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想亲。”
医疗队分成两组, 一组留守靖远镇,和镇上的医院一起进行义诊。另一组要下乡。
连昭分在1组,第一天就要下乡到附近的村子, 同行的有镇上医院的领导和镇政府的随行人员,再加上三个摄像大哥, 一路人浩浩荡荡地进村。
他们义诊的目标是60岁以上的老人,免费为他们检查身体, 轻症会开药诊治,顺便普及一些老年病的防治措施。
村子里年纪大的老人挺多,很多还耳朵背, 医护人员话都要刻意放大。一天下来, 连昭的嗓子有些不舒服, 她本来就有点咽炎。
傍晚回到镇上住宿的地方, 镇上的医疗组也刚好解散各自吃饭休息。连昭在旅馆的楼上看到马明雪的背影, 又不自觉地回想起头天晚上马明雪的表情。感情这种事,是需要两厢情愿的,马明雪现在要做的是放下, 而她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在这个时候让马明雪知道她和祁闻白的关系。
镇上医院的食堂包了他们的晚饭, 连昭没有和同事一起去,一旦去了那边,势必要再和马明雪遇到。她并不是怕马明雪, 也不是心虚,但是祁闻白的确有错在先, 而她现在也不能保证自己装得滴水不漏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感,她不想再体验,她做不来那种跟人抢男人的事。
其他同事,包括跟她同住的谢璇都去了镇医院, 连昭套了一件羽绒服出门,还是去昨天吃夜宵的餐馆。镇上比星城还要冷,她恨不得整个人缩到羽绒服的毛领子里。
谢璇在微信上镇医院的食堂还真不含糊,给她拍了照,的确菜做的都还可以,有荤有素。
镇上的医院虽然条件也一般,请不了他们吃大餐,食堂的款项还是能到位的。
连昭边跟谢璇回消息,边等着自己的面,对面的座位坐过来一个人,带着些许的寒气。
连昭抬头,字的手定住,随即脑子像是被丢了个炮仗似的“轰”的一声。
“你怎么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祁闻白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在看到连昭惊讶的模样后,手放到桌上,很想去抓她的手。
“文哥需要人手,我就来了。”
“我会信?”前几天祁闻白突然调岗,文哥一个人在医院忙得团团转也没缺人的话,现在这一路有三个摄像,虽然其中一个只是助理,但也不至于人手紧张到还要突然去把祁闻白找来。
祁闻白朝她笑:“你不想我来?”
想,当然想。但是他明明今天和明天都有课的,还有她刚才担心的事。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逃课了?”
“明天下午有一节课,我请假了。”H大对课堂出勤率抓得很紧,不然也不至于让实习和考研的同学都必须上课。但是,偶尔请一次假也不是不可以。
“你住哪里?”
“跟文哥一起,文哥房间还有一张床。”
“跟文哥合起来瞒着我?”
祁闻白不答,只是看着她笑,笑容浅淡,目光落在她脸上就舍不得移开。
连昭心里一时各种情绪胡乱冲撞,不知道是哪一股占了上风,抬手就想敲他脑门,不过最后只是伸手过去把他头发揉了一把,然后手被他顺势抓住。祁闻白的掌心宽厚,手指修长,能把连昭的手稳稳地包住。连昭的手不算细腻,每天要洗手很多次,又没有宋茱萸那样一想起来就往自己手上涂上厚厚的护手霜,她过得很糙。
祁闻白把她轻轻揉了揉,她没话,也由着他玩她的手。
他没想见她之类的话,他不是个爱把感情的话挂在嘴边的人,他就是想见她,就来了。
连昭朝店门外望了一眼,猜想应该是不会有同事来的,大家都去了医院的食堂。
祁闻白身后还背着包,他是刚到,中午把事情处理完就往汽车站去,还好,赶上了到镇上的最后一班车。刚才连昭还在微信上跟他今晚不和同事一起吃饭,头天晚上的面还不错,她想再吃一次,祁闻白就找来了。
老板把连昭的面端上来,连昭把手收回来。
连昭要的是酸菜肉丝面,很家常的做法,细的如粉丝的面,表面堆着一半金黄的酸菜,一半肉丝,还有些许的绿的葱末和红的剁椒碎末,颜色很漂亮,香味也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祁闻白让老板再来一碗一样的。
“好,稍等。”
“为什么总和我点一样的?”
