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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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总有格外多的柳絮。陶冉披散着头发,双手将一侧头发贴向脸颊,借此遮挡纷飞的柳絮,往紫槐长廊走去。上次她随口跟年凤清提一嘴,年凤清就她想吃槐花饭。于是陶冉受累,帮她来摘些槐花。却见实习生背对她正在抹眼泪。

    陶冉感到惊奇,故意在他面前晃一圈,问道:“怎么?”她虽这样问,心下却觉得肯定是受欺负了。

    刘朗没想到还能碰见她,戴上眼镜,嘴硬道:“眼里有沙子。”

    陶冉笑着,明显不信,“你这借口,学生都会。”她顺便摘下刘朗头顶上的一串花,献宝似的捧给他看,“怎么样,开得好吧?”

    刘朗点头,又摇头,“这么好的花,为什么摘下来?”

    陶冉扯嘴角,“还不是我奶奶,想吃槐花饭,指使我摘点槐花回去。”她笑着问刘朗,“要不跟我一起摘,作为回报我可以开导开导你。”

    刘朗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陶冉分给他一个塑料袋。

    两人分开,一人摘一边,紧着新鲜的摘。

    听完缘由的陶冉,弱弱吐槽,“你们大学生感情这么丰富的?”她问刘朗为什么掉眼泪,他居然是因为快要回学校,有点舍不得这里。

    刘朗抬抬眼镜,反驳她:“还好吧,只是我感情比常人略丰富一点。”

    这理由,陶冉还是想不明白,“魔鬼闻啸有什么好留恋的?”

    这子一看就是闻啸的迷弟,听见陶冉这么,顿时抿嘴,不乐意道:“闻老师很好,你别乱。”

    她乱,她有依据的好不好?想当年闻啸暂当一批学弟的指导老师,那些学弟天天苦不堪言,靠着数日历过日子,就盼望着他们自个的老师学术交流完赶紧回来。

    那之后,闻啸的名声大振,再也没有学弟敢在他手底下做事。这一切,难道还不够生动形象,有服力么?她只能,闻啸对刘朗还是手下留情了。

    陶冉忽然好奇起一件事来,“那你有没有向闻老师表达不舍之情?”上次不还买咖啡来着。

    “有啊。”刘朗答道。

    “。”她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

    刘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很笼统,“就很感谢他啊。”许是陶冉的眼神太过灼热,刘朗又多几句,“我还挺笨的。闻老师提的问题大多都答不上来,但他从没放弃我,第二天仍旧提问,虽然是新的问题。”

    这还感谢,这不是不在乎么?这子脑瓜子是与常人有点不同。

    刘朗陷入回忆,继续道:“跟闻老师一起,我学到非常多。他总是带着我,无论去哪都带着我。像之前去门诊,他本可以不要我跟着的。”

    陶冉忍不住道:“朋友,他可能只是嫌烦。”反正跟着就跟着,又没什么大事。

    “才不是。”刘朗一口笃定道:“你对闻老师有误解。”

    好好好,不跟这实心眼的孩子计较。她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要走,你闻老师没什么?”

    “闻老师……”刘朗踌躇着,“闻老师让我好好学习,然后争取来当他同事。”

    “哈哈哈。”可以,这很闻啸。

    陶冉笑着笑着看向刘朗,刘朗没笑,还颇为严肃,又补充:“话完后,他为我背了医学生誓词。”

    是每个医学生都很熟记于心并奉之为信仰的医学生誓词。

    陶冉突然噤声。

    ——

    听到关门声响,年凤清探了探身,看到是她,忍不住嘟囔起来,“怎么去那么久?”

    陶冉双手抬高,展示着成果,道:“这不是给您摘花么?”

    年凤清状似不经意又问:“摘花要这么久?”她那眼神一直盯着陶冉。

    “没聊什么。”陶冉嗔道:“奶奶,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起这个,年凤清有一肚子的话要,“还不是住院给闹的么?不然我哪有那闲心管你们辈的事。”

    “要不……”她动了要出院的心思。

    陶冉毕竟是她亲孙女,年凤清刚起个头,她就知道她要什么。

    “住,别动这种心思,生病了就好好住院,好好休息。”

    年凤清未能如愿,幽幽叹口气,“哪能好好休息,公司一堆事情呢。”着不住拿眼瞄陶冉。

    陶冉没应声,“我去个厕所。”

    关上厕所门,陶冉开水龙头,双手捧了点水浇上脸,冰凉的水入骨,仿佛能抵消些什么。

    同一时间,闻啸在病房外轻敲了两下门,进来笑着跟年凤清招呼,“今天您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心还慌得厉害吗?”

