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以退为进 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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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 卫冬将宁郡王写的字呈到御前,该的不该的早在入宫前斟酌考量之后好了腹稿。

    “退下。”康熙看后未做表示,指尖点着最后一句提到的尧、舜, 脑海中不由分浮现胤祚曾经讲过一则关到年羹尧名讳的故事。

    这两个字出现在纸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预示着某些事。

    康熙的心乱了,疑心四起问梁九功:“老四现在何处?”

    梁九功怔了一下立刻回道:“带着夫人、阿哥到城外庄子上居住。”不解皇上为何突然提及四贝勒, 不会是因桌上的字吧?宁郡王莫非又出幺蛾子?

    “派人秘密彻查老四可有写过纸上的诗句?”康熙将字递过去, 既然钟爱闲云野鹤, 为何偏偏留下诗句?更像是对外的一种装模作样。

    “办学的差事交由老七、老九、老十三接手。”康熙原本算‘物归原主’,这幅字彻底消了念头,胤祚分明是要气死他。

    梁九功心翼翼接过字, 扫了一眼内容心忽然凉了半截,差点脱口而出,宁郡王不会出家吧?好在咬紧了牙关联系皇上的吩咐,大致明白因由替四贝勒掬一把同情泪。

    “嗻。”梁九功接了差事立刻去办。

    晚膳前有了消息,梁九功纳闷这段时间以来没再提宁郡王做恶梦的事,一定不会是卫冬偷懒,为何一把火烧到了离开朝堂避去庄子上的四贝勒身上?

    梁九功硬着头皮禀道:“据查四贝勒确实写过这几句话,还与僧人来往频频,酷爱研究佛经时常佛珠不离手。”

    “佛珠?”康熙猛然间记起老四上交的本该属于胤祚的佛珠手串。

    “朕记得活佛曾经送了一串珠子, 你去拿来。”康熙原本没算给胤祚,如今改了主意。

    梁九功想起佛珠的事连忙去取, 不敢胡乱揣测皇上的用意。

    开盒子看了一眼,康熙命梁九功:“送到宁郡王府上, 来历照实。”

    “嗻。”得, 梁九功亲自跑一趟,这么重要的东西必须得交到宁郡王手上。

    胤祚不在府里还未回来,梁九功找不到卫冬, 于是见了福晋请其代为转交。

    芜音起精神见客,瞧了佛珠赏了梁公公。

    送走梁公公,芜音开盒子拿起珠串把玩。

    “活佛的东西象征极好的寓意。”嬷嬷想让主子把佛珠留下,“同郡王一声兴许对孩子好。”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带着不合适。”芜音可不敢违了皇上的旨意,手串放回盒子里,交由上次送来的丫环春喜保管。

    “额娘还是进不来?”芜音不明白姐姐做错了事拒之门外到也合情合理,为何偏偏迁怒额娘一并不许入府探望。

    嬷嬷摇头叹气,“许是大格格做得太过,戳中了宁郡王肺管子适才余火未消。”

    芜音心下埋怨是一回事,想是真的想,毕竟是她的额娘,在身边能安心一些,若大的府里空荡荡的没个人话解闷憋得紧。

    “我要生时请额娘来一趟。”芜音心里惴惴,希望身边有亲近的人陪着。

    嬷嬷点了点头,“奴才拼了老命会把夫人带进府。”

    很晚了,歇下却睡不着,芜音满脑子全是烦心事。

    胤祚回府得知康熙赏了东西,开一看原来是串佛珠,颇意兴阑珊,合上盖子随手一丢。

    卫冬看得心弦一紧,“活佛送的东西……”冰冷的眼神加身,立马闭嘴不再言。

    胤祚累了洗漱后歇下,明日还得上朝。

    建学的差事没了,又被官员追着屁股后面催国子监的修缮进度,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搞得胤祚瞬间逆反。

    “你行你上啊,我让贤。”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摘桃子没个够可以啊,胤祚已经想好损招,但凡有人敢站出来接手,他就命人将修缮的部分全拆了,康熙不是要修园子,正好拆了东墙补西墙,完美!

    太子站出来:“修缮时间越久影响颇多。”

    “太子既然忧心此事,便将差事转交,自古能者胜之我亦问心无愧。”胤祚挖好坑等着太子跳。

    太子眉头一挑,察觉到老六话里话外的轻松,完全不似被摘桃子时的气急败坏,事出反常必有妖。

    康熙不愿听无休止的指责,直接略过此事,就湖广生员叩阁,称镇筸苗民肆行杀掳,地方官员不究不报一事展开讨论。

    又是不了了之,太子恨极,皇阿玛到底站在哪一边?

