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督察院
阿乐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里,楚相元看见阿乐脸色灰白,神情凄凉,担忧的问道:“出何事了?”
“兄长替我写一份状纸吧。”阿乐回道。
“状纸?”
楚相元停笔,阿乐接过楚相元写好的诉状放在怀中,道:“义兄不要参合这件事了,祖父和祖母年迈,也都需要你的照顾,你也有自己未完成的事。若是我出什么意外了,楚家和容家都要托付兄长照看。”
楚相元犹豫了一下,没有去,他去毫无用处,且楚容两家老的老的,真要都出事了,他们又要怎么办。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君坚定的道。
阿乐还没有回答,君接着道:“我已经长大了,大哥的事情我帮的上忙。”
“好。”最终阿乐还是答应下来。
阿乐带着诉状和君来到督察院,向门口的衙役道出来的原由,刚起了一个头,便被轰了出去,推搡间阿乐幸而被君扶住才没有跌倒。
君想上前去理论,被阿乐拦着下来,偷偷的递了一锭银子给衙役:“衙役大哥,我们真有冤情,要去申诉,劳烦前去通报一声。”
衙役垫了垫手中的银子脸色稍微好了些,总算没有轰人,但还是拒绝:“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只是你们进去了也没有用,还会害我们平白无故的挨一顿骂。”
“督察院监察百官,纠正刑狱,女子如今有冤,来向大人申诉,若是连门都不让进,那向何处伸冤?”
“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心忠告你不听,反正这门你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你们这样子来告状的人我们不知道一年当中不知道拦着有多少。”衙役也懒得理她,最后直白的道。
君恨道:“这帮人太过分了,督察院竟然形同虚设。”
“进衙门哪里有那么顺利的事。”
“那接下去怎么办?”
“督察院有正二品的左右督御史、正三品的左右副督御史、正四品的左右佥督御史,下面还有分管每个省的十三道监察御史,我们每日来监察院门口守着他们应卯,放衙拦住他们轿子。”
大禹督察院的官员除皇上开恩赐假,便只有大节日才会休沐,因此浑水摸鱼,提早放衙是常态。
衙门里
左督御史站方鸿恩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问右督御史:“老牛去喝一杯去?”
右督御史牛识尧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摇摇头:“今日我不去。”
方鸿恩了然的笑了笑:“是不是昨日我们去喝回去晚了,老嫂子骂你。”谁都知道牛识尧家里有一个母老虎。
听到这话,牛识尧气呼呼的反驳:“你可别胡,我在家向来是一不二的,你嫂子最是温和不过的人,是我昨日喝多了,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完还假装的揉了揉肚子。
方鸿恩也没有拆穿他,径直走了。
出了府衙,乘上轿子,还没有走几步,轿夫停下来了。
方鸿恩撩开轿门,问随从:“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
随从弓着身体回答:“大人,前面有一女子和男子跪在前方,举着状纸,称有冤情。”
方鸿恩往前望过去,跪在前面的人正是阿乐和君。
他有些头疼的想到,来督察院伸冤的状告的案子基本上都是和官员有关的,一般平民百姓的事都去京兆府那边去了。
朝廷傅家如日中天,没有人敢与之对抗,大官员都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连原本一天到晚的弹劾上弹劾下最惹人嫌的督察院也避其锋芒,变的清闲,也变的最没有实力的一个存在。
皇上不上朝,他们蹦跶给谁看,如今督察院上下只敢暗地里盼望着傅家倒下,他们也好重振旗鼓,恢复往日的荣光。现在自然是有事能避则避,没想避成这样样,今日还是撞见一个,早知道就不赶早放衙,等着老牛一起走。
方鸿恩望着四周的百姓都被吸引过来围着,心里想着围观的老百姓多了起来,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只能让随从把状纸拿过来。
待看清楚了上面所写,更是恨不得今日没有出现在这里,伸冤之人竟然是最近两方博弈,沦为牺牲品的新晋探花郎家里人。
在众多的百姓围绕之下,放鸿恩只能硬着头皮下轿,问道:“你们是容时宁何人?”
