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公主掉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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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礼自顾自看戏。

    周已受伤,一路上的猎物基本都被孟期归拿下,绿礼懒得动手,偶尔见着几只她感兴趣的,才肯拉弓搭箭。

    等回到大本营,上午出去狩猎的人几乎已经全部回来,个个面色凝重。

    绿礼心里一咯噔,怎么都这副表情?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姐?”

    姜红月眼眶微红,正急躁地在帐篷里转来转去,见她立马迎上来,“绿礼,你回来了。”

    “皇兄呢?”

    “绿礼,你先别着急。”姜红月握住她手,“听侍卫传来消息,他们在东边林子被一群黑衣人偷袭,被迫冲散,之后皇兄就不见了踪迹。”

    不见踪迹?偷袭?

    绿礼怎么可能不着急,“已经多久了?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都是针对皇兄,难道和给他下蛊的人是同一批人?

    又或者有人在伺机报复,胡崖?

    “足足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若是皇兄发生什么不测……绿礼个冷颤,不敢再细想下去。

    “绿礼,切莫冲动行事,你便安心待在营里,皇兄下落不明,你可不能再出事!”

    绿礼点头答应:“好。”

    心中却在想之前做的梦境,她隐约记得好像有一幕画面,大约是在一处幽暗山洞下,周已背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姜尉风,艰难地顺着岩壁往上爬。

    难道是在预示这件事?

    她深吸口气,手里捧着热茶仔细回想脑海里的画面,骊山上有山洞并不罕见,若非要什么特殊……大松树!

    对,她记得对面有棵巨大松树!

    白天她曾远远瞥见过,她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感呢!

    绿礼激动地握紧茶杯,她一个人去自然不可能,且不危险,就算她真找到了皇兄,凭她力气也没办法扛起他走。

    告诉阿姐让她去派人吗?梦境怎么解释?她她一定会觉得她急疯了。

    而且……可能出于某些隐晦心思,绿礼并不想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即使对方是她最信任的人。

    或者找周已?

    等绿礼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他帐篷外,里面烛火轻晃,她推门,见他一个人□□着上身,身旁是一盆血水,地上散落着染血的绷带。

    周已听见声响,连忙转身,在她视线下有些羞赧,“绿、绿礼?”

    咬着下唇,一副娇怯姿态。

    他瘦归瘦,该有的肌肉线条却一个不少,并不夸张,属于耐看的清秀。

    “遮遮掩掩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她冷嗤,之前趁他洗澡时捉弄他,看得比这还多。

    周已苍白的脸上添了几丝红晕,轻声问:“绿礼,有事找我吗?”

    她情绪涌上心尖,于是见他哪都不爽利,率先挑刺嘲道,“皇兄失踪这么久,你倒是自个儿悠闲。”

    “也对,毕竟只是低贱玩意儿,没有真正的姜氏血脉,怪不得你不担心。”

    烛光下,周已背光而立,整个人显得异常沉默。

    像条老实又委屈的大狗。

    ……比秦知慎那条贱狗好多了。

    绿礼又不禁有些后悔,她可是来找人帮忙的,一时图嘴快把人惹恼了怎么办?

    她轻咳一声,“算了,你笨手笨脚的,绷带给我,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药膏是这个对吧?”她指尖蘸了些,轻轻地涂抹在他伤口处,粉嫩饱满的嘴唇不自觉嘟起,有一下没一下地吹气,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疼痛。

    绿礼嘴上念叨,“秦知慎简直是个疯子!哼,走着瞧吧,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周已低头看着她,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她扔进了蜜罐里,甜得他想时光就此停止。

    虽然她厌恶秦知慎不是一天两天,但……也勉强能称得上为他撑腰吧。

    “绿礼。”

    “嗯?”

    “没事。”

    绿礼:“……”有病。

    绿礼没怎么给人包扎过,看看自己着死结的绷带,自我感觉还不错,“怎么样,还疼吗?”

    哪有人刚包扎完就不疼的,周已轻笑,眼眸温柔得不可思议,“不疼了。”

    “不疼就行。”她起身拍拍手,“你!现在立刻穿上衣服跟我走,我命令你陪我去找皇兄!”

    周已皱眉,刚要反驳,立刻收到她的死亡凝视,“不许质疑我,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懂了吗?”

