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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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四月芳菲尽*, 却是红妆冠满城。

    这一天,日丽风清,城里早早便热闹起来, 人们一大早就纷纷聚集在街边, 想看看到底是谁家娶亲如此大的排场。

    待到艳阳高照, 迎亲的队伍终于沐着光浩浩荡荡而来。

    众人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眺望。

    那穿着喜服马走在最前面的新郎还算长的白净斯文,可是……为何一副憨痴模样?

    他见周围围满了人, 竟如孩童一般拍手与人嬉闹,看见有卖零嘴的摊甚至吵着要下马去买吃的,幸得下人匆匆将东西买回来塞进他手里,他才消停下来安静吃东西。

    这新郎竟然是个傻子!

    众人唏嘘不已, 纷纷惋叹。

    可惋叹之后, 又随即发现, 与那傻子并驾而行的,竟然是那个沛城最高权势的节度使大人!

    再往后看, 两人身后先是跟着三十六人的迎亲仪仗, 举杖之人个个都是英姿凌俊的精甲士兵。

    仪仗后面, 更是一条长街都走不完的聘礼队伍,这些聘礼中, 有美娥托盘举着的琼玉珍宝,有士兵抬着的各种名贵布匹,甚至还有许多东西是直接用马车运送的。

    人们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一车车挂着红绸的聘礼从面前驶过, 前后都望不到头,开始的唏嘘惋叹又渐渐变成了羡慕嫉妒。

    如此空前绝后的排场, 如此高不可攀的勋贵, 能为迎娶一人十里红妆, 满城同喜, 似乎……就算嫁个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钟老爷候在府邸门口,远远见那迎亲队伍如皇帝出巡一般声势浩大,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惊叹。

    再加上禄正元亲自陪同弟弟前来迎亲,这是在沛城所有人面前给足了他面子。

    钟老爷放下心来,展开了笑容,如此一来,相信以后也不会有人敢拿他女婿是个傻子来闲话半句。

    这合作的诚意可谓十足了。

    于是这一日之间,沛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钟府与禄府这场旷世联姻。

    迎亲队伍回程时沿街抛撒喜钱喜糖,人们纷纷哄抢,得了好处之人都不忘大声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而,却没几人知道,喜轿从钟府内直接抬出,他们所羡慕的那位新娘,却是在轿中五花大绑昏迷不醒……

    -

    闫清幽幽转醒后,又阖眼醒了下神才开始量自己目前的处境。

    四周灰尘扑鼻,昏暗干燥,而自己正被全身捆绑着扔在柴垛旁边。

    他挣扎着坐起来,吁了口气,试着运了下力,发现蒙汗药的效力已经过了。

    此时脑袋基本完全清醒过来,他骤然想起昏迷前钟箐的那句话,心中一凛,再不敢耽搁,随即从袖中滑出薄刃轻松将绳索割断。

    起身查看发现,柴房从外上了锁。

    为防草惊蛇,他放弃破门而出,上下看了看,轻巧的跃上房梁,掀开几块砖瓦,无声无息的便从柴房逃了出去。

    屋外阳光正盛,明显已是下午时辰,闫清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他立在房顶举目望了望,只见钟府张灯结彩,到处装饰着红绸喜结,赫然一副有女出嫁的喜庆景象。

    闫清心中沉郁,起身施展轻功迅速往钟姚院子疾驰去。

    路上经过东苑和正厅,发现府内似乎主人家都不在,仆人们比平日闲散许多。

    回到钟姚院子,他推门走入房间,屋内寂静无声,一切都和昨日一样,就连那套加了药的茶壶茶杯都还在原处,唯独床上随意扔了一套昨日钟姚穿的衣服。

    他沉眉凝思片刻,从房内退出来,去到东苑随手抓了一个丫鬟捂着嘴抵到没人的角落。

    “府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丫鬟待他放开手就想要呼叫:“你,你怎么逃出来了……来人啊,来……”

    “闭嘴!”他一把掐住丫鬟的脖子,丫鬟顿时噤声。

    “再叫我就掐死你,明白吗?”他阴狠着神色冷冷的警告。

    丫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大姐身边的侍女神情和往日完全不同,并且脖子上的手劲巨大,钳的她呼吸困难,他是真的可能杀了自己!

