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新的情敌出现
午时过后, 食客散去,微含春意的风吹得有点懒散,细看下后院的樱桃树似冒了点嫩绿。
闫清将今日的账本记完, 往门外看了一眼, 见人还没回来, 便去了水浇花。
这么长时间以来,后院前摊的绿植花草都是闫清在照料, 原本世子爷也不擅长做这些,但是这些植物在他手下活着的几率终归是比在钟姚手中要高很多。
闫清侧身立在摊子前,仰着头给一盆吊着的绿萝洇了水。顿觉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快步而来还故意掩了气息。
他敛眸微凝, 站着不动声色, 背脊在衣服下拉紧, 一只手看似随意的搭在腰带上,食指和中指已经扣在了薄刃上。
待人悄悄走近了, 闫清眉尾微微挑了下, 周身气势又无声散了开去, 手从腰上垂下。
随即一双温热的手轻轻蒙住他的眼睛。
他站着没动也没话,含笑等着来人的下一步动作, 片刻后,蒙着他眼睛的左手拿开,剩下的右手往中间移了点, 五指大张企图继续蒙他眼睛。
——可一只手怎么可能蒙的住,闫清都感觉到眼皮外豁然亮开的天光了。
不过他继续闭着眼睛, 就这这个姿势站着。很快拿开的那只手又伸了回来, 拿了个东西抵在他的唇边。
他没有犹豫, 张嘴吃了进去。
是蜜饯, 和柜台里面的青瓷罐子里一样,那坛钟姚是给他买的实际基本上都是自己吃完的蜜饯。
“诶,你怎么都没确定是什么就张嘴吃啊,不怕是毒药啊?”
眼前的手放开,闫清睁开眼,噘着蜜饯转头看去。他本不太喜欢吃甜,准确来,酸甜苦辣咸于他而言都没什么特别的喜欢,也没什么特别的讨厌,吃饭,不过是因为人活着要吃饭罢了。
不过钟姚爱吃零嘴,也爱拉上他一起,渐渐的他倒是能品出各中滋味了。
他笑道:“姐又不可能喂我吃毒药。”
“你都没看就知道是我了?”钟姚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蜜饯。
闫清语气笃定:“知道啊,我能感觉出你的气息。”
“啊?气息?”钟姚愣了下,跟着似想到什么,又举起双手袖子左右闻了闻,“我就昨晚偷了个懒没洗澡,不至于味儿这么大吧……”
闫清:“……”
抬手间,闫清注意到钟姚袖子上的脏污,她今天穿的浅色衣裳,淡褐色的水渍便显得比较明显。
闫清捻起她的衣袖:“这是怎么回事?”
钟姚把手腕转过去看了看:“哎,商会的老主簿年纪大了手抖,倒个茶不心溅我袖子上了。”
这分明是用手挡在面前,喷洒而致的茶渍。
闫清看了她一眼,问:“商会的事如何了?”
“自然是搞定了。”钟姚笑嘻嘻的又摸了颗蜜饯出来放嘴里,“已经写了申请的帖子了,等那些大商号通过后商会就会派人来我们铺子上做实际的考察和查看账目,没问题就可以入会了。”
“还顺利吗?没麻烦?”
“我出马当然顺利了。”钟姚一脸泰然道,“再那商会的主簿多好的人啊,这种事情给他便同意了。”
呵,能让人喷茶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个“”是怎么“”的,不过以他对钟姚厚脸皮的了解来,莫名就有点同情这位一把年纪心神还饱受摧残的主簿。
钟姚不知他心思,此时日头偏西,只觉蜜饯也填不了饿,直拉着闫清往铺子里走:“走了走了,饭做好了吧?和那老头辩——咳,了一早上,都快饿死了。”
闫清边走边拉了下她袖子:“冯吴氏来了,在里面和袁嫂子话呢,是有事等你回来商量。”
“嗯?找我商量什么?”
“不知道。”闫清道,“跟她来的还有个年轻公子,看样子大概是为这个公子而来。”
钟姚不自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闫清在后面这句话时语气有点不出的怪异,在那平和的嗓音下莫名觉得有一丝不悦。
那异样太微弱,钟姚还没分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已经跨进了铺子。
冯吴氏本侧头和袁嫂子着什么,见钟姚走进来立刻起身笑着招呼,坐她身侧的年轻人见状也站起身对钟姚礼貌的笑了笑。
钟姚和冯吴氏问了好,又顺着她旁边看过去,那年轻公子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的白净斯文,穿着一身朱子深衣明显是个读书人。
钟姚不明就里,还未坐下又被冯吴氏拉倒一边细。
“钟姚,嫂子今天来是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嫂子你。”
冯吴氏迟疑问:“你们这里还缺人吗?”
“嗯?”钟姚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冯吴氏静了两息,索性直言:“嗐,就那边那个,是我侄子,叫宋泽,家里是奉远县的,今年开始来沛城读书,就是这儿后面那所学堂,现在住我家里让我照看着。”
“他家吧比我家好点,但供个孩子读书也不容易,吃穿用度都得用钱,就想看能不能给他找点事做,至少把他自己吃的用的给挣回来。我那摊子生意你知道的,根本用不上第三个人,所以就想来问问你这边。”
钟姚又转头看了看宋泽,年纪看起来应该比陈子阳大一点,陈子阳这年纪已经下场科考了,于是没忍住轻声问:“没参加秋闱吗?”