    罢了,若是真遇到危险,他拿命护她便是。

    她这性子,若是劝她,只会让她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出去。

    周已点头,“好。”

    营内大多数人手被派去寻姜尉风下落,这也给了她机会,绿礼轻而易举地带着周已躲开巡逻守卫,在暮色中狂奔而去。

    骊山很大,要寻这么一处山洞并非易事。

    绿礼左转右拐,一会儿辨认方向,一会儿又为了消周已心中怀疑故作迷糊,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皇兄下落。

    “你,皇兄会不会被那些人捉走了?”她仍旧担心。

    周已抿唇,只好笨拙地安慰她,“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了跟没有什么区别?绿礼压下心中厌烦的情绪,吉人自有天相?她看是好人没好报才对,皇兄为人光明磊落,处事大公无私。

    这样的人,偏偏什么烂事都找上他!凭什么?

    “你得对,不定皇兄只是在哪昏迷了呢,你随我去洞穴里找找。”

    巨松旁是一处倾斜的诺大石崖,杂草丛生,四处遍布着乱石,嶙峋峻峭。

    周已见绿礼铁了心要下去,只得伸手拦住她,“路滑危险,你在上面等我,我下去找好不好?你离远些。”

    ……也行吧,绿礼果断把位置挪给他,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不算她欺人。

    却不料动作过大,偏偏脚下山石不稳,竟直挺挺往悬崖下栽去。

    完了,绿礼顿时脑子里只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不行,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是她紧接着的第二个想法。

    她伸手拽住周已衣角,死也不肯松开,若不是他假好心,她怎么会摔?

    这个奸诈的贱人!

    最终两人都咕咚咕咚滚下山崖,周已伸出受伤的那条手臂护住绿礼脑袋,另一只手紧紧将她环在怀里,竭尽全力用身体替她挡去碎石和冲击力。

    还好把他拽下来了,绿礼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中,即使有他护着,也不免觉得有些犯晕。

    “咚!”依靠横生的树枝,两人这才停下来。

    绿礼还未睁开双眼,已经感觉到脸上一片粘稠湿漉,她抹了把脸,却摸到一手的血。

    ……呕。

    她赶紧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胡乱拿裙角将脸上血渍擦干净,真恶心,她皱眉正想呵斥,见周已倒在地上半死不活一身血的模样,又默默咽下嘴里的话。

    算了,她比较善良。

    她拿树枝捅捅人,“喂,你还好吧?”

    “没事。”周已含糊不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真是皮糙肉厚,这么高摔下来都没事,绿礼忍不住吐槽,又暗中庆幸,到底心里心虚,她忍着嫌弃将他扶起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坐会儿,这地方不稳当。”

    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加上一句,“先好,你要是摔了可别拉我下水啊,我不禁摔的。”

    周已:“……好。”

    不用她提醒。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山间除了两人的呼吸以及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嚎叫,一片静谧无声。

    周已这副样子,她自己肯定不能抛下他,好吧,他倒也无所谓,主要经过这么一摔,黑灯瞎火她也不敢乱走。

    皇兄没找到,还把自己搭进去。

    绿礼一时间心情低沉下去,也不知道皇兄现在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这儿有个山洞,我扶你进去。”

    洞口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绿礼只能一手扶着周已,另一只手贴着墙壁,自己胡乱摸索。

    “啊!”

    突然,脚下碰到什么硬物,绿礼本就精神高度紧绷,惊声尖叫起来。

    周已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蹲下去伸手去碰,“别怕,是……人?”

    不会这么巧就是皇兄吧?绿礼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人拉到另一边,借着朦胧的月色,她这才看清那人轮廓,“真的是皇兄!”

    “是皇兄!皇兄?皇兄?你还能听见我话吗?”

    “绿礼。”周已靠在另一侧石壁上,费力地动了动手指,从怀中拿出火折子递给她,“心,先不要乱碰陛下。”

    绿礼吹开火折子,她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四下量,奇怪,姜尉风身上除了几处擦伤,便没有什么皮外伤了,呼吸更是平稳得像是睡着一般。

    怎么醒不过来始终沉睡呢?

    这让她更加担忧。

    周已拧紧眉头,似乎也在困惑,“算了,等明天再吧,现在纠结无益。”

    “好。”

    绿礼微不可闻地点头,她举着火折子去周围捡了些枯枝败叶,期间差点被一只甲壳虫吓得丢开火折子。

    还好只是甲壳虫而不是什么蚯蚓蠕虫,否则火折子一定不保。

    落叶很干,轻轻一点便燃起来,她又加了几根树枝,火堆烧得噼里啪啦作响,驱散了身边的寒意。

    周已的影子被火光映在石壁上,分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