!”
“是……”温辰睁开眼,无辜地望着他,“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你就放心吧。”
“这还差不多。”
终于解决了自己家里的矛盾,该着手外面的麻烦了。
叶长青理了理方才亲乱的衣襟和鬓发,话锋一转,目色已然沉肃:“辰,过来坐,关于魔道的事情,我有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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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今天有三个事要——
1、正式开始恢复更新啦,先把之前雪崩的章节换一换,然后再接着开新章,本来想改完了一起换掉,后来发现没有更新压力根本不想写……so,还是边写边换吧。家人们,很抱歉,这篇文长,写的时间也长,我塔喵的竟然把一开始人物什么样给忘了!所以就有了这次231章之后全部重写的规模改文。再往前还有比较崩的地方先放放,有空再改。
2、上次休息是从三月份起,中间颓废了一些,也思考了一些,上礼拜回头去看了看前文,惊讶地发现,我曾经认为很水的第一卷 ,虽然节奏是烂得无可救药,但字里行间都能看到那时候洋溢着的爱啊~相比之下,目前在连载的二卷多少有些为写而写,期间经常会因为数据榜单什么的焦虑,以至于不仅伤身伤心,还把最初的爱给消磨没了o(╥﹏╥)o,于是我进行了一下深刻的反思,决定后边的内容还是要用热情与爱来支撑,无关其他。
3、过去一年写文途中我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大约就是四十万字选手,四十万以里总是一气呵成,四十万之后崩得妈都不识,所以这本100W+的中间得大休两回……嗯,就当是写了三本好了,这个问题我会注意,以后新文尽量都控制在40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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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下章比较长,重写需要几天,周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