上次在苍兰县的米线店里,他也跟她点一样的。
“你好吃的东西,我就想尝尝。”
虽然他这话没什么根据,连昭却也不跟他较真,笑了笑,去抽筷子递给他,他摆手,让她先吃。
汤面煮的很快,连昭并没有跟他过多推让,把一次性的筷子互相搓了搓,吃面之间习惯性地把面搅和几下。
连昭答应跟他在一起的那天,他总觉得想在做梦。在手机上的微信,他都觉得没有真实感,本算下班之后就来找她,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差。
现在终于见到她本人,没有拒绝他握她的手,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握,却在他心里填上了踏实感。
连昭问他今天的课程都上了些什么,又问他明天缺课会不会有影响。虽然连昭也当过学生,知道逃课对大学生来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但祁闻白缺课,即便不扣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念叨他两句。
“明天的课是翻转课堂,不去也没关系。”
祁闻白的面上来,看到上面的剁椒碎末才想起往了跟老板不要辣椒。
连昭把自己的碗推过去:“给我。”
祁闻白把剁椒碎末一点一点转移到连昭的碗里,连昭莫名抿唇笑了一下。祁闻白注意到她的笑,莫名抬眼看她,她也不什么,依旧是笑。
一碗面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吃完晚饭,立刻回去好像太匆忙,但镇子上的夜生活实在乏善可陈。
从店里出来,外面竟然又飘起来雪。山里镇的雪不是像星城那样随时可能由雪化成雨,是实实在在的纷纷扬扬的雪花。人人话,嘴边都会有一团白气。
“马明雪也在这次的支援队里,所以我们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亲近。原因你自己清楚吧?”
祁闻白不需要问为什么,他那段时间迫切地想找证据,方法却是有些着急了,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对他的影响并不大,最困扰的应该是连昭。她如此提,祁闻白没有异议。
两个走在雪里面,雪片翻飞着朝人的脸上扑。祁闻白从包里抽了一把伞,出门的时候周溪提醒他最近有雨雪天气他便顺手带了伞。
街上的行人很少,只偶尔有一辆车路过。雪落在路面化成了水,倒映着头上的路灯光,星星点点。
祁闻白把连昭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连昭轻轻推他,但又想着没那么巧,这个时候不会有同事恰巧路过,手上的力气一卸便作罢。祁闻白把伞倾向连昭的右前方,挡住风来的方向。
“我最近见到一个人。”
“谁?”
“名字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那年在废楼里,你划伤了一个人,在南湖医院那边拍摄的素材里我看到他。”
连昭的身体不由得一僵,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甚至她都快不能完整地描述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是当时她的绝望和害怕的感觉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找上门,令她呼吸一窒。
“他……”
“我找人听过,他吸毒被拘留了十天,昨天出来了。”虽然祁闻白现在并不跑新闻线,但是做新闻的同学多,人脉自然是少不了。从朋友那里,他得知孙伟业初中毕业之后没考上高中,就出去工,手里没技术,去南方城市进了厂,吸毒也是在南方城市染上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开除了,就回了老家这边,现在无业。
“怎么会这样。”连昭低声喃喃。她的人生因为这个人和赵威发生过偏转,出事之后的那段时间很难熬,那件事对连昭的影响不,对孙伟业应该也一样。她是不知情的人口中的杀人犯,而孙伟业是qj犯。县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愿意去追究真相的人并不多,大家不过只是把这件事夸大,然后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孙伟业做过伤害她和祁闻白的事,但听到孙伟业这样的境遇,连昭并没有什么恶人恶报的快感。她相信当时孙伟业的确比只想吓唬吓唬他们的赵威更可恶,甚至怀着更龌龊的心思,她在当时愤怒的情况下恨不得他去死,现在落得染上毒瘾的下场,并不是她想要见的结局。
“怎么了?”祁闻白低下头,他看得出连昭情绪低落下去,空着的一只手抱住她,“我不该跟你提起他。只是我怕最近的节目让你被很多人认识,也会被他认出来。事情过去很久了,倒不一定他会来找你的麻烦,但你还是要留个心眼。”
“我知道。”她即便觉得祁闻白担忧得有些多了,他的心意她是明白的。
“最近这段时间下班我来接你。”
连昭笑,一根手指戳着他的心口:“想送我回家就直,这么拐弯抹角的。”
祁闻白搂着她后背的手突然收紧,把她整个人往怀里按了按,想让她不要乱动。
连昭的脸也被他摁得突然贴到他颈间,他穿着羽绒服但没穿高龄毛衣,她的脸颊就贴了过去,是肌肤相触的真实感。
“想亲。”他压低了嗓音。
连昭嘴唇微微嗫嚅,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鼻息全落在他未被毛衣领遮挡的皮肤上,唇角悄悄地上扬。
“什么?”她偷笑。现在祁闻白真的是个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处男,想亲就亲,一个人叨叨咕咕,却不敢来真的。
“我……”
连昭仰脸,一手把他脖子往下拉了一点,蓦地便是鼻尖抵着鼻尖,让他后面的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