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骞一连一周都没有去公司。

    他的助理敲开顾子骞公寓大门时, 来开门的男人他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

    他憔悴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上带着浓重的烟酒气息，原本极简风的干净公寓变得一团杂乱, 到处堆满了酒瓶和烟头。

    助理一见他就快要哭出来, “顾总，您怎么成了这样？”

    顾子骞不发一言。

    他需要一段时间放空自己, 好接受宁念真的弃他而去这个事实。

    “半个月后我会回公司。”他这样，就要关上门。

    助理连忙拦住他, “顾总，我滥用职守, 私下替您查了宁姐的下落。”

    顾子骞有一瞬的停顿，他仍会为了宁念的行踪而牵动心肠，只是, 他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不必再查她了。”他垂下眼眸。

    “顾总！她和那个林暮一起去国外拍戏了！”助理急了，也不管没大没了, 一股脑地要给顾子骞汇报：“外面媒体已经在传宁姐和您婚变的消息！”

    听到“林暮”这个名字, 顾子骞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

    宁念在留下那封信后，马不停蹄地又出了国。

    从前欣赏原主的那位导演正在筹备新片，于是向宁念抛出了橄榄枝。

    恰好，宁念需要一个不再和顾子骞周旋的理由, 便欣然接受。

    在发信息给顾子骞让他去她家的那天晚上, 宁念眼睛也不眨地盯着系统为她显示的数据页面。

    顾子骞的悔恨值只剩下最后的一点。

    “宁念”彻底地离开他这件事，在宁念的算计中，本该成为让顾子骞的悔恨值达到顶峰的一个事件。

    她甚至准备好了直接去下一个世界的准备。

    那时宁念甚至能够感知到顾子骞每一个微的感情变化, 知道他是如何痛恨那个伤害了她的自己，对她的离去又是多么的心痛煎熬……

    然而，那一点悔恨值却迟迟不能到达顶峰。

    宁念有些累了。

    一直进行高强度的任务也是会让人疲倦的。宁念决定先出国为原主搞搞事业, 再卷土重来攻略这最后一点的数值。

    刚好她估计在这段时间顾子骞将会面对林暮的计谋，承受这部电视剧所带来的的损失，或许无暇顾及她。

    只是让宁念没想到的是，等她到了试镜的场地，却发现林暮也赫然在此。

    “……你怎么阴魂不散？”她量着他。

    “我设下的局马上就要收网了，”他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怕顾子骞报复我，这不，来国外避避风头吗？”

    “顺便，我能有这个荣幸和这位美丽的姐二次搭档吗？”林暮朝她微笑，他生得一副白净书生的模样，这样的话倒也不显得油腻。

    宁念没什么所谓，她根本不信林暮真的对她有意思，只觉得他又在什么算盘。

    不过刚好，他能在她身边扮演一个让顾子骞吃醋的角色。宁念想，不定就有奇效呢？

    ……

    四个月后。

    顾子骞时刻留意着A国的情况，也时不时地会让助理为他收集关于宁念剧组的信息。

    四个月前，助理告诉他宁念飞去了国外无缝进组，和林暮又要再次搭档后，他当真是燃起了一股怒火。

    他控制不住地想，林暮这样的卑鄙人，也许正是他哄骗了宁念，让她离开自己。

    可理智持续地告诉他，宁念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人，她的话在信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顾子骞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再纠缠她。

    但终究是忍不住要关注她的近况。

    宁念的新戏是一部电影，是一位名导筹备了几年的新作，是一部民国背景的爱情谍战片，并邀请她出演一位戏份很重的女配角。

    虽然是配角，但角色亦正亦邪，在感情与理智中摇摆不定，很值得深挖的一个角色。无怪乎宁念连休假也不休，便直接奔向国外进行拍摄。

    顾子骞遥远地望着她，心想：等到上一部电视剧的宣传期，宁念总会回来的。

    那时或许还能见她一面。

    之前他和宁念的婚事网上传得沸沸扬扬，顾子骞虽然低调，也敌不过网友的深扒和猜测。他厌恶极了看那些人为他和宁念之间的感情编造各种离奇的故事，更痛恨看见有人编排宁念和林暮的绯闻。

    他命令公关部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压下这些风言风语。

    公司内部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遇上这位宁念姐的事情，他们总裁便会变得格外偏激感性。