    她捂着嘴连连点头。

    闫清手指微微松开一些:“回答我的问题,府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今日是谁成亲?”

    丫鬟支支吾吾声道:“都,都去姑爷家参加喜宴了……今日,今日大姐出,出嫁……”

    那句“姑爷”刺激的闫清眼中瞬间溢出杀意,他咬着牙寒着声问:“姑爷是谁?”

    丫鬟被他周身爆发的阴戾之气吓得站不稳脚,只能死命靠在墙上支撑:“听,听是,是,是那个大官的弟弟,就,就,就是那个带兵的,今早迎亲也是,也是带着军队来的。”

    大官,军队……闫清垂眸深思,既而突然想到老夫人丧礼之时不请自来的那个人。

    禄、正、元。

    闫清磨了磨牙:好得很,公然抢爷媳妇儿,以后不第一个拿你祭刀都不过去了。

    他没再发问,手上松了力,随即化掌成刀劈在丫鬟后劲上,丫鬟双目一翻便昏倒在地。

    他转身跃上墙头往府外方向疾驰而去,掠过两个院子,又忽然停住,想了想,转身又往钟姚院子飞去。

    再次回了房间,他毫不犹豫,迅速从衣柜中找出一个包布摊开在桌上,将钟姚藏在床下暗屉里的房契店契还有银票都找出来,又把钟姚平日喜欢把玩的配饰和玩物都收出来一起装上,再找了两套钟姚最喜欢的衣服,临出门前,又回去将钟姚枕头下压着的两本许久都没看完的画本带上。

    然后他将包袱往背上一挎,到门口摸出银哨吹动,片刻之后见黑羽鸟从头上飞过,随即他脚下在廊柱上借力一跃,轻盈的踏上房檐,悄无声息的跟随黑羽鸟迅速消失在钟府。

    -

    月上柳梢,华灯初明。

    钟姚是被饿醒的,或者被自己肚子的咕噜声吵醒的。

    她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赫然睁开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五花大绑的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她撑起头四处看了看。

    这房间外厅内室宽敞豪华,四处装饰着胭红绸幔金绣帏,桌上一对龙凤红烛烧的正旺,真是一派喜气祥和的景象。

    ——如果不看这个被绑的跟粽子似的新娘的话。

    钟姚挣扎了会儿,越发饥饿,只得又静静的躺着思考人生,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再看看自己躺着的雕花紫木拔步床,身边的鸳鸯锦绣红绸被,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这群狗逼,竟然真的把她给随便嫁人了!

    肚子越饿,脑子倒是越清醒。

    不行,她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扭动着坐起身,眼睛在房内四处搜寻了下,最后目标锁定住窗边书案上的一个铜制麒麟摆件。

    很好,就你了。

    绳子将她双脚也绑住了,她只能像兔子一般蹦到案前,然后背过身用缚在身后的双手将铜麒麟抓进手里。

    麒麟并不大,也就比手掌大一点,正好能被喜服的大袖子掩藏的严严实实。

    然后她又蹦回去,乖巧的坐回床上。

    刚坐下没多久,便听有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房门口。

    随即门被推开,一人偏偏倒倒的走进来,钟姚看过去,见来人穿着新郎的婚服,年纪倒是不大,但神志明显不对。

    只见新郎看到她,笑的一脸憨傻:“媳妇儿,嘿嘿,我有媳妇儿了。”

    艹……竟然是这个在城门口见过的傻子!难怪此等高攀权贵的好事他们不让钟箐或钟莹来。

    傻子几步走到她面前,一身酒气扑面而来:“媳妇儿,要洞房,嘻嘻……生娃娃!”

