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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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宴上见了, 马车里亲了,床上颠鸾倒凤,却依旧没让眼前人觉得真实, 这突如其来的分离, 这二十个日日夜夜, 星星恐怕没有一个安稳觉。

    夫郎如此,他亦然。

    在宫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夫郎,关心他吃的如何, 睡的如何, 是否同样在想他。

    每次洗漱后他躺在空空荡荡的床上,头枕着胳膊, 想的却是每晚抱着星星睡的场景, 没了熟悉的体温, 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才知失眠的是何感觉。

    谁离不开谁?谁都离不开谁。

    黑暗中, 陆一鸣的视线落在裴星的发旋,温热的脚动了动,勾住对方缺少热气的脚掌,将它们放在他的腿上:“这样冷吗?”

    裴星抽了抽腿, 奈何陆一鸣力气太大, 没抽动, 反而让被窝外虎视眈眈的冷气有机可乘。

    他停下抖被子的动作,额头在陆一鸣的胸膛轻轻擦了擦:“不冷了。”

    陆一鸣把横在上头的手臂收回, 大手拉过裴星两只放置在胸前的手,没有什么比亲自感受更加直观。

    他才离开一个时辰不到,原本被他捂热的指尖又微微发凉, 他把裴星的手放在他的咯吱窝底下夹着,没有了衣物的阻拦,带着凉意的手接触到滚烫的皮肤,陆一鸣瞬间想把手臂松开,但实际上夹得更紧。

    裴星偏寒的体质与他是哥儿身有关,但这一年的食补,已经好了不少,照理来冬日里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体寒,明明来的途中还好好的,才二十日未见,又回到了老样子。

    真叫人不省心。

    陆一鸣发泄似的咬在他脆弱的后颈,听到自家夫郎疼得“嘶”了一声才松开力道,改为含在嘴里,又轻轻舔了一口才松开。

    “不乖。”

    一声重重的批评在黑暗中响起,先是后颈后是耳边,两处都是敏感的地方,裴星听着近在咫尺的低音炮,大脑炸的一片空白。

    为了惩罚夫郎这二十日不珍爱身体,陆一鸣又将他的耳垂含入口中,牙尖用了些力,在黑暗中留下凹陷的痕迹。

    “惩罚你,不好好吃饭,不好好锻炼。”

    话是这么,但一只手却在月亮看不见的地方煽风点火,偏偏还不负责浇灭,被挑逗的人哪里经得起他的摧残,张开嘴就要投降。

    然而陆一鸣洞察他的想法,率先一步用嘴堵上,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沉重又难受的喘息声。

    裴星的手脚都被陆一鸣固定得死死的,想逃都没处逃,好不容易能了空隙,哑着嗓子求饶:“夫、夫君,我错了。”

    “错哪里了?”

    “……”

    见裴星拉着他的单衣不肯,陆一鸣浓眉微挑:“不吗?不惩罚继续,明日等我问了娘,惩罚更重。”

    “我、我……我不该胃口不佳吃得少,不该经常站在门口吹冷风,不该……”

    “嗯?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这样子让我心疼?”

    “唔……我没有……等等,夫、夫君不是坦白从宽吗?”

    “我可没。”

    房间外抬手准备敲门的陆母最终收回了手,看着手里的这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暗想今晚是没机会端进去了。

    这俩年轻哟!

    这猴急劲简直就是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着里头的响动,陆母红着耳朵快速离开,早在五河村她就知道星会被自家儿子吃的死死的,果不其然,这玉米还在他们屋呢,就这么肆无忌惮。

    这狗粮她吃够了!

