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条件是做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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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程蹊情急之中的一脚出其不意,裹纱布那孩一个跟头摔地上,赵威见这架势才想起要上前帮忙。

    他一开始大概不愿意在昭昭面前欺负人,即便他给昭昭的印象从来都不怎么样,但是以大欺的事还是不太好明目张胆地干。

    赵威把坐在地上干嚎的那孩拎起来。愣神之间,孩儿突然开始扶住墙就开始吐,腐败的味道顿时在空气里扩散。

    “我要弄死那两个王八蛋。”赵威着,也不管他弟,就准备去追人,昭昭抢先开口:“我要是你,现在就带他去医院看看。”

    赵威的动作一滞。

    “伤到脑袋还呕吐的话,可能是脑震荡,不去医院,没准会变成傻子。”昭昭不咸不淡地。她一个初中生自然不懂这些,只是经常去爸妈的医院闲逛,见过医院的医生接诊病例,耳旁风听到一些话,现在拿这话来吓赵威,反正她胡八道又不用负责。

    很显然,赵威对她的话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堂弟本来应该卧床休息,是被缠得没办法他才带着堂弟偷跑出来。这要是今天出个好歹,家里的人非得扒了他的皮。

    孩儿吐过之后还有力气嘴硬,满脸的鼻涕口水都来不及擦,就跳脚地又哭又叫:“哥,你好的帮我的,我要杀了他们。”

    昭昭知道孩儿现在正是气头上,嘴上胡言乱语的都是气话,不以为意。

    “去医院。明天我收拾他们。”赵威把孩儿裤子上的土拍了两把,带着他骑上摩托车,掉转车头窜出巷子驶上主路,只留下扬起的尘土和难闻的汽油味。

    昭昭跨上车快速地蹬了几下,自行车就到了巷子口,遥遥望见祁闻白和丁程蹊手已经混在人流里上了14路。

    她看到祁闻白好像回头往这边望了一眼,捏了捏手里的雪糕包装纸,走到附近的垃圾桶,抬手扔掉。

    昭昭把车停在楼下的空地,空地上还停着一辆以往没见过的车。

    她在楼道就闻到不知道谁家的饭香,开门进去,厨房里有人在忙碌,但是家里莫名有种奇怪的氛围。

    她背着书包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是连彩茹结婚前的闺房,家里卧室多,那间房便一直没变动,以前连彩茹睡,后来他们一家三口过这边来,基本也都住那个屋。昭昭这学期来外婆家走动得频繁,这个房间里大部分都是她的东西。

    舅妈听到锁门和昭昭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就来找她:“昭昭,洗个手该吃饭了,作业等吃完饭再写。你大伯和大伯妈来了,吃饭的时候记得叫人。”

    看到舅妈脸上带着笑意,她顺从“哦”了一声。

    她爸妈都是苍兰县本地人,但她跟爸爸那边的亲戚不如妈妈这边的亲戚亲,因为爷爷奶奶过世得早,都没带过她一天。爸爸上面有两个哥哥,早年便去外地拼,现在也都定居在其他城市,只有逢到年节才会回老家来祭祖,昭昭跟两位叔伯亲戚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与他们并不相熟。

    到吃饭的时候,大伯两夫妻和外公外婆从卧室出来,看他们的表情,也跟舅妈差不多,虽然有担忧但也有喜色,看起来像是谈妥了什么。饭桌上,长辈都没有当着昭昭的面多什么,等到晚些时候,楼下有汽车的响声。很快,她爸就出现在这个房子的客厅里。

    她在房间写作业,但是客厅的谈话还是会从不太隔音的门板传过来。她听出大概来,大伯夫妻专程跑这一趟都是为了她爸妈的事。

    这几个月里,她爸妈对于离婚的态度九曲回转,一开始是连彩茹提出离婚并和徐皓僵持,后来是夫妻两人都决定离,甚至徐皓的态度还要更坚决一些,巴不得立刻离婚方便和别的女人领证,外公一趟一趟跑医院去找他,他都丝毫不为所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皓最近又幡然悔悟,要回归家庭。他一个人的力量服不了连彩茹,大伯夫妻登门当客。外公外婆自然是希望儿女婚姻幸福,家庭完整,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

    但是连彩茹的态度一如既往,今晚借口值班而不露面就明了一切。

    外公在客厅电话的嗓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在责备连彩茹不懂事,那些话,无非都是指责连彩茹不顾全大局。

    “别扯那些没用的,现在马上回来。”

    “让大家都等着你,你好意思?”