    他着就往钟姚身上扑。

    “诶——等等,等等,这个样子没办法洞房啊!”钟姚被他扑倒在床上,急中生智道。

    “嗯?为什么?”傻子迷惑的撑起身看她。

    “就……就洞房得脱衣服啊,哪儿有人穿着衣服洞房的。”

    “对哦……”傻子想了想,似乎觉得她的有道理,又坐起身,低头开始解自己的腰封腰带。

    钟姚故意做作的叹口气,傻子奇怪的看她,钟姚:“你的衣服倒是好脱,可我这怎么办呢……”

    傻子歪着脑袋把她上下量一番,拧着眉似乎在费力思考,片刻后又似突然想到了好办法,他指着绳索开心道:“那先把这个解开,就可以脱衣服了吧?”

    “……哇,你好聪明呀……”钟姚配合着夸奖。

    傻子笑嘻嘻的,急不可耐的把她拉起来,然后帮她把绳子全部解开。

    跟着又想扑上来:“媳妇儿,我们可以洞——”

    钟姚趁他毫无防备,抄起铜麒麟便往他头上砸下去。

    傻子随即闷哼一声,眼睛一翻便噗通倒地。

    钟姚心里也紧张的要死,她虽性子乖张,但到底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屏息愣在原地,心脏狂跳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她低头看到手中铜麒麟身上的血渍:“……卧槽,我不会把人死了吧?”

    她立马蹲下身去查看那傻子,探了探,发现还有呼吸,只是晕过去了,又舒了口气。

    她起身悄悄走到门口,透过外面檐灯投射在门格纸上的影子可以看出门口站了两个人。

    她又退回来,走到旁侧窗边,贴耳上前细细听了会儿,发现外面没有声响,又心开了一条缝看了看,确定窗外无人。

    她正准备翻出去,又想起什么,回身走到桌前摸了两块喜饼揣进怀里。

    饿着肚子可不好逃命,她可从昨天被下药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许是没想过新娘有胆子逃婚,钟姚翻出窗发现这婚房四周除了门口守了两个侍仆就没其他守卫了。

    天助我也,她蹲在墙角啃了两口饼子,然后左右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掩在树丛中悄悄跑了出去。

    钟姚前脚走没多久,后脚一个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从墙头跃下轻轻落在侍仆身后,侍仆还未发现他,便见黑衣人快如闪电的手刀劈下!

    两侍仆没发出半点声音便倒在地上。

    黑衣人连忙推门进去,房内鸦雀无声,他快步走进内室,却见新郎躺在地上,身旁扔了个带血的铜麒麟。

    再抬头看去,窗户大开,钟姚显然是从这儿逃了。

    黑衣人长长的松了口气,也跟着如鬼魅般从窗户跃了出去。

    话这头,钟姚猫着身子在这院落廊环之间跑了许久也没找到出府的路,反而迷失了方向。

    “……这破地方怎么这么大?到底什么地方才能出去啊……”她躲在一个假山后,边啃喜饼边懊恼低语。

    啃完一个喜饼,觉得胃里舒服点了,她捻袖子擦擦嘴巴准备继续找路。

    刚走出去两步便听见有大堆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来,她连忙又躲回假山后面将自己尽量缩。

    脚步声纷杂的从假山前的走廊经过,听见一老妇人万般心疼的声音:“哎哟,我的心肝哦,疼不疼?不哭不哭,大夫马上就来了。”

    “呜呜呜,娘,我疼,还有,媳妇儿没了,我要媳妇儿……”这是那傻子的声音在哭。

    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刚才还担心把人死了的钟姚,现在又有点后悔下手太轻了。

    又听见一道冷哼:“钟伯父,你可真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钟姚听出这是那个节度使的声音。

    “这……这……女顽劣……”这是她便宜爹的声音。

    脚步声又渐远,只听那节度使厉喝一声:“给我找!人必然还没跑远,翻遍全城也得给我找出来!”

    “是!”

