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阵亡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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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逾白给祁长忆上着药,又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一圈白色的纱布细细的围在脖子上。

    裴争全程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在旁边看着。

    已经告诉了人儿,赵隶棠的死亡应该是个假象,但是傻傻的人儿还是担心忧虑的难过,脸上郁郁寡欢的。

    江逾白走后,裴争坐到床边,拉过他的手摩挲了两下。

    “再睡一会。”

    祁长忆点点头,身子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裴争给他掖了掖被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脑袋。

    祁长忆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觉得床上的人儿应该睡着了,裴争收回手,起身想要出去。

    手却忽然被人紧紧攥住了,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儿睁开眼,双眸水光摇曳。

    “裴哥哥师父和棠哥哥,都会回来的,对吗”

    祁长忆声音哽咽,低头在被子上蹭了蹭眼泪,“他们知道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他们,所以他们一定会好好回来的不会,不会丢下我们的,对不对”

    裴争反手握住那只手,坐到了床边,俯下身子吻了下他的额头,眸色异常复杂。

    他没言语,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人儿身上的被子,在他身边抱着他有些颤抖的身子。

    “乖,不想这些了,你昨夜一直做噩梦没睡好,睡一会再起。”

    人儿这次真的在一片温柔闭着眼睛睡着了,眼角还有半干的泪痕。

    裴争看着他素白恬静的脸,低头在那泪痕上轻轻落下一吻。

    不管,他们会不会回来,我都爱你。

    江逾白在府里晃悠了两圈,李玉跟在身后。

    一会问一句,“江太医宫里不忙吗?”

    一会又问,“江太医真的不用回宫看看吗?”

    江逾白充耳不闻,他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出宫一次,哪里肯立马就回去。

    脚步忽然停住,江逾白在长廊尽头看到了乘风的身影,他摸了摸鼻尖,提步跟上去。

    来到了一处院落外,里面有人在话,江逾白对着李玉“嘘”了声,然后蹑手蹑脚的凑到拱门外去看。

    乘风在跟一个丫鬟话,那丫鬟怀里抱着乘风的衣服,低着头,含羞带怯的模样。

    “哦,那是风护卫和殿下在街上救下来的姑娘,安置到府上当差来了,平日里害羞的很,不怎么跟我们话的,也就跟风护卫能上几句。”

    李玉好心的在背后解释道,“依我看啊,八成是对风护卫有想法,不过也不奇怪,风护卫长得一表人才,有姑娘惦记着也正常。”

    江逾白回过头来,瞪了李玉一眼,“他一表人才?分明是块又冷又硬的木头。”

    李玉踮着脚往里看,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乘风微微低着头,好像在笑。

    “那可不一定,不定风护卫对心上人也很是温柔呢,就像我家大人那样。不信江太医你自己看看。”

    江逾白顺着看过去,见里面两人旁若无人,蜜里调油,郎情妾意

    “不看不看,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我宫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江逾白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子就想往外跑,李玉拉他的袖子没拉住。

    “哎!江太医一一”

    话没完,就听见江逾白哀嚎一声,一头扎进了拱门旁边的花丛。

    两人刚才是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方便偷窥的,可是不知道江逾白在慌什么,一脚踏空就直直栽了下去。

    这一嗓子终于惊动了院落的两人,李玉还没来得及把江逾白拉起来,乘风就已经站到了两人跟前。

    “你们在干什么?”

    李玉身子顿住,看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的江逾白,干笑了两声,“风护卫,我们在刺探敌情。”

    “敌情?”

    乘风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影盖住了江逾白的身体,“不妨,什么敌情?”

    李玉见气氛不对,猛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忘了,大人吩咐的事情还没做完呢,要是让大人知道了我就完了!秀秀,快点来帮帮我!”

    李玉拉着丫鬟就往外跑,“风护卫,江太医,你们先聊,我们下去忙了啊。”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

    江逾白偷偷侧脸瞄了一眼,那双黑色的靴子就在自己肩膀旁,稍稍动动就能一脚踩到他的背上。

    一只手伸了下来,头顶传来声音。

    “起来。”

    江逾白心头一跳,又想到了刚才紧贴着自己鼻尖划过的某样东西,登时觉得脸热了热。

    不起,什么也不起,就让他在这里趴着好了。

    谁知见他没动静,一只手却转而抓上了他的脚踝,指尖在某个地方轻轻一按,江逾白忽然就浑身颤抖起来。

    “痛——”

    是真的很痛,痛的他眼泪都一下子涌上来了。

    “崴了下,没断。”

    乘风收回了手,这次不管江逾白的反应,直接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

    江逾白看着眼前人慢慢蹲了下来,抬起他崴伤了的那只腿来,手指就重新附了上去。

    “你,你干嘛!你别动我我告诉你!你啊一一”

    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崴到的地方已经高高红肿了起来,刚才乘风就是在上面轻轻按了下而已,江逾白严重怀疑他是要谋杀自己。

    “轻点”江逾白泪眼朦胧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一下子放的有多软。

    乘风手指僵了下,然后又开始帮他揉了起来,动作果真放的更加轻柔了些。

    “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江逾白撇了撇嘴,“不关你的事。”

    “看我,还不关我的事?”