    胤祚施施然勾唇一笑,眼底无尽的讽刺流露,当真可惜他还等着看太子面对恢复原样的国子监做何感想,康熙真不给力,话题切得要多生硬有多生硬。

    太子眼角余光扫到老六志得意满的笑容,磨着后槽牙生闷气。

    朝臣议定的结果无非两种,一来武力镇压,二来想办法安抚,此事康熙命老大、老八同去处理。

    “若苗人归降,只诛挑起争端的首犯,反之抗拒不服者杀无赦,不得滥杀无辜以招抚为主委婉从事。”

    “儿臣领旨。”胤禔、胤禩出列接旨。

    散朝,太子将老六堵在了殿外台阶之下。

    胤祚站定,没有义务听太子冷嘲热讽,不过他喜欢先下手为强。

    “刘据三十二年,萧统三十年,苻宏二十九年,刘璿二十六年,朱标二十五年,刘劭二十五年,完颜允恭二十四的,李瑛二十三年,杨勇二十年,太子您呢?”胤祚似笑非笑看向眼前人,凑近悄声道,“都是可怜人。”

    太子眉头皱成川,听不懂老六的话意,不解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你失心疯了!”大白天胡言乱语。

    “或许是真疯了。”胤祚一想到历史上胤礽当了三十年的太子一事,忍不住嘴角上扬。

    “好好学学历史。”胤祚丢下一句忠告,错身而过径自离去。

    “疯子!”太子就发现老六不正常,如今更是口无遮拦。

    原本趣讥讽的话没能出口,太子内心憋着一股火没处发,一回到毓庆宫逮着不顺眼的奴才一顿鞭子。

    卫冬听了个全乎,出宫后才敢问:“您在讽刺太子孤陋寡闻?”

    胤祚当时放话未避着人刻意压低声音,该听到的自会听到。

    当儿子难,当皇帝的儿子更难,没修成正果前的太子更是难上加难,胤祚就是单纯的在挑拨离间。

    没能得到回应,卫冬知趣的不再问下去。

    宁郡王与太子的对话传到康熙耳中。

    梁九功默默的念叨了一遍,除了人名什么都没有,宁郡王究竟想要表达何意?

    康熙背着手在殿内踱步,细细的品了一下忽然间停住:“刘据,汉武帝刘彻的嫡长子,七岁时立为东宫,最有名的是巫蛊之祸被逼起兵,失败后在逃亡中自尽,当了三十二年的太子!”

    梁九功闻声唬得心脏骤停,若按年限来算,宁郡王所言岂不是在诅咒太子?

    “朱标,明太子朱元璋长子,可惜英年早逝。”对应着朱棣造反,根源在所立储君是孙辈,康熙脸色瞬间铁青,“好个胤祚!”真真要把他给气死才算完!

    其他人康熙了解不多,按照推断这些人也应该是储君,年限都很长,最终应该都没能继承大统,要不然历史上岂是无名之辈!

    “去,把逆子给朕叫来!”康熙气不一处来,“三天不上房揭瓦!”咒太子简直无法无天!

    梁九功替宁郡王点一排蜡烛,太子在皇上心中地位始终如一,宁郡王是在自寻死路。

    康熙火冒三丈高,眼见梁九功走到门口中突然叫住:“算了,太子最近咄咄逼人,胤祚气不过损两句便罢。”

    梁九功又替宁郡王松了一口气,真闹开闹大,万一太子火上浇油事情或许会更难收场。

    康熙饮了一盏茶降火气,坐下来摩挲着杯沿沉思,胤祚真的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利让太子不痛快?

    不,不对!胤祚每次开口必意有所指,康熙坐直马上想到‘恶梦’

    胤祚没那么不知轻重,身边都是他安排的人,想学朱棣造反痴人梦,首先被伏诛的只会是胤祚。

    排除不可能的推断,剩下的难不成真的指代太子?康熙思前想后就他所知的两个历史上的继承人,共同特点做了几十年的太子未能如愿登基,纠其原因不作就不会死。

    一个念头快速浮现脑海,‘太子’做越界的事,是不是在特指胤礽?康熙他细回忆了近期胤礽做过的事,没有大逆不道。

    还是以后?康熙摸不着头脑,隐隐抓住了一点线头。

    皇权一向吸引人,康熙不得不去怀疑,太子的野心是不是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不然胤祚已然做出退让却一而再再而三被压,甚至是无休止的遭到迫害。

    “你去,把他叫来。”康熙冷静下来火气仍在,胤祚在他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虚活腻歪了。

    梁九功暗自叹气,宁郡王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

    胤祚在国子监监工,梁九功的出现并不意外。

    回宫见康熙,胤祚跪在地上挺心疼自己的膝盖,不等询问主动开口道:“做事得宜,皇阿玛猜忌,遇事乱来,皇阿玛嫌弃,兄弟太多众矢之的,独苗一个战战兢兢,假使命短令人惋惜,皇阿玛长寿也挺着急。”

    梁九功听了这番话深感宁郡王疯得不轻,言语间表现出对皇上的极度不满,这是不想活了?

    胤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不得我,恳请皇阿玛允许回尼布楚。”没了他挡在最前面,太子第二个开掐的一准是老大、老八。

    康熙面沉如水,怀疑胤祚出的话就是梦中所指,破罐子破摔的样实在欠揍。

    胤祚话意特指太子,诚然该有的委屈适当的装一装,至于康熙如何作想是对方的事,反正一粒怀疑的种子种下去早晚有一天生根发芽。

    “滚,孩子生出来之前不必上朝。”康熙阴着脸赶走惹他生气的混账玩意。

    胤祚磕头告退,不用上朝就不必天不亮早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布一盘棋局,太子再能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经查,加上康熙上了年纪疑心病越发重了,外敌暂时没出现,享乐模式逐渐显露,众兄弟也仅仅是贝勒,根基党羽都在筹备中。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加快九子夺嫡的进程,越拖越完蛋搞得他都想闲云野鹤万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