    随即四处院子都开始陆续点上灯亮堂起来,脚步声也嘈杂起来。

    钟姚不敢再耽搁,偷偷看了眼确定四周没人,便又蹲着身爬出来加快脚步找出路。

    在从一个门摸索进一个莲塘荷院后,她顺着墙角悄然走到前门,却发现前门外有士兵来回走动,她又只能伏低身子,一点一点的退回去。

    可快要靠近门时,又发现门外也有士兵开始在搜索隔壁院子。

    她顿时被夹击在中间寸步难行。

    怎么办?她蹲在树丛后百般焦灼,这些士兵搜了隔壁院子肯定跟着就会搜过来的。

    她满头冷汗的四处张望,突然,她看到暗处的墙边有一颗高树,树枝往墙外枝出,而另一边的树枝上却正好挂着一个秋千。

    她应该可以顺着秋千绳子爬上树枝!

    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她快速潜到高树旁边,所幸这树一左一右还有两棵树,正好将这一片的月色和灯光尽数遮住,让这里完全隐与黑暗中。

    钟姚顺着秋千绳子果然没一会儿就爬上了树枝,然后她顺着树枝往墙头爬,可快要接近墙头时又出了问题。

    这根树枝不知是不是以前就被人踩断过,只见尾稍三分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只剩一半还勉强链接着,另一边将将搭在墙檐上才一直维持着没有整个断掉。

    很显然这必然是承受不了人的体重的,然而这离墙头还有大概四五尺的距离。

    后面没有退路,钟姚思索片刻,别无选择,只能拼一拼了。

    她试着站起身,将婚服的裙摆提起来个结以防干扰她活动,然后对着墙头深呼吸两下,蓄足了力气,再一口气跳过去!

    然而……

    钟姚:“……”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只见她并没有成功的跳上墙头,因为在树枝上站立不稳,她还没跳便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亏她双手及时抓住了树枝。

    然后……便如一块鲜红的腊肉一般,直条条的挂在树上随风飘摇……

    此番境地让她有点欲哭无泪,双脚无处借力,她爬也爬不上去,可这树枝这么高,摔下去估计能摔断腿。

    祸不单行,正进退维谷间,又听见门那边有人走进来喝道:“找仔细点!每个地方都要找一遍!”

    她心中一紧张,手上松了下力道便再没抓住,眼见着就从树上摔下去!

    完了!

    钟姚紧闭双眼等着疼痛感来袭。

    可飒飒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突然!她腰间被一只手臂紧紧搂住,随即撞进一个胸膛!

    她还没反应过来,又顿觉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突然袭来,她惊恐的睁眼,却见自己正急速的飞离地面!

    “卧……”槽字还未惊呼出口,便被搂着她的人一把捂住嘴。

    然后,她便惊恐的看着自己被人带着在墙头上停顿一下又高高飞起。

    卧槽!!!这这这,这难道就是传中的轻功!!!

    随即两人轻巧的落在旁边一栋阁楼的房顶上,来人放下她,随后拉着他一起伏低身子。

    钟姚晕头转向缓了会儿:“你……”

    “嘘——”对方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然后转头凝眉观察下面人的搜索。

    钟姚愣愣的看着对方,对方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脸上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剑眉星目。

    钟姚认不出这人是谁,也不知他为何救自己?但那双眼睛让她有点恍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像闫清的眼睛……

    随即她又推翻这个想法,怎么可能是娘子?刚才被这人搂着时,分明能感觉出这人身形修长,骨架结实,比自己要高出许多,再这位大侠轻功如此了得,怎么可能是那个软糯的娘子?

    自己莫不是饿糊涂了才会这么想?

    反正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机,等逃了出去自然有时间问清楚这位见义勇为的大侠是谁。

    想到饿,她又想起了自己怀里还有一块喜饼,刚才逃命时匆匆吃了一块根本不顶饿。

    她将喜饼摸出,从中间掰开,轻轻碰了下黑衣人的手臂,悄声问:“大侠,你要吃吗?”