    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

    她是管不了了,随他们去吧。

    眼里只有彼此的两人井不知道门房外还有人。

    陆一鸣顾及着玉米没有太过分,但是这种缓慢反而更磨人,不光裴星这么觉得,陆一鸣也这么觉得,怎么感觉惩罚的不只星星一人,还有他自己。

    所以他只做了一次,便搂着人睡去。

    ……

    翌日早。

    包子醒得早,他睁着眼好奇地看着陌生的床顶,没有第一时间哭泣,反而是侧过脸往边上看去,看得异常认真。

    虽然他只能看到包裹在他身上的棉布。

    平日这个点玉米醒了,会有奶娘抱过去喂奶,但今天不同,身旁熟悉的气息让他十分安心,但是肚子里反馈上来的饥饿感令他十分难受。

    他挪动着肉嘟嘟的嘴,只吃到了无色无味的空气,心里顿时不开心了,又饿又不开心好像身下也湿湿的。

    烦躁的玉米越来越委屈,那张可爱的脸不复刚醒来时的呆萌,嘴巴一撇,用力蹬了一脚。

    可恶!

    根本踢不开束缚的睡袋!

    连棉被也欺负我!

    委屈!

    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吵醒了两个大人。

    陆一鸣赶紧披上外衣,先安抚大的,后抱起的递给门外等候多时的奶娘,继续躺回床上去,松了一口气。

    这下安静了。

    被吵醒,裴星虽然闭着眼睛,但趴在陆一鸣身上井没有算继续睡。

    “玉米?”

    “嗯,昨夜抱过来的。”

    混沌的记忆掀开迷雾,裴星想起陆一鸣昨天把他挪动的事情,原来那一团黑色的是玉米啊,那他们昨日岂不是在他面前……

    想到这,裴星朦胧的睡意彻底醒了。

    “玉米?!”

    陆一鸣扫了一眼裴星胸前的春光,又把视线上移,被子被对方拱起的身体带走,两人中间的空隙一直有寒风吹进来,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京城的冬天不是盖的,虽有暖炉,但还是冷。

    他伸手把人拉下来,重新暖和后才道:“昨日玉米抱着我不放,我就把他带过来了,原本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偷偷在想你家夫君吗?”

    我家夫君可不就是你嘛,裴星腹诽。

    想起昨日差点把夫君当成贼,他不禁有些抬不起头。

    这事可不能让夫君知道。

    “你刚离开那几天,玉米没见到你,哭得可伤心了,劝都劝不住,可把我们吓得团团转,后来还是娘灵机一动,把你的披风给他裹着才止了哭。”

    昨日在摇篮里陆一鸣确实看到了一件男性大衣,他还以为只是因为热气不足才铺上的,原来还有这么个渊源。

    “还算有良心,看来我这奶爹当的还算称职。”

    裴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得意,嗔怪道:“哪有人这般自己的。”

    这短暂的温情持续了一盏茶功夫,他们不得不起身下床。

    昨日答应了陆母要去金家,他得早起去准备一些上门礼才行,至于裴星,这天寒地冻的,陆母和陆一鸣都反对他和玉米一同去受罪,要是金家不待见他们,岂不是要多受一份屈辱?

    所以他被安排在家带玉米。

    备了礼,雇了马车,两人出门前往金府。

    陆一鸣看了一眼陆母冻得有些发紫的手,把带的手炉递到她手里。

    陆母抬起头扯了一个笑:“娘就是近乡情却,有些紧张,要是爹他……哎,我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等到了金府自然就知道了。”

    陆一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如果是他,估计在见到真人之前也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

    等到了金府大门,陆母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向熟悉的大门,有些恍然。

    她闭了闭眼,昔日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幼时二娘抱着她教她做针线活的,金府兄弟姐妹们在院子里嬉笑闹的,爹爹虽然冷漠但是也会抚摸她的脑袋,一幕一幕被遗忘的画面再次呈现,仿佛就在昨天。

    看着匾额上“金府”两个大字,她陡生怯意,收回跨出半步的脚,坐回马车。

    陆一鸣沉默着看着这一幕,可以理解陆母内心的忐忑,他轻声提议:“那不然儿子替娘去一趟?”

    他刚刚起身,身后的手就被陆母一把拉住。

    后者深吸一口气,复杂的情绪在脸上一点点闪过,最终下定决心:“既然来了总不能一直逃避,我已是犯了不孝的大错,怎能让你在替我受罚。”

    陆母理了理衣物,放下手炉下车。

    陆一鸣扶着陆母,厮拿着车里的上门礼跟在后头。

    他们跨上台阶后,理所当然的被拦下:“来者何人?”