冯吴氏脸上出现一丝尴尬,微赧道:“参加了,没中。”
想了想,又竭力的解释:“乡县没有什么好的学堂好的先生,所以这儿才要来沛城读书。”
钟姚没有表现出半分取笑或轻蔑,毕竟自己是个学渣,哪儿有资格嘲笑别人成绩不好?只话头一转,又问:“他既要读书,又如何有时间来做事儿?”
“这个你不用担心,”冯吴氏,“学堂的课他已经学完了,如今是拜了先生,只需每日下午去让先生指导一二便成。”
钟姚点点头:“那他会做什么?”
“什么都行,”冯吴氏颇为殷切,“扫、跑堂、洗碗、算账都可以。”
“跑堂洗碗……”钟姚又回头看了眼,见宋泽规规矩矩的坐着,一手半握放在桌上,那手看起来并不像能做粗活的样子,想来也应该是让家里给保护的挺好。
“算账……”钟姚凝思沉吟,如今沈氏开始分担袁嫂子厨房的活儿,而有沈莲在外帮忙跑堂,她自己也轻松了下来,如果有人也能给她的娘子分担点事儿,那倒是也不错。
钟姚问:“袁嫂子怎么?”
“她全看你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回答,有她在袁嫂子一般就不愿动脑子。
她思索片刻:“可以让他来帮着闫清收钱算账,不过不会有太多工钱,你也知道我们铺子不招人人手也是够的。”
“不妨事不妨事,”冯吴氏立马道,“能管他两顿饭便成,若是做的不错,你看着给点就行。”
铺子倒是不差这点饭菜,钟姚同意:“行吧,那就让他明天来吧。”
冯吴氏欣喜的道了好几声谢,转身时又想到什么,回身声对钟姚:“我这个侄儿是个不错的孩子,知书达理也体贴人,你们多相处相处就会发现他挺好的。”
钟姚:……?
钟姚觉得她这话的有点耐人寻味,但还没品出那味儿,冯吴氏已经带着宋泽离开了。旁边闫清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招呼她吃饭,她早就饿了,见终于能吃饭了也就把刚才那股异样的感觉抛之脑后了。
第二天一早宋泽果然按时而至,甚至比钟姚二人到的更早。
钟姚和闫清到时他已将桌凳都擦了一遍,见两人踏进铺子,立马去厨房将袁嫂子算着时间做好的豆腐脑端出来。
“听袁嫂子一会儿忙起来没时间吃东西,你们趁现在先吃,别的我来收拾。”
通常这时候都是钟姚和最后一丝困意拉锯战的时候,往常也是一进门袁嫂子便会让她们先吃饭,所以也没觉得有异,半睁着眼坐下:“哦,谢谢。”
闫清则是抬眼看了宋泽一眼,低声道谢。
吃了两口,钟姚差不多清醒了,这才想起:”对了,你吃了吗?“
宋泽正在擦柜台,闻言温和谦逊的笑了笑:“我吃过了。”
“哦。”钟姚埋头继续吃。
活儿都让宋泽做了,沈莲便有点无所事事,默默梭到钟姚旁边趴着看了宋泽一会儿,然后伸手挡在嘴边声:“钟姚姐,这个新来的宋公子人可真好。”
“嗯?”钟姚从碗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人家来这儿做事统共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就看出人好了?你这看见帅气公子就犯花痴的毛病得改改。”
“才不是呢!”沈莲蓦然起身,满脸通红,喝了一声见宋泽茫然看过来,又立马趴回去声,“我是宋公子好勤快啊,一来就帮我们做事,让我们先吃饭他一个人忙活,并且一点架子都没有,话温温和和的。”
钟姚酸酸的冷哼:“他一个工的能有什么架子,温温和和就能得你一句人真好,我这老板也从来没架子啊,怎么都没见你过一句人好……”
沈莲闻言不可置信:“我没过吗?我明明就过一定是你不记得了。”
“没有。”
“过的,肯定过。”
“没有。”
“好吧好吧,那钟姚姐你人也真好。”
“……”这施舍一般的夸奖是怎么回事。
“再了,”沈莲解释,“我的没架子和你的没架子不是同一个意思。那宋公子可是读书人呢,以后要考功名当官的,可他对我们话客客气气的一点都没有其他读书人的傲气。”
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钟姚是想不明白读个书有什么可傲气的,更搞不懂沈莲那种崇拜从何而来,再了,读了书考功名就一定能考上吗?这宋泽不和自己一样是个落榜生吗?
“读书又不是修仙,至于你的那么高贵吗?难道读书人都不用吃饭拉屎了?”
“哎哟,钟姚姐你真是的!”沈莲被她的粗俗震惊了,不想再于她多,起身转去厨房。
闫清看着面前的豆腐脑,沉默片刻也将勺子放下没了胃口。
唯钟姚毫不受影响。
闷头吃了会她又想起一事抬头:“读书人都高傲吗?那袁锦读了书会不会也变得目中无人?”
继续吃了口豆腐脑,很快又轻松起来,想到了要如何爱的教育:“没关系,他敢变高傲我就揍他好了,多揍几次就好了。”
“阿嚏——”
门外袁锦正要去学堂,一个大大的喷嚏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