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霸气掉马
马车停稳后, 先钻出来两个丫鬟,然后钟箐才在前面两个丫鬟和后面两个丫鬟心翼翼的扶持下,颤颤巍巍, 虚弱无力的下了马车。
钟夫人一见到钟箐便过去将人抱住, 仰天哭咽:“我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你才产怎么来了啊——”
钟箐惨白着一张脸,也哭, 凄凄楚楚的埋头在她娘怀里哽咽:“娘,我的孩子没了……我……我就想来看看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钟夫人怨毒的瞪着钟姚:“不哭,放心啊,娘给你做主。”
袁嫂子面色沉凝, 倾身在钟姚耳边:“这事真是太蹊跷了, 摆明有人陷害我们, 这个钟家的二姐不是向来和你不对付吗?之前还来我们店上找过你麻烦,会不会是她害我们?我们怎么办?”
钟姚却没应声, 摇了摇头, 她往钟箐肚子上看过去两眼, 确实见她腹平坦,原本微凸的肚子已经没了。
看来产是真的。
这让她反而觉得不像是钟箐, 毕竟有哪个女人会舍得牺牲自己的亲骨肉去陷害别人呢?
并且她仔细回想了下,她与钟箐虽然不对付,顶天也不过是互看不顺眼的过节罢了, 况且从还是钟箐欺负她居多,钟箐有什么理由害死自己的孩子只为了陷害她呢?
这其中到底哪儿出问题了呢?
钟姚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陈子阳的娘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面容憔悴, 也是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
下来后她先对钟夫人哭哭啼啼的连连道歉, 怪自己没照顾好儿媳妇, 让儿媳妇受了苦。
道完歉后, 转头看到钟姚,顿时像疯了一般冲过去就要厮,让一个捕快及时拦住了。
“贱蹄子!就是你!你个丧尽天良的!你还我孙子!滚开!给我滚开!我要死这个黑心肝的!她害死了我的孙子!”
后面围观的食客让陈夫人这么一带,也喧闹起来,他们无缘无故的吃了桑弥花,心中自是愤怒,推推搡搡也想上来动手。
钟家带来的那十几个手也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
现场一时间便有点混乱。好在卫捕头这次带出来的人够多,勉强还能维持住秩序。
他怕引起更大的骚动,命衙差快点将一干嫌犯带离现场。
众人见衙差要带他们走,推搡的更加厉害,纷纷想阻拦,甚至伸手越过拦着的衙差想去抓他们。
“不能让他们走!”
“人赃俱获还审什么审!就在这儿死他们!”
“他们害别人没了孩子还害我们染上了桑弥花!不能让他们走!”
“死他们!”
“你们这些狗官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衙差们拼命的拦住愤怒的人群,捕快们则横着刀围成个半圈将铺子的人挡在身后。
人们看着刀多少还是不敢怎么靠近。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铺子里的姑娘们早已吓的抱头痛哭,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卫捕头一直提着刀大声厉喝:“退后!都冷静点!是非曲直自由律法,任何人不得动用私刑!”
然而并没有人将他的话听进去,群起激愤的食客们还是试图推开衙差上前手撕了铺子的人。
这时突然听见一声似崩溃的惊叫:“我受够了!我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被抓起来,我不要死!这些都是东家做的,我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卫捕头闻言转身看过去,钟姚和袁嫂子也讶然的转头。
由于这声惊叫过于惨厉响亮,连推推搡搡的食客们都停了下来看过去。
只见张卓全身颤抖的坐在地上,他惊惧的抬头看卫捕头,结结巴巴的问:“官爷,官爷,如果我坦白,我知道谁是主谋,可,可不可以放过我们,我们其他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想被牵连。”
卫捕头微蹙了眉,照理,这种证人指证的流程应该是在衙门审案的时候呈上,而不是在这里,因为审案时府衙会对证人的证词做真实性的考证,然而在这种时候,所谓证人的证词便往往没人去关心他的真实性,人们往往容易被情绪带动而盲从的相信一些一面之词。
但这人既然在众目睽睽下提出来了,他又不可能再阻止,便只得道:“你要坦白什么?”