“民女是容时宁未婚妻,这是时宁弟弟容时君。”阿乐恭敬的回答。
“身为他的未婚妻,愿意替未婚夫伸冤到是有情有义之人,只是这件案子刑部已经结案,无任何疑问之处。”方鸿恩对容时宁有影响的,卓尔不凡,风姿绰约的探花郎,可惜了。
“我们家大人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秋毫,重新审理。”阿乐扑通一声跪在方鸿恩脚下。
方鸿恩再一次后悔为什么今天要早遛,如果他刚入朝时,意气风发,方鸿恩还愿意处理。如今他已经贵为九卿之一,年纪也不了,实在是没必要趟这浑水,挥挥手让侍卫把人拉开,转身坐回轿子中,被百姓什么瞬间变得不重要,百姓也不会到他跟前来。
阿乐和君被两个壮汉大力的推开倒在地,阿乐一咕噜爬起来,追着轿子跑:“大人,时宁真的是冤枉的。”
侍卫见两人紧追不放,捏紧拳头就往两人身上揍,阿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知道扯开侍卫往前冲。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李响和谢怀然担心两人受伤,连忙上前把两姐弟拉回来。
阿乐像是疯了一下,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李响废了很大的劲才拉住。
直到方鸿恩走的看不见,阿乐在君的搀扶下起来:“姐姐,起来吧。”
阿乐顺着君的力道从地方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平复了情绪,良久道:“先回去吧,明日卯时前再过来。”
清,天还是蒙蒙亮,大街上还没有几个人,方鸿恩坐在轿子中,头一点一点的着瞌睡由下人抬着轿子去府衙。
轿子外面突然传来噪杂的响声,破了凌的宁静,方鸿恩心想声音还有些熟悉。只是还没有等他醒过神就到了,撩开轿帘准备下去,随从站在轿门前面恭敬的道:“大人,昨天那群人又拦在前面。”
方鸿恩还有些浆糊的脑子彻底清醒了,瞟了一眼前面,果然还是昨天那帮人跪在那里,方鸿恩放下帘子,也不下轿,气奋的到:“绕过去。”心里暗暗吐槽,这帮人有完没完。
阿乐看着昨天的轿子过来,冲出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冤枉,那顶轿子只是停顿了一下,绕过他们直接走了。
阿乐撑着手从地方起来,追着轿子跑,君也追了上去,一把拉扯住抬轿子的人,抬轿子的人没站稳,脚步趔趄,坐在轿子中的方鸿恩差点摔出去,扶住轿壁才稳住发福肥胖的身体。
大清早的早起本来心情极差,有遇刁民为难,方鸿恩气呼呼的从轿子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阿乐瞧见他出来,立刻跑到他面前,又是一跪,大声喊冤,要他做主。
方鸿恩吓了一跳,想往后退,又被阿乐扯着了官服的下摆,进退两难之际,朝着随从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随从拖着阿乐走开,阿乐死活不肯松手,紧紧的拽住方鸿恩的下摆,君也和李响也和其他的方鸿恩其他随从纠缠在一起,几个人就在这都察院的府衙门口拉扯起来。
最终还是都察院的衙役出来把人扯开,方鸿恩才终于得以解脱进入府衙。
院内,牛识尧看到方鸿恩尽力扯平,但还是邹巴巴的难看的不行官服。幸灾乐祸的道:“老方这是怎么了,和夫人吵架也不至于拿官服出气,这要是被其他同僚看到多不好。”谁让对放总嘲笑他家里有位母老虎,今日总算逮着机会刺回去了。
方鸿恩白了牛识尧一眼,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你刚刚没看见,不过来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风凉话。”
他们在门口拉扯时,来督察院办公人数不少,这样的场景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见,为了避免给自己添麻烦,都一个个的瞧了一眼就走了,牛识尧也在其中,不过他面皮厚,被方鸿恩拆穿也不恼,仍旧是笑呵呵的道:“听你昨日出去也被拦住了,这京城最近的冤案是多了起来了吗?”
百姓畏惧官府的势力,大禹朝律法严明,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到都察院告状的。
“昨日和今早是同一人。”
“是哪庄案子?”牛识尧好奇的问道。
“是那新科探花郎容时宁的案子,来告状的人是他未婚妻和弟弟,你我都知道容时宁是得罪傅家,才会被莫须有的罪名下狱,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又得罪不起傅家。”
又接着道:“这容时宁算是完了,下次这群刁民再来,我让人把他们出去,再或者找人给他们家里人施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到我面前扯我衣服,真是有辱斯文。”方鸿恩气呼呼的道。
牛识尧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神秘的:“老方啊,你真是只顾着喝酒吃肉,年纪大了,敏觉不如当年,别我不念着往日的情分提醒你,那个告状的人你最好是不要理睬,绕着她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