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患
树带着容时宁来到堤坝,上吟江的河面宽广,接连几日下暴雨,水位涨高了不少,容时宁看着离堤坝不过三米左右翻滚的上吟江,估摸着再连着下两三日的大雨,这堤坝就撑不住了。
俞明喻领着几百号人顶着风在堤坝上忙碌,口中还不断的催促,“大雨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快点。”除了俞明喻以外,昨日在场的官员基本上都在。
容时宁沿着堤坝慢悠悠的走,观察地形和水势,被忙碌的俞明喻见到,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莫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来的,又不能真的坐视不理,只能走进问道:“天还早着,容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上吟江的情况,今后下官还要和这条河经常交道,还是早点过来观察。”容时宁不紧不慢的回答,又到:“俞大人辛苦了,下官听,俞大人天微微亮便在这里。”
俞明喻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雨水又多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堤坝能撑到什么时候。”
容时宁朝四周看了看,堤坝上什么人都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有,唯一相同之处都是锁骨嶙峋,动作缓慢,眼神麻木。
“容大人,当心脚下,此处有不少的积泥。”俞明喻道。
“俞大人也是。”容时宁客气的回应了一句,接着道:“俞大人勤政爱民,听府衙的衙役,大人半夜就在这里了。”
俞明喻面部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这样子的面容在官场中的确不适合,怪不得在这渝州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对于容时宁客套的话,俞明喻没有多余的心思,道:“容大人对这应龙可以对策。”
容时宁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气质内敛沉稳,到底年轻,俞明喻也没有想着他能回答,只不过随口问问。
容时宁转过头看着波浪翻滚的江面,回声道:“有。”
俞明喻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竟然有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渝州的百姓过的实在是太苦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雀跃,脸上严肃的表情都险些维持不住了:“容大人真的有方法。”
“不让渝州杜绝水患,但能在下官有生之年,保渝州不在受水患祸患,百姓无忧。”容时宁看着远方坚定的道。
俞明喻不相信容时宁,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为这渝州的百姓试一试。
“只要容大人能救渝州于水火,百姓安居乐业,俞某余生愿为容大人差遣,君子一诺,决不食言。”俞明喻郑重的许下誓言。
容时宁天生凉薄,也做不出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百姓死在他的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容时宁每日在上吟江江边上勘察地形,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长时间一个月见不到人影,风餐露宿,回来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写写画画,不知道做什么,渝州下属官员刚开始还问过俞明喻,这个巡查御史过来到底是干嘛的,久而久之也就不问了,他们每日忙着修堤坝,哪有时间关注其他的事。
时间久了连俞明喻也在自我怀疑,莫不是之前在江边上听到容时宁的话是他在做梦。
就在大家差不多要把容时宁遗忘时,半年后,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的粮食被运到了渝州粮仓,自俞明喻上任以来,一直空空如也的粮仓不到两日的功夫竟然填满了,白花花的大米,晃得他眼睛疼。他结结巴巴的看着一个断臂的男子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向容时宁汇报粮食的数量,听他的意思,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过来补充消耗。