张卓拉耸着肩,畏畏缩缩,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他垂着头支吾道:“那个,那个粉末状的东西,就你们的桑弥花,我,我见过。是,是东家拿给我娘子,叫她加进食材里去的……但是,但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花的,东家只是那是一种调料,叫我们加进去就行。”
卫捕头沉声问:“哪位东家?”
张卓低着头:“……钟……钟姚……”
袁嫂子讶然转头看着钟姚。
钟姚盯着张卓,面色铁青的:“我没有。”
袁嫂子声道:“我自然知道你没有,我只是惊讶张卓为什么要这么。”
这问题钟姚也想知道。
她与张卓接触不多,但自认为并没亏待他的地方,何为,要如此诬陷她?
卫捕头将张卓看了看,又问:“你娘子是谁?”
“是我……”沈莲被拷在张卓的后面,闻言怯懦的出声,脸上也是已惊吓的泪流满面。
卫捕头走到她面前,垂头盯着她:“你丈夫是姓钟的东家让你在食材里加桑弥花的?”
沈莲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她咬着唇,过了片刻,低声:“是。”
她旁边的沈嫂子突然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在胡什么?你疯了吗?东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袁嫂子气红了眼,恨声道:“沈莲,钟姚向来对你不薄,将你当妹妹看待,你为什么要诬陷她?”
她完又担忧的转头看钟姚,钟姚现在只直勾勾的看着沈莲,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明显有受伤的神色。
沈莲被她娘了一巴掌,脸很快便红肿起来,她哭着:“我没有诬陷她,这的确是她给我的……她这是一种西域的调料,客人们都很喜欢,如果因这个涨了盈利,给我涨工钱……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就是桑弥花……”
“你——”沈嫂子气的又想她,被一个捕快上前拦住,将她拉开。
到此,卫捕头便不再问了。
他看了眼愈发激愤的民众。
此案还有些疑点,但若再继续问下去,那些群众就差不多要当场给钟姚定罪了。
他给捕快使了个眼色,捕快会意,准备领着钟姚她们离开。
见他们要走,钟箐靠在钟夫人怀里,似伤痛的站不稳,呜咽着便要往地上倒去:“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钟夫人连忙将她抱住,大声嚷着:“人证物证都有了,你们这群捕快还想包庇她吗?今天要让她给我孙儿偿命!”
前面的陈夫人也反应过来,作势又哭喊着要去抓钟姚:“你不能走!你还我孙儿的命来!你这丧尽天良的贱丫头!”
这时后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不能放他们走!我们都被染上桑弥花毒了!那群狗官收了好处要袒护他们呢!”
立马有人响应:“中了桑弥花毒反正活不长了,跟他们拼了!”
“对,怕什么,跟他们拼了!”