    “你不为我们两个老东西省心就算了,你想过昭昭没有?”

    ……

    电视的声音被故意放大,但是该听到的话差不多都听到了。

    昭昭整晚都心不在焉,习题集上只写了两行演算步骤。连彻下晚自习回来,去厨房找吃的,一会儿就钻进昭昭的房间。

    昭昭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嚷到:“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连彻站在房间中间进出都为难,傻站了一秒钟,把手里的烤鸡翅拿不用的书垫着搁到她书桌上,自己拉过一张椅子:“路上买的,还热着。”

    昭昭红着眼睛瞪他,他往椅背靠了靠。家里发生的事,他妈妈刚刚提了一句,他自己再脑补一下也就明白了。

    “姑姑姑父不会离婚了,你也别哭了。”

    她摇摇头,咬了一口烤鸡翅。

    连彻不明白她摇头是什么意思,一手撑住下巴靠在书桌上:“明天还要不要吃?”其实以前连彻对她没这么好,两人年龄差不太多,往往都是互相争抢东西,连彻那里根本就没有她是妹妹这个概念。现在,他突然就有了点哥哥的样子,昭昭虽然享受他被指使得团团转,但是她也明白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连彻对她的怜悯。

    “要,明天我要烤猪蹄。”

    “喂,别太过分,猪蹄比鸡翅贵多了,我这个月零花钱都快被你吃光了。”

    她嘴唇撅起,连彻为难地投降,嘴上却忍不住表达不满:“猪蹄就猪蹄,胖不死你。”

    看着昭昭吃完鸡翅,他才起身,鬼使神差地拍拍她脑袋,被她一巴掌开。

    “啧!”昭昭不耐烦地扭头瞪他。

    连彻龇牙笑笑。看到她能动手,那明她暂时是不伤心了,连彻这才放心地出去。

    --

    昭昭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除了学习好之外,纪律性差,因为很多课她都跟着连彻学过一遍了,老师授课她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干自己的,逃课不稀罕。她在下午的历史课上做完半套中考英语真题,就想逃课。

    早上出门的时候,舅妈她爸下午来接她放学。

    她想不起来徐皓上一次接她放学是什么时候,但这不重要,她并不想跟他单独待着,也不想接受他这突来的殷勤。试卷也做不下去,课也听不下去,她拿过同桌唐薇璐的铅笔来削。

    班上同学大多用自动铅笔,唐薇璐喜欢画画,笔袋里很多样式的铅笔。

    唐薇璐无语地看着昭昭用手术刀削她的贵价铅笔,肉疼得龇牙咧嘴。

    “徐昭昭,你来回答一下。”历史老师的目光隔着眼镜片扫过来。

    突然被点到名,昭昭后背一凉。她和唐薇璐同时走神,都不知道老师问的什么。

    她站起来:“老师,我没听清。”后桌同学声提醒,但是太声,她只听了个什么五年。

    历史老师把书往讲台上一扣,厉声呵斥她:“你连课都懒得听,当然听不清。别以为你学习好,有班主任替你求情,你在我的课堂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出去!”

    她常年在年级第一二名,从没掉出过前十,班主任对她一向宽容,但是任课老师并不是个个都喜欢她,尤其历史老师。历史课排在一天的最后一节,她逃过好几次历史课了。

    老师让她出去,她也就认命,拿上历史书站到阳台上去。她在教室都不听课,站阳台上就更不可能老实,一双眼睛到处张望,猝不及防地扫到一个人的身影。

    是徐皓,去的方向是教务楼。

    徐皓不仅来接她放学,提前来学校,恐怕还会去找她班主任。

    学校的围墙她翻得熟门熟路,她想去找连彩茹,在公交站徘徊了一阵,坐上的车却是去三的方向。刚到校门口,学就放学了。

    她站在门口等着,身高在一众学生里很显眼,祁闻白肯定会一眼就看到她的。

    她不清楚徐皓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了要回归家庭,是他把沈蓝甩了,还是沈蓝把他甩了?