    黑衣人转头:“……”

    黑衣大侠愣愣的摇了摇头。

    “哦。”钟姚收回手,默默开始啃喜饼。

    “……”

    黑衣人一言难尽的看了她半晌,才又转过头去继续观察下面。

    许久之后,下面的人终于将这个院子搜查完,又去了别的院子,钟姚也将喜饼啃完了。

    黑衣人转头,见她嘴角还沾着饼渣,习惯性的便要伸手给她擦掉,手抬到一半又反应过来顿住,随即捻了捻手指转而扶着她的手臂将人拉起来。

    他四下观察一番,便又不由分,搂过钟姚的腰脚下一点,两人便如羽毛般从那么高的房顶上飘下来,然后黑衣人在几个房檐树梢间借力,转眼间便飞出很远。

    钟姚感受风声从耳边疾驰而过,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这种轻功在空中飞起落下的感觉还是太刺激了,导致最后两人落在地上,她却脚软站不稳。

    黑衣人扶着她到一旁巷子里休息了会儿,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逃出那节度使的府邸了。

    钟姚这时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大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只见黑衣人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话,清冷月光落下,擦过房檐有些许落在他的身上,发丝与眉梢尽染霜华。

    眼前人眉眼俊朗,却隐隐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伤怀。

    钟姚正要再度开口,突然外面街上传来锐甲踏步的声音:“这队人跟我搜这边,其他人搜那边,一条街一条街的搜过去!”

    黑衣人迅速拉过她掩进黑暗中,转头往外看了看,见士兵正往这边搜过来,没再耽搁,拉着她转身往巷子里面跑。

    她被黑衣人带着在巷子里七拐八拐跑了很久,再出去时赫然已经在城内的另一个方向了,四周一片安静,显然追兵已经被甩远了。

    黑衣人没有停下,仍拉着她往前跑,姚却发现这是出城的方向,离钟府很远。

    “我们,我们去哪儿?”钟姚气喘吁吁的问。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闷头在前面拉着她。

    钟姚突然停下脚步:“我还不能出城!”

    黑衣人被她拉的停住,皱着眉回过头。

    “我,我还要回钟府一趟。”钟姚满头大汗,喘息不止。

    “你回去是自投罗网。”黑衣人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居然是意外好听的少年音。

    “可是,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还在钟府。”钟姚此时顾不上品味他的声音,焦急道,“我走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得带她一起走,大侠,你,你能不能再帮帮我,帮我一起去救她,大恩大德,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报答你的,求求你了!”

    黑衣人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似有话想又不知道如何。

    钟姚见他无动于衷,以为他是不愿意,便也不再坚持,毕竟萍水相逢,别人把她救出来已算仁至义尽,她实在也没道理再让别人犯险去救其他人。

    “不好意思,是我提了无理的请求。我虽不知你的名字,但今日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她在身上搜寻一番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干脆将婚服云肩上的翡翠流苏扯下来,塞进对方手里:“大侠,我钟姚若是今日能脱身,往后若有幸再见,以此为信物,我必竭尽所能报答你。”

    “如今我还有事要办,你我不同路便在此别过,愿你安好。”

    她完抱拳行了个礼,然后转身便往钟府方向跑。

    谁知还没跑多远距离,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急步靠近,她正要转头去看,却蓦地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劈了一下,随即脑中嗡的一声,眼中一片白光乍现,意识瞬间模糊,跟着便软软倒下去。

    黑衣人及时将她抱住,垂眼深深的凝视她许久,似要将她每一缕头发,每一根睫毛都描刻在心上,最后他取下面巾,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的印上一吻。

    然后他将钟姚背在背上,慢慢往城外方向走去。

    月色清幽,星河浩瀚。

    只听他轻轻喟叹:“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要去救我,你这女人啊,怎么就这么傻呢……”

    作者有话:

    *人间四月芳菲尽:出自唐代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世子爷:这一章手刀劈人实在爽,谁惹我我劈谁,丫鬟侍仆我一掌劈一个,疯起来我连媳妇儿都劈!

    钟姚(死亡凝视.jpg):是啊,可真厉害,那你就再多跪两个时辰吧,来人,给世子爷把键盘换成榴莲。

    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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