此话一出,民众的情绪瞬间被挑动到极致,那些食客们开始不管不顾的往前推搡,后面一些不知是看热闹还是别有用心的人也跟着一边起哄一边往前推,衙差便再拦不住,顷刻间人墙被冲的七零八落。
一群人越过衙差疯了似的向钟姚他们那边冲过去,捕快们虽拿着刀,但到底不可能对普通的百姓动刀,卫捕头见情况完全失控了,只得连忙将刀收回鞘中,再以刀鞘做抵挡,过去护着食坊的一群人。
其他捕快见状也纷纷收了刀过去勉强将人挡着。
一时间锦姚食坊门前便彻底乱了套,有激愤的食客,有要砸店的手,有看热闹跟着起哄的人,还有一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不停在煽动情绪的人。
现场卫捕头已经控制不住了,顺手抓了一个衙差让他立马回衙门去叫人来支援,然后便带着其他人一起尽力挡在钟姚他们面前,谨防这案子还没审,人便让百姓给死了。
对付这种群起暴动的百姓最麻烦,他们不是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能直接提刀砍杀,不能对他们动武,只能心的防御着。
闹事的人实在太多,纵使捕快和衙差们已经尽力挡着,却还是有许多人冲到了铺子人的面前。
钟姚的身手自保本来绰绰有余,但是那些激愤的人已经失了理智,不只针对她,见到是铺子的人便要动手。
钟姚只得一边躲闪,一边还要护着袁嫂子和其他的姑娘们,一时间身上便受了好几下。
钟家带来的那群手此刻也终于趁机冲进了铺子里开始大肆的砸,现在四周便是混乱嘈杂,一片狼藉。
更甚者有些人空手没东西,便进铺子里去搬了凳子出来砸人。
钟姚刚闪过一个人的拳头,转头便见有一人正高举着一张四角凳要朝着袁嫂子后脑砸去,她心中一惊,急忙一把将袁嫂子推开!
但她却终是退的慢了一步,凳子的一个脚还是从她额头上砸过。
她顿时被砸的趔趄两步摔倒在地上!
“钟姚!”袁嫂子连忙扑过去扶着她,“你怎么样?”
钟姚一手捂着额头不出话,只觉眼前一片白光乍现,耳中尽是嗡鸣啸叫声,袁嫂子和喧哗声都变的很远。
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手心,又顺着指缝落了下去。
这时候她竟突然想:慕修宸,我今天可能要死在这儿了……
跟着又想:幸好,你不在铺子里。
远处,在暴动开始之时,钟家人与陈夫人便在家丁的保护下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一切。
钟箐虚弱悲伤的靠在钟夫人怀里,没人发现她嘴角的一丝冷笑。
这便是她要的效果,一切都照着她的计划在进行。
她找了人来煽动情绪,来带头闹事,要的便是这混乱的场面。
越乱越好。
法不责众,在混乱中若有人失手死了人,也往往是查不到凶手是谁的。
她的眼像毒蛇一般死死盯住远处倒在地上的钟姚。
——钟姚,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
钟姚这边,在浑浑噩噩了片刻后,她闭上眼缓了缓,总算恢复了点清明。
袁嫂子扶着她刚站起身,便见刚才用凳子砸她的那人还不死心,被捕快逼退了之后又趁机冲了上来,再次准备用凳子砸她!
钟姚额头生疼,还有些恍惚,反应也迟钝许多,看到凳子砸下来只本能的将袁嫂子推开,却没反应过来要躲。
“钟姚!”袁嫂子惊叫。
眼看那凳子要砸头上了,突然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下来,一脚踹在袭击者的肩上,将人带凳子踹出老远!
这人突然出现让附近的人都愣了下。
卫捕头扫退两个人后转头看到黑衣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然而黑衣人蒙着面,并不搭理他,双手从腰间各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死死的守在钟姚前面。
他没有捕快不对百姓动刀的顾虑,谁靠近便刀花一翻直接给两刀,一时间许多人都挂了彩,不敢再轻易靠近。
袁嫂子疑惑问:“这人是谁?”
钟姚甩了甩脑袋,虚着眼睛看了看:“不认识……”
卫捕头在格挡间回头看到黑衣人的动作倒是微皱了眉。
这人是……暗卫?
谁的暗卫?为什么会保护钟姚?
但此时也顾不上这黑衣人身份了,卫捕头渐渐发现这些暴.乱的人中,似乎并不单纯。
一般的百姓暴动,被衙差驱赶两三次也便怕了,可这次,似乎有人在蓄意的煽动,一次又一次的冲上来,其中一些人似乎是有目的性的在挑事,感觉就是冲着这铺子里的人来的。
这厢,黑衣人虽然身手凌厉,但人实在是太多,他护的也并不轻松。
从上空往下看,铺子前的街道上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人。
钟家的手砸完店后,在钟箐哭嗓着要教训钟姚的命令下,也全围过去与黑衣人缠斗。
这些手多多少少会些功夫,比普通百姓要难缠一些。
正混乱之时,没人注意有人悄悄闪到钟姚背后,正一边靠近一边从袖中摸出匕首。
当寒芒在阳光下乍线,那匕首眼看着就要扎进钟姚后心!