    “好多了。”年凤清在脑海中搜索着他叫什么,上次陶冉问来着,她没记住。

    她问道:“医生,您免贵姓?”

    闻啸答:“我姓闻,门加耳的闻。”

    “哦哦。”年凤清一边应着,一边声记着。想着可不能忘记,回头要给陶冉听。

    默记两三遍,她笑着道:“闻医生,不瞒你我孙女也是海宁大学的。”

    闻啸扯唇,有点意外,“是么,那我们是校友啊,她是哪一级的,不定我们还见过呢。”

    年凤清吹嘘起陶冉来,“她是美术系的,画画超级厉害。”

    她看闻啸是越看越喜欢。长相是没得,身材挺拔,人还聪明,医术好,就是不知道谈没谈对象。

    却见闻啸摇了摇头,道:“估计没见过,我是学医的,和美术系的人平时没有交集。”

    年凤清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起精神,“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着,陶冉正好出来。

    年凤清有些兴奋地喊她:“冉冉,快过来。”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闻啸。

    她吃惊之余,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赵迎然一早就闻啸在心脏外科,只是没想到恰好是她奶奶的主治医生。

    闻啸偏头,他一侧的下巴线条流畅,如墨般的眸子懒洋洋瞥向她。直至完全转过身,礼貌客气点点头,嗓音如大提琴般低醇,“你好。”

    陶冉一愣,随即笑着道:“你好。”

    “冉冉,过来。”年凤清探头,急不可耐叫着她。

    陶冉目不改色走到年凤清身边,年凤清握住她的手,正式向闻啸介绍着,“这就是我孙女,陶冉。”

    一面又声对陶冉:“这就是我的那位医生,怎么样,是不是你喜欢的调调?”着冲陶冉挤眉弄眼的。

    陶冉摇了摇她的手,凑近她道:“别瞎。”

    “什么别瞎,你也老大不的,这些不是很正常。”

    陶冉试图和年凤清好好讲道理,“人家是医生,我很尊重他。”

    屁,陶冉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信。

    陶冉不与年凤清多,看向闻啸,“闻医生,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啸点头,“有些事需要和家属当面聊一下。”

    “那好,您吧。”

    闻啸正准备,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面部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陶冉表示理解,“那没关系,您先忙。”

    闻啸紧皱眉头,估摸着算了下时间,“四点,四点有空吗?”

    陶冉愣怔下,“有的。”

    “那来我办公室详谈吧。我办公室走到头右拐最里面那个就是。”

    “好。”

    等闻啸出去,年凤清又拽陶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闻啸一走,陶冉放松下来,她慢悠悠坐下,开始和年凤清马虎眼。

    “闻医生啊!”年凤清很着急。真是应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陶冉慢慢道:“挺好。”

    年凤清试探着:“那有没有机会……”

    陶冉一句话浇灭年凤清熊熊燃烧要撮合的火苗,“别想,人家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年凤清到底是大企业的管理者,一下就看出了这其中连接不上的环节。

    她追问:“不对啊,我没跟你介绍过,你怎么知道人家姓闻?”

    陶冉正喝着水,一听这话,连声咳了好几声。

    她奶奶还是那么不好糊弄。

    陶冉手足无措比划着,咽了口唾沫,缓了缓,“胸牌啊,上面不是有名字?”

    年凤清不吱声了。

    陶冉趁机道:“您别想这些事,想也想不明白。”

    年凤清紧追着陶冉语句中的纰漏不放,“不对,那你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

    陶冉随口道:“我猜的。”

    “呵。”年凤清装模作样笑了一声。

    “您笑什么?”这猜测很合理好不好。

    年凤清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脸,陶冉伸手摸上一边脸颊,她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她刚想翻包拿出随身的折叠镜瞧一瞧,就听年凤清幽幽道:“冉冉啊,你该对自己自信点,遇到喜欢的该出手时就出手。他们医生都很忙的,哪有时间谈恋爱!”

    陶冉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同行”这两个字,又怕年凤清不断追问,她暴露得更多,索性闭嘴不谈。

    她朝门边走,“我出去一下。”

    “又干嘛去?”年凤清有些气急败坏,是来看她的,却总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