    守门的护卫上下量他们三人,前面的一老一少气质倒是不错,特别是年轻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但仅看他们的穿着,不算质朴但绝对称不上富贵,后头的厮提着礼物,一看便知是来做客的。

    只是这脸孔熟识瞧着陌生,不知身份如何。

    金府的护卫虽然拦下两人,但态度不算差,毕竟京城这地方,一不心就能得罪人,若是给金府惹下了什么麻烦就遭了。

    这个护卫不是以前陆母认识的那些人,双方都不认识,陆母感叹了一句物是人非,递了些银子,朝他听:“不知侍郎大人是否在府上?”

    护卫瞧了他们一眼,没有收:“可有拜帖?”

    陆一鸣之前也没有拜访过谁,除了应离和顾焕,这也算得上第一次,所以没有准备。

    护卫见人没有拿出拜帖来,皱起眉头,瞧这两人也不像是平凡人家,怎么这点礼节都不知?莫不是远方亲戚来投奔金家的?

    还是,这是金大人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在陆父不知道时候,突然乱了辈分。

    陆一鸣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示意陆母稍安勿躁,从怀里取出备用的太医腰牌,这是皇帝允许他进出宫门用的令牌,这时候倒是排上了用场。

    护卫接过,只看了一眼牌面,差点被吓到。

    他把令牌给另一个人看,确认无误,这就是总太医的令牌。

    总太医的令牌怎么会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难道总太医和金大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恩怨瓜葛?

    护卫看陆一鸣的眼神更加不对了。

    不过态度倒是好上了不少:“大人还未下朝,若是这位夫人要寻金大人,可留下口信,我等可帮夫人代为转告。”

    陆母有些犯难,她虽然想见许久未见的父亲,但更想见多年未见的二娘,若是父亲不在家,她没有上门过护卫认不出她,定然不能单独见金府的女眷,除非让二娘亲自来见她。

    只是她哪里有这个脸……

    陆母抬头看着紧闭的金府,开口问道:“不知金府二娘的身体是否安康?”

    金府二娘?哪个二娘,大少爷还是二少爷的?

    这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护卫大概能知道今日来找金大人的两位,主导者是这位中年妇人,所以把话直接递到对方面前:“夫人您的这位二娘是?”

    “金侍郎的二姨娘,不知是否尚在人世?”

    “不知夫人的名讳是?”

    “金荞。”

    护卫张开嘴还未回答,车轮辘辘的声音在身后停下,护卫撇下他们俩赶紧上前行礼:“恭迎大人回府。”

    金侍郎从马车上下来,拄着拐杖走了几步,那两条腿已经有些微颤,要不是有人搀扶着,陆一鸣都觉得这位老人会跌坐在地。

    这么大岁数上朝久站确实不易。

    金老稳住身体抬头看他们,有些浑浊的眼睛先是落在陆一鸣身上,眯了眯,又转头看向一旁已经热泪盈眶的陆母。

    他皱纹纵横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像是认出他们来了,又像是没有认出。

    盯了足足两三分钟,金老才淡淡地询问一旁的护卫:“这两人是谁?”

    护卫不敢隐瞒,赶紧道:“禀告大人,这位夫人名叫金荞,前来找您和二老夫人,另一位公子给了人一块总太医的令牌,不知身份为何。”

    金老嘴边喃喃:“金荞,金荞,荞……”

    他转过头在陆母身上反复横扫,像是在确认什么。

    “荞?”

    “爹……”

    听到再次从父亲嘴里念出来的称呼,陆母在眼眶转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下落,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去搀扶对方的身体。

    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袖,就被金老躲开了。

    他的眼睛冰冷无比,连出口的话也成为刺向陆母的寒冰利剑:“我不是你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  哭泣玉米:不是好我是你的宝贝吗?你为什么扔的这么干脆???

    陆父:我谢谢你???给你一块我儿子的就诊号,去看看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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