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云涌(二更)

A+A-

    钟姚正纳闷间, 卫捕头上前一步,他面上沉着,态度还算很客气的抱拳行了个礼。

    “钟姑娘, 失礼了, 还请随我们回趟你的铺子, 有些事需要你配合查问。”

    钟姚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向来本分, 从不违法乱纪,便也没觉得害怕,很配合的又随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袁嫂子见钟姚刚出门没两步又回来了,正待要上去询问, 却见衙役们突然齐刷刷的抽出佩刀, 将铺子门口围了一圈, 那些正要进店的客人吓了一跳,急急后退在远处观望。

    钟姚一惊, 正要问这是做什么?

    却见剩下的衙役和捕快一起快步进店里, 大声厉喝“官府办案, 闲人回避”,便将客人全部赶了出去。

    “欸, 等等,这是干什么啊?还没付钱啊。”袁嫂子急的想要上前阻止。

    杨邱怕她推搡中伤着,也怕她和官差起冲突吃亏, 一把将她拉回护在身后,示意她稍安勿躁。

    食客们见官差进来亮了刀赶人, 自然不敢再待, 筷子勺子一扔就匆匆往外跑, 跑出去后就围在门口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期间不明就里的工听着衙差叫都出去, 便也稀里糊涂的跟着往外走,可还没走出门,便又被捕快给拧了回去,然后发现,衙差只是让食客出去了,铺子里的人却全部被扣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满眼恐慌。

    他们这种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哪儿见过这种阵仗,许多人吓的脚下已站不稳。

    待所有食客都被赶出去了,卫捕头冷眼扫了一圈,:“搜。”

    捕快和衙差听令便四散开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毯式的搜索。

    钟姚不明就里,只能拧着眉看着,她回头往袁嫂子那边看过去一眼,见袁嫂子也是满眼茫然。

    没一会儿,一个捕快回来附在卫捕头耳边了什么。

    卫捕头目色沉沉的看了钟姚一眼,跟着那捕快去了后厨。

    钟姚心中慢慢生出不好的预感。

    少顷之后,卫捕头又回来了,什么话也没,继续沉着脸站在大堂中间等其他人搜索。

    铺子里的工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有个捕快快步从楼上下来,走到卫捕头面前,将手中的一个纸包呈上。

    卫捕快将纸包开,钟姚伸脖子看了看,见里面好像是白色面灰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卫捕快用手指拈起一点,两指捻了捻,又低头闻了闻,面色顿时彻底沉了下来。

    他抬头问:“三楼第一间是谁的房间?”

    “我的。”钟姚应声。

    卫捕头拿过纸包,走到钟姚面前,虽然面色不好,但语气始终没太严厉,只淡声问:“那麻烦钟姑娘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房里会有这个?”

    钟姚看了看,又茫然抬头:“这是什么?”

    卫捕头抬眸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像在审视她是否在谎:“你不知道?”

    “……”钟姚有些纠结。

    这东西看起来像面粉,但此刻这情况,她再迟钝也知道肯定不是面粉,否则卫捕头不至于这般神态。

    卫捕头也不再和她哑谜,直言道:“今日一早有人报案,昨日在你们这里买了东西带回去吃了之后,便引发了孕妇产。”

    钟姚一惊:“这怎么可能?”

    卫捕头看她一眼,继续:“经大夫诊断,发现是桑弥花中毒导致的。而刚才,我们的人发现你们厨房的汤锅里便加有桑弥花,其次,”他抬了抬手,“还在你的房里搜出了这包桑弥花粉。钟姑娘,你还有什么话吗?”

    袁嫂子听到这儿,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她惊惶的大声:“不可能!卫捕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绝对不可能使用这种东西!”

    钟姚还是一脸茫然,她问袁嫂子:“桑弥花粉是什么东西?”

    可袁嫂子现在顾不上给她解释,袁嫂子脸都急白了,她趔趄上前激动的:“卫捕头,这定是有人诬陷我们的!你一定要查清楚,这东西绝对不是我们的,钟姚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用它!我们是冤枉的!”

    钟姚蹙紧了眉,纵使她不知道桑弥花是什么,但看袁嫂子的反应,也大概知道了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捕头面色冷厉,他对钟姚抱了下拳,然后手放下时左手习惯性的搭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语气还算平缓:“钟姑娘,桑弥花兹事体大,事实如何我不能定论,现在还请钟姑娘与店中所有人同我们一道回府衙配合大人审查,”

    此话一出店里的姑娘们都吓哭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不要去衙门,我又没有犯法,我不要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要抓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

    卫捕头不为所动,仍毫无波澜的:“钟姑娘,我们也是秉公办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并不想对你们动粗,还劳烦你们配合我们,随我们走一趟,若是真有什么冤枉你们的,大人也必定会还你们清白。”

    事已至此,钟姚也没法什么,总不可能在这么多捕快衙差面前拒捕吧。

    只得点点头,让衙差在手腕上上了个铐子。

    食客们都围在门口看热闹,却见锦姚食坊的人都被上了手铐让衙差们带了出来。

    一时间便喧哗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食坊犯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刚还好好的在吃饭呢,这些官差突然就来抓人了。”

    “所有人都给抓了?这怕是什么大案子吧?”