    她边等,边琢磨一会儿要怎么措辞对祁闻白旁敲侧击。或许祁闻白对他妈妈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她可能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要不还是直接去找沈蓝好了?

    各种想法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她站在墙边出神,直到学生都走光了,大门上了锁,她才回过神。她没等到祁闻白,不信邪地伸脖子朝学校里看,门口的大爷学校没人,她问了几遍,把大爷都问烦了。

    自从爸妈闹离婚,她就爱在外面晃荡不回家。等祁闻白没等到,她就沿着三外面的河沟瞎转悠,然后去头天祁闻白买雪糕的店里买了个绿豆雪糕,边啃边绕路去坐车,沈蓝的住处她知道。才刚走到巷子口,里面就有人冲出来。

    丁程蹊一脸狼狈,看到昭昭像看到救星,哇地一声就哭出来,边哭边求救。

    “姐姐,祁闻白被他们拖走了。”

    他们?谁们?

    她来不及问,跟着丁程蹊就跑。

    巷子里那扇常年锁着的门半开着,里面疯狂生长的蒿草被踩的东倒西歪,祁闻白的书包就掉在草丛里。

    “啪啪”两下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昭昭循着方向就跑。她不知道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但附近的确没有人。她让丁程蹊跑快点去学校找保安,她自己一个人往里走。

    一楼的门都是锁着的,一下猛烈的撞击声让她找到声音的来源。一扇斑驳黄漆门上了锁,里面有人咳嗽和抽泣。

    “自己,先一百下,我们再谈。”

    是赵威的声音。

    她砸了两下门,里面的人扬声骂:“滚,别他妈多事。”陌生的声音,里面还有其他人。

    锁是最老式的牛头锁,她朝门上狠踹了两脚,锁没坏,锁头直接掉下来。

    房子里很昏暗,但还是能看到三个人影,两人站着,地上还躺了一个。躺着的是祁闻白。他哭起来很沉默,只有吸气的声音,的一个人抱着肚子缩成一团。

    “徐昭昭?”话的人她不认识,但对方看起来似乎认识她,嘴里止不住的阴阳怪气,“诶唷,年级第一名不在家里做卷子,来这里干什么呀?”

    昭昭不理对方,盯着赵威:“我要带他走。”

    赵威本来靠着一张破旧的桌子,这会儿也直起腰,冷笑一下:“你不是你不认识他么?”

    “昨天不认识,今天认识了。”

    “徐昭昭你不会真当我是傻x吧?”赵威是真的动了怒,走近几步,捏住她的肩,“不要以为我给你脸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赵威的手劲很大,她的肩膀被捏的发疼。

    “那你想怎样?”

    “我弟的头被他砸了,躺医院昏睡不醒,我扇他几个耳光不过分吧。”

    昭昭觉得可笑,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要不是昨天他带着那孩儿偷跑出来,也就没有昏睡不醒这事儿了。要怪,他这个当哥的责任更大,现在却要把气撒在更弱的祁闻白身上。

    “还有逃跑的那子,昨天踹了我弟一脚,帮我转告他,我早晚把他那条腿折。”

    跟不讲理的人没有道理可讲,昭昭扫了赵威和那个跟班一眼,过去要把祁闻白扶起来,后背被一脚踩住,她也跟着跪到地上,顺势把祁闻白搂到怀里。祁闻白浑身都在抖,她一手抱住他后背安慰性地拍了两下。

    “其实,卖你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那多谢。”她这么着就想站起来,但后背上的脚并没有挪开。夏天的衣服单薄,鞋底踩着她的肩胛骨生疼。

    “条件是做我女朋友。”

    昭昭没话,只护着祁闻白,希冀丁程蹊能快点把人找来。

    跟班不耐烦:“威哥,你跟她这么多干什么,一个女的你还收拾不了么?”

    赵威收回脚,蹲在她旁边,笑得不怀好意:“那倒也是。”

    昭昭对他向来都是一张冷脸,他早被她那副虚伪的高冷面孔弄烦了,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