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公主的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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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语言,不想做皇帝的大臣不是好大臣,每一代朝廷中总会有那么几个蠢蠢欲动、有二心的人。

    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蹦出来计划着谋杀、绑架、策划混乱。

    绿礼继续摇头,她没心没肺地想,倒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谁家女子的新婚能有她这么惊心动魄?

    “且宽心,皇兄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姜尉风抿唇,他心中有了自己的算计,其实黑衣人背后的人是谁不难猜出,毕竟那些人的活络心思想藏都藏不住。

    “皇兄自己决定便好。”她无所谓,原本就不在意这场婚礼,被“破环”了也无妨。

    倒是周已一副受了击闷闷不乐的模样,连她都看不下去,于是开口嘲讽道:“哭丧着脸做什么?大不了我休了你,你再娶位夫人,一切按隆重来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已抬眸深深地看她一眼,在她凶巴巴挥拳一副要他的模样下又收回眼神,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回复她。

    “嘁,等我找机会定会休了你。”每天与他呛声也是她的乐趣之一。

    周已:“......”

    “殿下。”枝莹走进院内,她犹豫地看来眼一旁的周已,最终还是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声。

    哦?绿礼眼神一亮,原来是新乐趣来了,起身便要离开。

    身后的周已微微皱眉,她泛着轻快笑意的脸色让他隐隐感到不安,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绿礼下意识想回一句,不过她咽下即将蹦出口的话,笑眯眯地:“宋钦你还记得吗?他来寻我叙旧,怎么?你要一起吗?”

    宋钦他自然认得,不要脸的狐狸精罢了,又叙哪门子旧?

    周已脸上青青白白,他心里清楚她什么意思,想要阻止但他没有资格,毕竟给予她自由是他亲口许诺的,任何自由。

    若答应她的嘲讽真一道前往,她估计又要不开心,何况他得来的只能是嘲讽。

    他涩然开口道:“你……早些回来。”他在厨房炖得鸡汤快好了。

    绿礼诧异地回头,无语:“什么早点回来?我几时我要同他出去了?你别忘了这是公主府,我的地盘!”反了他!

    ……不出门?

    周已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略显茫然地盯着她,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关里蹦出来:“你要……同他在这……叙旧?”

    在和他的新房?

    “该走的是你。”绿礼好心提醒他,“我去门口看看,等我们回来,希望你别留着碍眼。”

    不滚就休夫,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完,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径直离开。

    在她梦境中,宋钦人美心软,平日里该乖顺时乖顺,该含蓄时含蓄,该放得开时又放得开,这脾性和模样,几乎是她最宠爱的朋友。

    公主府门口,他一身白衣,身姿绰约,“殿下,好久不见。”

    “嗯。”绿礼从鼻音里轻哼一声,点头邀请道:“进来坐坐。”

    “好。”

    自此,公主府东院多了位公主故人,他鲜少出门,平日大多闭门不出,就连周已都不常见到他,相见两相厌的两人倒也因此没有发生大的摩擦。

    “啊,周公......驸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枝莹眼尖,她一下瞅见院外的人,心中暗自惊讶。

    “无事,闲时出来走走。”

    “......哦。”她看哪是闲时无事,是想公主殿下了吧。

    枝莹看着周已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叹气,记得宋公子初来公主府时与殿下关系极为亲密,两人房内饮酒作乐,而殿下堂堂正正的驸马爷却拎着酒坛子,孤零零地蹲坐在门口喝闷酒,一坛接着一坛,她悄声去劝,只得了他一句“她喜爱的鸡汤熬好了,别忘了让她喝。”

    卑微痴痴的模样,枝莹无奈之余觉得心酸,不过公主金枝玉叶,天下男子无论是谁娶了她都是福气,周已也配不上他,这桩姻缘可是他高攀,落得什么地步都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何况她家公主殿下值得最好的,若是找不到好的,多凑几个资质一般的不为过。

    若之前绿礼还对这门亲事有异议,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周已和姻缘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没有宫廷的束缚,她在公主府只手便能遮天,周已虽然身为驸马,但没有资格也不敢管教她,难怪史书上有那么多姐姐妹妹风流情史,肆意又多情,谁会不喜欢这样有魅力的女子呢?

    她也体会到这种快乐了!

    *

    乾懿宫。

    “母后这么急着唤我来有何事呀?”

    白抿了口手中清茶,见绿礼一路轻快地走来,脸上还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时便知道她最近的生活有滋有味,不枉她的信任,她女儿哪有吃亏的道理。“崔禺下落查清了,人已经暂时被我看住。”

    “太好了!”绿礼弯唇,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定要逼人把蛊解了,“他人呢?母后,我现在就想见他!”

    “喜苏,带殿下去。”

    “是。”侍女喜苏轻轻点头,随后做出“请”的手势,“殿下这边走。”

    白派出去的人手不是吃素的,何况对方是白,崔禺压根没有反抗地被“绑”回宫,这把姜正崇气得够呛,听御膳房这几天气压低得厉害。

    绿礼见到崔禺时他正望着手中的茶杯发呆,“你在看什么?”