    手下的力气随之稍稍加重。

    江逾白疼的大叫,想把腿收回来,却被一道更加有力量的桎桔束缚着。

    “不用你揉了,你放开我!你是不是想把我这条腿给卸下来啊!”

    他边叫着,边抬起了另一条腿,向着乘风胸前蹦过去。

    计划没得逞,乘风的反应比他迅速的多,拉着他抬起来的那条腿顺势一拽。

    江逾白被拽的一个后仰,脑袋直接磕在了拱门旁的墙壁上,磕的他眼泪晔一下就流出来了。

    乘风第一次看见江逾白流眼泪,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知道是自己出手重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对,对不起,过来我看看,磕坏了没有。”

    乘风把江逾白的身子掰进怀里,伸手在他脑袋后面摸来摸去,找到了高高鼓起来的那个包。

    江逾白是脑袋也痛,脚踝也痛,被人抱着摸了后脑勺,只觉得鼻息间满是一阵清冽好闻的味道,眼前浮现出来一段修长的脖颈,能看到上面凸起的喉结和隐埋在皮肤下淡青色的血脉。

    然后他听见了自己鼓槌如雷般的心跳声。

    江逾白猛地剧烈挣扎起来,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把乘风推开了。

    “磕坏了也不用你管,我是医者我自己能治,你去管好你的心上人就行了!”

    江逾白自己单腿跳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就往外面走。

    乘风三两步就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胳膊,不解的问道,“什么心上人?”

    江逾白想甩开他的手,可惜怎么也甩不掉。

    “哼,我都知道了,人家姑娘眼巴巴的跑来府里找你报恩,你对人家不是也有意吗?那正好,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扰了,告辞!”

    乘风听了一头雾水,“什么报恩?什么有意?我跟秀秀什么都没有,我不喜欢她。”

    江逾白转过身,狐疑的量着乘风,见他难得的眼神满是真诚恳切的望着自己。

    “真的?”

    “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江逾白思索了会,咬牙切齿道,“李!玉!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玉,李玉到。

    “风护卫!风护卫!”李玉急匆匆的从前院跑过来,“有个从边疆回来的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大人!”

    乘风正色,“人现在在哪?”

    “现在在前院大堂里候着,但是受了重伤,像是马上要昏过去了!”

    江逾白听了这话提步就要走,却被乘风一把拉了回来。

    “你去哪?”

    江逾白焦急道,“我去救人啊!你别拉着我,一会人晕过去耽误了你们大人的正事,你就等着挨罚吧!”

    乘风果真松开了手。

    但是江逾白瘸着腿走了没两步,就忽的被人凌空抱起,一把扛到了肩上。

    乘风不顾他吱哇乱叫,扛着人健步如飞,很快就走到了大堂。

    江逾白被放下来之后,给了乘风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就赶紧去看那人的伤势了。

    此人是当初裴争留在边疆军营的暗卫,现在他浑身上下几乎被血染透,几处较重的伤口深可见骨,已经无法救回了。

    江逾白给他吃了颗药丸,为他续上几口气。

    “主,主子……”

    门外进来一人,正是裴争。

    裴争进门看到这个血人,眼眸就深了几分,他隐隐约约的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是什么消息。

    “主子蛮族,发动猛烈进攻边疆十二座城池失守边疆军营,五万英魂阵亡”

    此话一出,大堂内静默的可怕。

    江逾白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他揪着那个暗卫的衣襟,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五万人就都没了?

    赵将军呢?赵将军一定没事吧,他肯定帯着人突围了吧,还有沈师父,沈师父呢?他们两个人肯定提前撤出来了,是不是?你,你啊”

    那个暗卫闭着眼睛,神情悲痛的摇摇头。

    江逾白的手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两步,“你这是什么意思?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个暗卫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赵将军他,已经失踪近两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下落不明

    至于沈师父,沈师父她和其他将士,一同阵亡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