一支通体黑亮的利箭破空而来!
利箭速度快如残影,在所有人都没看清之时,“噗”的一声直直从侧面射穿了偷袭者的脖子!
力道之大,那偷袭者被带的往旁边踉跄了七八步才倒下,手中的匕首摔出老远,他连挣扎一下都没来得及,便断了气。
这一变故让现场顿时静了片刻,随即又更大的喧闹声惊起。
“杀人了——”
“啊!有人被杀了!救命啊!”
暴民顿时更加乱作一团。
卫捕头也被惊呆了,光天化日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他立马怒目向着箭矢来的方向奔过去,想看看谁这么大胆!
铺子里的姑娘们看到死人了,一个个吓的惊叫连连。
钟姚额头还有些昏沉,让袁嫂子扶着,见出人命了也吓了一跳。
黑衣人看到那支箭却是松了一口气。
只见卫捕头刚往那边跑了几步,却听前面铁甲声铮鸣,有整齐又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地上疾步而来。
很快,浩浩荡荡的银甲士兵便进入视野。
士兵个个带着煞气,从卫捕头身边跑过,似带起一阵血腥气,迅速便将铺子前面的所有人包围其中。
然后“铮”的一声,整齐划一的同时拔出腰间长刀。
纷乱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下来,有的人直接被这阵势吓到腿软。
毕竟这些士兵可与衙差不同,他们个个身高八尺,面目严肃,身上的精甲在阳光下发出森寒的光芒,就连他们手上的长刀,看起来也比衙差的要利上许多。
这些人往这一站,便像是带来了一股战场上的残戾气息,将那股裹着血味儿的风沙也带到了此地。
现场没人敢再造次,内心惊惧不已,那些刚才丧失理智的食客们终于冷静下来,慢慢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这才开始感到害怕。
这时又有脚步声和马蹄声慢慢靠近。
人们抬头看去,赫然见举着仗旗的士兵列队在两旁,而那两排仗旗上,一边写着“宁”字,另一边则写着“朔”字。
众人睁大了眼,瞳孔惊颤不已。
宁,自然是宁王殿下。
朔,便是朔方军。
这是宁王殿下直接带着军队来了?!
马蹄声慢慢靠近,还未见人,便听有人扬声喊道:“宁王殿下驾到——”
所有人一惊,连忙跪地参拜。
钟姚正一手按着闷痛的额头,也被袁嫂子拉着伏首跪在地上。
只听马蹄声在铺子前的砖道上站定,没人话。
现场伏跪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默默放轻了呼吸。
据这位宁王面目狰狞,杀人如麻,纵使人们心中都百般好奇,却也没人敢抬头去看。
好半晌后,才听一道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
“哟,好热闹啊。”
钟姚听见这声音全身一僵。
她不顾袁嫂子的暗自阻拦,缓缓抬起头,随即眼睛慢慢睁大。
只见那高大彪悍的骏马上坐着一人。
那人有着她无比熟悉的面容,一张,她今早才觉得有些想念的面容。
然而此时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没有温润含笑,没有谦和宛然。
那人目色如刀,面容森寒。
他穿着一身亲王才能穿的玄紫色龙纹袍,手握一把银灰色的玄铁长弓,高高在上的冷眼扫视了一圈,用一种绝对上位者的气场睥睨众生。
他声音淡然却字字带着天家威压的慢慢开口:
“本王倒想看看,谁敢再动一下我的人。”
作者有话:
可算是终于掉马掉干净了,累死我了。。。
公举的这个掉马霸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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