    崔禺抬头,左手一转收起茶杯:“没看什么。”

    先前他戴着暗金色鬼面具看不见真容,绿礼还以为他脸上有什么伤疤,可如今那面具一摘,露出张比她父皇还年轻几岁的脸,五官俊朗,只是肤色显得苍白,像是久不见阳光一般。

    要知道她父皇为了能勾住母妃,平日里最爱惜的就是他那张脸,众多保养秘法甚至连她宫外姐妹都暗中听过。

    崔禺模样好,不过性子的确平淡而又乏味,比不过其他温柔知意的男子,也比不上那些风趣幽默的男子,难怪母后看不上他,不是没有道理啊,绿礼暗笑,随后一脸严肃道:“喂,上次你绑架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若不是我求情,你以为你现在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她活泼机灵、满脸没心没肺笑容的模样像极了她的娘亲,崔禺不自觉地跟着眼神柔和下去,“嗯,你得对。”若是他同也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他死都甘愿。

    “......”真够敷衍的回答,绿礼觉得她自己虽未真的求情,但好歹没有追究他的罪行,怎么他都该对自己感恩涕零,“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好,我要你把皇兄身上的蛊毒解开。”

    大约是察觉到了他隐隐约约的纵容,她丝毫没有拐弯抹角,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人想拒绝都难。

    与绿礼更像她娘亲不同,姜尉风那子眉眼之间有他下三滥父亲的痕迹,若不是因为他是的孩子,崔禺巴不得他夭折在襁褓里,“绿礼,你该知道共生蛊制蛊手法多样,它并无特制的配方,药材放多放少哪些放哪些不放都随制蛊人的心情而改变。”

    一副为难的样子。

    “崔弋是你兄弟,我相信你总会有办法的,不是都兄弟连心吗?”绿礼没有如他期望地露出恼怒的可爱神情。

    是啊,兄弟连心,可不是吗?两兄弟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甚至于到最后,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死的时候,他都......崔禺不由苦笑,牙齿微咬着下唇暗自收紧。

    “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糊弄我。”绿礼继续道,她算是想明白了,“上次骊山狩猎,你就是想带走皇兄吧,你想试着给他解开蛊毒?”

    “想解开共生蛊没那么容易。”他没有否认,他的确是有这么想过,而且还收获了意外之喜。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你需要什么尽管便是,只要是这天下有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寻来。”

    倒是对家人格外的珍重,无情又有情,有情又无情,崔禺笑了笑,突然问:“若是我要一个人的命呢?”

    “命?”绿礼愣了愣,她突然想起之前看的民间话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一命偿一命的桥段不在少数。

    难不成要她的命?

    “我若是要周已死呢?你愿意吗?”

    绿礼松口气,如果是真要牺牲她性命,她定不会答应,幸好只是周已,她皱眉接着问:“他死了便能解蛊?”

    “所以你愿意?”周已是崔弋带回来的孤儿,崔禺在他时候也曾照管过他一段时间,纯粹是因为崔弋并没有把他当作养子抚养,作为药人,需要他时便去试药,不需要时便抛掷一边,若不是他偶尔给了周已几口饭吃,那孩子恐怕得活活饿死。

    是有多深厚的感情倒也不至于,只不过好奇罢了,多情总被无情恼,他倒想知道周已的结局是否会同他那养父一般。

    愿意吗?绿礼罕见地沉默,这份迟疑让崔禺有些惊讶,也不枉周已一片痴心吧。他淡笑,心中不知是宽慰还是苦涩,若是少年时他能鼓起勇气诉自己的心意,那么结局是否就会不同了呢?

    “那......你要杀他记得带远些。”再怎么样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金碧辉煌的公主府刚建好便染上这么多鲜血,她之前不信鬼神,如今心存几分敬畏不得不避讳这些,周已若又死在她府上,多晦气!

    崔禺:“......”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咚。”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

    “什么声音?”绿礼偏头朝他身后的房间看去,他身后房门紧闭,“你房间里还藏人了?”

    “可、可能是风吧,吹起帘子不知道带倒了什么东西。”手指不甚自然地摩挲了几下衣角。

    他都听到了?到头来终究是走了他养父的老路。

    “哦。”刚刚确实刮了阵风,绿礼没有多探,管他呢,她的目的达到了便成。

    确认了他愿意解蛊,再加上李神医,她不信这共生蛊真就无人可解了!

    等绿礼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崔禺这才恢复脸上冷漠的表情,他对着屋内道:“她已经走了,出来吧。”

    “吱呀。”房门被人从里面开,周已默默走出来,黑寂的眼神带着几分浅浅落寞,显然,绿礼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不难过是假的。不过,或许是从未在她那里得到过偏爱,他竟觉得还算坦然,毕竟他也比较不出从未得到和失去哪个更让人心痛。

    都女子心软,偏偏他爱上的人心却那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