    而顾子骞也是在这时候意识到不对的。

    首先是公司内论坛中开始传他的八卦，匿名发帖人他为了讨好宁念，不惜将公司利益拱手送上，将顾子骞这两年的投资项目和所作所为一一列举，进行控诉。

    八卦很快便不再只是八卦，渐渐变成了公司员工的讨伐与控诉。虽然大部分都是匿名的员工，但其中也不免有竞争对手浑水摸鱼。

    接着，公司的三位高管闻风而动，与顾子骞宣布决裂。其中两位是接受了竞争对手的开价，被高薪带走。而另外一位，在走前则痛心疾首地提醒顾子骞：“不要耽误在女人身上，如果你想通了，我还会回来。”

    顾子骞脸色铁青，只是冷笑道：“不过是要跳槽，找什么理由？”

    他将那些帖子都视为风言风语，他绝不会被这些人胁迫而做出改变。

    顾子骞铁血手腕，吩咐手下的人删帖，追溯ip，接着就是一波开除。

    这些人却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像是得到了资助一般，仍然活跃在各个网络平台上，四处散步顾子骞封建式的管理手段。

    涉及宁念的信息倒是很少，网上大部分人已经相信，宁念和顾子骞早已在私下分道扬镳。宁念受了情伤远赴重洋拍戏，而顾子骞却就此发了疯，将公司不断拖入泥沼。

    面对疯狂的留言和质疑，顾子骞始终高居上位，通过公关手段压下去。他多年的声望和业内的风评是有目共睹的，因此他仍站在神坛之上。

    而真正将他拉下神坛的，则是宁念主演电视剧的丑闻被曝出。

    李姓导演和父亲联合通过影视剧洗.钱，双双入狱。

    男主角的嫖.娼事件也在同时被曝出，这部剧的制片人和他的关系也没能逃出网友的火眼金睛。

    最后，这部筹备了许久的仙侠电视剧，在登上电视频道的第五天就草草地被禁播。

    网友甚至调侃：这部剧是把娱乐圈犯事人员都一窝尽了。

    宁念也没有逃过舆论的风波，许多人质疑她挑选这部剧的原因，也有人怀疑她是不是也有参与这些不法行为。

    奈何宁念实在是太行得正坐得端了，网友们扒了多天，却没能扒到一点蛛丝马迹，即使是网上的黑料也很快出现了澄清贴。

    人们不禁感叹：宁念真是这部剧剧组中的一股清流啊。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这部剧的最大投资方——顾子骞。

    在电视剧的黑料被曝出之前，顾子骞对公司的随意管理和任性投资早已被津津乐道，而这件事情的曝出，也恰恰佐证了顾子骞的投资失败。

    墙倒众人推，顾子骞数年来在行业内积攒的资历刹那间尽数倾倒。

    之前《燕宫》上映时，陆杭的事件也被拿出来讨论。有从事娱乐行业的自媒体写了篇文章，细细讲述了顾子骞投资失败历史以及公司管理不当的事例，大多数都取材于原来发布在顾子骞公司论坛上的帖子。

    这篇文章被不少大V转发，自此，顾子骞的名声一落千丈。

    互联网时代，没有人会记得从前那个号称玉面阎罗的顾子骞，如今大家都在嘲笑他的失利，为被辞退的员工愤愤不平。

    顾子骞，倒了。

    这段时间，他的竞争对手们，在会所酒吧中谈论的，都是顾子骞为了个女人把自己给毁了。

    宁念在A国的剧组内也听见了这些网络上的风言风语，不用猜也知道是林暮的手笔。

    她坐在躺椅上拿着风扇休息，看向不远处正在化妆的林暮，觉得这人倒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平时忙着拍戏，和她唠嗑，还能分出时间来对付国内的顾子骞。

    似乎注意到了宁念在看他，化好妆了的林暮拿着手机过来，讨好似地朝宁念一笑：“宁老师，愿意帮我个忙吗？”

    宁念皮笑肉不笑：“林老师手眼通天，即使身在国外也不忘国内的事务，我能帮上您什么忙？”

    林暮狡黠一笑，拿过手机给宁念看。

    原来是网络上关于顾子骞的质疑愈演愈烈，也波及了宁念，有些人顾子骞是因为女人才误了事，这才落得了现在的下场。

    “宁老师回应一下吧，顾子骞自己做的决定，却被人成是被您害了，我可看不得您被污蔑呢。”

    “……”宁念看着网上这些言论，也不禁无奈。

    林暮估计是怕自己对付顾子骞的同时把火引到了宁念身上，这才让她给个回应，也好让她从这场围绕着顾子骞的风波中脱身。

    宁念好些天没上网，现在她翻阅着网上的舆论，心底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阿正，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她在心里悄悄对系统。

    “行，我答应你。”宁念拿起手机编辑微博，一边对林暮：“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针对顾子骞。”

    ……

    当天，宁念的微博言论被顶上热搜，而这也成了压垮顾子骞的最后一根稻草——

    “和顾先生已无任何关系，请勿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