    有人忍不住好奇,过去拉着相熟的捕快询问。

    可案子未审,结论未定,捕快们都非常懂规矩的三缄其口。

    围观的人问不出原因,却也不愿散去,继续翘首眺望,议论纷纷。

    铺子里的人都被拷着一只手,穿在一根铁链上。

    钟姚走在最前面,袁嫂子在她后面,她这才转头去声问桑弥花到底是什么。

    袁嫂子正声给她解释的时候,又听闻远处一队人马跑过来。

    钟姚抬头看去,见十几个手模样的男人快步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钟姚看到马车上那个钟家家徽便慢慢皱起了眉。

    看热闹的人见那群手凶神恶煞,不自觉后退了许多,给他们让出了道,手和马车便一路行到了铺子门前。

    待车停好,车门开,便见钟老头和钟夫人从车上下来。

    两人刚在地上站稳,钟夫人不由分,上前一步指着食坊便喝道:“给我砸!把这个黑心肝的铺子给我砸的稀巴烂!”

    那十几个手闻声挽着袖子便要上前。

    钟姚还未动作,卫捕头先一步挡在铺子门前,一手扶着佩刀,旁边两个捕快也过来站在两边。

    卫捕头抬眼看过去:“钟老爷,这是何意?”

    钟老头还没话,钟夫人先声音尖锐的嚎起来:“何意?我还要想问你这当差的挡在这是何意!这死丫头做生意心术不正,我女儿昨日叫人在这儿买了东西回去吃下后便产了!我要砸了这黑心的店!”

    钟姚眉尾动了下。

    难道卫捕头刚的那个产的人就是钟箐?

    卫捕头却不为所动,仍像根木桩似的立在门口,没什么表情的:“此事尚未审理,还不能下结论,奉劝诸位冷静。”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的外孙没了,可怜那已经六个月的孩子啊!就这么没了!”她指着卫捕头质问,“你们是不是收了她什么好处,拦在这儿是要准备包庇她吗?”

    旁边的捕快听不下去,厉声呵斥:“休要胡言!”

    钟夫人毫不畏惧,仗着钟家在沛城商会的权势,就连府尹大人也要卖几分薄面,再她的女婿又是府衙少尹,根本就不把这些捕快放在眼里。

    她态度嚣张蛮横的扬手:“今日我就是砸了这破店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奉劝你们这些当差的最好闪开点,不然有什么误伤可别怨我们,给我砸!”

    手得令又要上前。

    捕快们也知钟家不似普通人家,不知该如何,都齐齐看向卫捕头。

    只见卫捕头屹立不动,只唰的一声抽出佩刀。

    其他捕快和衙差见他动作,也跟着将佩刀抽出。

    手们脚步又顿住,不敢再上前,毕竟他们只是民,而对面是官差,明晃晃的刀亮在那儿,再怎么想赚钱也犯不着拿命去拼。

    他们都迟疑的回头看钟夫人。

    钟夫人见对方亮了刀,多少还是有些瑟缩,气焰低了许多,下意识往自己丈夫身后退了两步。

    这时候钟老头顶着钟家当家的姿态恰时站了出来,他往钟姚她们被烤着的手上看了眼,视线又落在卫捕头身上,冷笑一声。

    “卫捕头既然都已经将人给拷上了,明你们已经在里面搜到赃物了吧?既然如此又为何在此阻拦?此等心术不正,罔顾法纪之徒,平白污了我们商会的名声,今日我便是代表商会前来,将这种赚昧心钱的铺子给砸了,以示我们商会绝不姑息奸邪!”

    “我知卫捕头与这铺子素有交情,但众目睽睽下,还望卫捕头不要徇私包庇的好。”

    他一番大义凛然的慷慨呈辞,又带着商会的名义,倒是让围观的人更加好奇,这铺子到底是犯了什么大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么会儿时间已经围了半个广场。

    然而卫捕头仍旧不卑不亢,他面色沉静的:“虽然搜到了赃物,但此案并未定案,这一干人等也不过是有嫌疑,而非罪犯。我的职责是要保护沛城百姓,所以在他们被最终定罪之前,都还是受我保护的百姓,故而今日也不能任由你们趁此机会损坏他人财务。”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围观的人看了半天,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赃物到底是什么啊?这铺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这么一问,可是正中钟夫人下怀,她又突然来了劲儿。

    转头过去一边开始拭泪,一边扬声:“敢情你们还不知道啊?这家丧尽天良,黑心烂肺的铺子,他们在吃食里面加了桑弥花啊!可怜我女儿啊!就因为昨日吃了他们家的东西便产了啊!”

    “什么?桑弥花!”

    “桑弥花?真的吗?该死,我早上刚在这铺子里吃了东西!”

    “这丧尽天良的竟然用桑弥花!”

    “怎么办?我在这铺子吃过许多次了,我是不是染上桑弥花毒了?”

    “天杀的!把这黑心铺子给砸了!”

    ……

    钟夫人话一出,全场顿时哗然一片。

    众所周知,桑弥花乃是大雍禁品,只因它能提升食物的鲜美,却也能让人上瘾,让人心心念念,不吃到便觉浑身难受,却一旦成瘾便很难戒断,长期服食很快便会让人心力衰竭。

    那些在铺子里吃过东西的食客一听这铺子竟然让自己吃了桑弥花,一时间群起激愤,推推搡搡便要往前想去砸店,衙差们在前面死命拦住。

    钟姚被拷着,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很确定是有人要陷害她,毕竟她连桑弥花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人是谁呢?

    钟老头?

    也不至于吧?

    她虽顶撞过钟老头,虽不再认他这个爹,但这也不至于他要搞这么大的阵仗来陷害自己吧?

    何况当初本就是钟家对不起她。

    她自认自己与钟老头的仇怨,应该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正思索间,又一辆马车穿过人群慢慢驶了进来。

    马车也在铺子门口停下。

    钟姚看着马车上的陈家家徽,心又沉下许多。

    今天可真热闹……

    作者有话:

    我拼命写拼命写也没能在12点前写到公举出场。。。

    我悔过。。。

    公举出场正在努力码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