谢安然回禀道:“姑娘嘱咐属下让东家放心,后方有她坐镇,东家只管放心,保重好自己身体,早日归来。”着还递上了一封信:“这是给东家的家书。”
“恩。”容时宁接过谢怀然手中的书信,揣在怀中,“舟车劳顿,下去好好休息吧。”
俞明喻等他们完话,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些粮食是容大人家的。”不怪他这样问,皇上以前还上朝的时候,每年都会拨给渝州赈灾粮,虽然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皇上不上朝之后,这渝州这块无底洞,再也没有人愿意填了。
“恩,下官有家底,购买了这些粮食。”
俞明喻对着容时宁深深一拜,其他的下属官员也跟着行礼:“容大人高风亮节,吾等望尘莫及,来日若渝州百姓安居乐业,水患无忧,吾等及渝州百姓,定铭感五内,结草衔环。”
难得心性冷清的容时宁有些羞愧,微微不自在,上前双手把俞明喻扶起身,“俞大人眼中了,这也是身为大禹子民应尽的一份力量。”
有了这一仓库的粮食,俞明喻多少有点底气,着手修筑堤坝之事,容时宁把这半年来勘察渝江地理环境画的工程图拿出来大家一起参看,俞明喻等其他的官员对渝江了如指掌,都是有多年的治水经验,一下便能看明白这个治水工程一旦修筑完毕,渝州至少百年内不仅不用担心水患,也不用担心水患之后的大旱,心中对这位年轻的巡查御史,敬佩不已。
俞明喻忍不住感慨:“之前是我们狭隘了,只知道一味的堵,容大人年纪轻轻因地制宜,能把防洪和灌溉结合如此适宜,渝州的百姓得容大人如此大才有福了。”
自从俞明喻见到了粮食之后,对着容时宁不在是板着一张脸,赞美之词总是时不时的吐出一箩筐,容时宁已经免疫。
其余的准备就绪,可以开始征收力役修筑堤坝。无论那个朝代的百姓对徭役都避之不及,若是遇上严酷的官吏,九死一生,纵然侥幸活着回去,余生也只能被病痛折磨,干不了重活。容时宁当然不会这样,他每次去堤坝巡查时,见到都是一群瘦骨嶙峋的人在,要靠着这样的一群人修堤坝,这渝州被水患毁了是迟早的事。
他定制了一个征收徭役的制度给俞明喻。
俞明喻看着白纸上苍劲有力的黑字,字他都认识,怎么感觉意思不能理解了:“你……你这确定是征徭役?”
一日三餐白面有肉管饱,两班倒制度,做五天还能休息一天,天热时提供祛暑的草药汤,天冷时提供驱寒的草药汤,做满三十天还有一两银子的月给。
“恩,雨季快要来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修堤坝。”他勘察地形时发现,每年征的力役修筑堤坝进度缓慢,只能哪里漏水堵哪里,补了又补,这堤坝反而一年比一年脆弱。水灾一年比一年严重。容时宁知道这和渝州贫困有很大的关系,老百姓日常都吃不饱,防洪固堤来服力役,更是力不从心。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力役征收的是十七岁到五十七岁的男子,这次放开条件,这个年龄段的男女都要。”
“都要?那女子的力气可不比男子,身体又弱。”俞明喻担忧的回答,他熟读圣贤书,自然不会歧视女子,只是女子做不了重活。
“嗯,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不比男子,渝州因为水患导致很多孩子饿死,遗弃,更有甚者易子而食,这种情况下,女孩比男孩活下来的几率更,如今也给她们一条活路吧。”容时宁想起这几日在无论是街上,还是去地方勘察地形,鲜少有女子,这样下去,这渝州城可不行。
这一番话,让容时宁的形象顿时又被拔高了几仗,俞明喻叹息道:“渝州百姓得容大人是他们的幸。来日必将容大人的所作所为告知渝州城所有的百姓,让容大人的名字与这渝州城一起永垂不朽。”
“俞大人千万别这样,下官只是做了分内该做的事。”
计划是很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俞明喻大概的在心里算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这开销可不止一点点的。
“没有,我家只是有家底,又不是富可敌国。”相处久了,容时宁话也自在了不少。
“那你作何这幅散财童子的模样?”
“我只不过是解燃眉之急,渝州的百姓要想真正安居乐业,最终靠的还是他们的双手和这两种农作物。”容时宁从一旁的箱子中拿出两个大袋子。
俞明喻好奇的开袋子,见到一个袋子里面是一袋子褐红色颗粒装的东西,和另外一个金黄色的棒子,“这个是蜀秫,这边家家户户都种,只是口感比起稻米和麦差不少。”又拿起那个金黄色的棒子:“这个是什么,我到是没有见过。”
“蜀秫口感的确是不好,但这种农作物比起稻米和麦更适宜这里的土地和气候,产量大,适宜开荒。这个是玉米,我让谢怀然跑商时留意找来的。假以时日,这两种农作物必然会让渝州成为大禹粮仓。”
俞明喻被容时宁自信坚定的模样微微动容,尽管渝州要从一个食不果腹到大禹粮仓跨度非常之大,但作为这片地方的父母官,俞明喻还是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