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梦醒(倒V结束)
见了宋玉祗和千岁,江住的反应很从容,朝二人淡淡一笑,翻身下床,对前者伸出手来。
“看起来这位就是阿惩总挂在嘴边的宋警官了吧,幸会,我叫江住,是雁息市局禁毒支队的副支队长,两年前借调到长宁市,和姜副算是同期的朋友,接下来的日子多有叨扰,还请多照顾了。”
到这里,江住借着拍宋玉祗肩膀的机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很合得来。”
宋玉祗与他握了手,发现对方掌温较凉,略显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意,是伤者时常会表现出的疲惫。
江住也对千岁了招呼,手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眨了眨眼道:“记得保密,千万别告诉别人。方便的话可以把我的药物清单挂在姜哥的名下吗,这样就省了登记入院的麻烦。”
千岁看出他的为难,没有多问,拿了江住递去的单子就出了门。
见他走远,江住才关起门,神秘兮兮地拉上帘子,把反应有些僵硬的宋玉祗拉到一边坐下,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当着两人的面就脱下了外套。
“这件事需要你们替我保密,接下来我会在雁息躲一段日子,给长宁方面的解释是请了长假照顾重伤的老朋友,千万别漏嘴了。”
姜惩摆了摆手,宋玉祗会意,帮他调整了病床的角度,让他稍微坐起身子。
“什么情况,为什么你连自己人都要瞒着?”
“谁跟他们是自己人。”
江住苦笑着脱下衬衫,缓缓解开绷带,背对着两人,将他背后两道深可见骨的枪伤展示给他们。
“出任务时在背后放黑枪的人可算不上一伙的,我怀疑长宁市局已经烂了,如果被人知道我这个情况,很快就会有人来杀人灭口,我不得不找个地方躲一阵子。阿惩,我长宁市局有内鬼,你信吗?”
江住的伤很严重,创面红肿一片,有些部分已经感染化脓,显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而且是伤在了背后,他自己很难上药,拖延到现在也是迫不得已。
“这里人来人往,很多来探病的都是熟人,你在这里不安全,如果你放心的话,可以到雁医大休养一段时间,那里有我认识的医生,你的身份和行踪都不会暴露。”
宋玉祗帮江住绑上绷带,出门便电话安排相关事宜。
江住这回没有躺上床,而是拍了拍姜惩的脸:“我那子对你是不是有点意思,怎么这么殷勤。”
“想多了你,我可不算跟他玩这个,你先给我讲讲怎么回事,我好考虑怎么帮你。”
江住不以为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我调到长宁的第二个月开始,类似的情况就没断过,我从来不吃局里的东西,不跟任何人聚餐,经手的东西也很谨慎,一直都没出过大事,这次是个意外……我也不确定是他们不心失手差点玩死我,还是单纯的意外,总之我捡回这条命可不太容易,现在长宁已经回不去了,我必须找个地方养好伤。”
“看来这两年你过得也不容易,如果早点联系我,我还能早点帮你。”
“帮不了的,我的社交账号和通讯设备早就被监控了,我不能连累你,这一次跑出来纯粹是因为巧合,我受伤后没几天就收到了你出事的消息,李局就让我来陪陪你,他是我为数不多能相信的人,这一次也帮了我不少,要不是他,我现在很难离开长宁辖区。”
姜惩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江住的遭遇不同情,唏嘘总是有的。
“自从那件事之后,咱们一天都没消停过,我以为去了长宁,你至少能换换心情,没想到……”
“可惜啊,现在抽身晚了……不这个,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姜惩把事发当天的事讲了,江住从听到他阻止兰玲上火车的那段就笑个不停,“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连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都不过,姜惩啊姜惩,几天没见你怎么这么拉了。”
姜惩被他笑得有些脸红,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少拿我开涮,你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之后在宋玉祗的帮助下,江住进了雁医大养伤,由沈观亲自照顾,而姜惩的伤势也在慢慢恢复,偶尔宋玉祗会趁午休时间给他带些清汤,脾脏受损的姜惩也只能吃些流食,整天没精采地在支队群里喊着要吃火锅,被忍无可忍的周密给踢了出去,只有陆况这个不管何时何地都能抽出空来贫嘴的话痨能帮他排遣寂寞。
总之住院养伤的日子就是很无聊,被消毒水的气味刺激得天天反胃的姜惩终于在闹腾得医院不想再收留他之后得偿所愿被遣送回家。
高局给宋玉祗特批了一周的假,让他把姜惩接回家照顾几天,狄箴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刑警自愿充当力工,帮忙把仪器从医院搬到了姜惩家,一路上都在笑话两只手都被铐在轮椅上的姜惩,惹得他脸色越发地难看。
“玉子,你要把我绑到什么时候?你赶紧给我解开,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惩哥,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亲你了。”
“你他妈变态吧!我数三个数,要么带我去局里,要么滚出我家里,你不要惹我啊,我发起火来自己都怕。”
他现在没了拳拳到肉的本事,就算威胁也没人把他当回事,狄箴还笑他:“太上皇已经沦为姜贵妃了,不定你好好取悦一下宋将军,将军就帮你造反了呢。”
“再胡八道就让你做东厂之主啊狄公公?”
狄箴“啧”了一下,“真的,就以你俩现在的关系,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姜惩丟着枕头把人赶了出去,转念一想,不定宋玉祗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屈尊服了个软,趁着宋玉祗帮他换点滴袋时扯了扯那人的裤子,一脸委屈巴巴。
“玉子……”
宋玉祗哭笑不得,很想看他会怎么表演,刻意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冷血样,就是要看他这“冷宫弃妃”能用什么法子来争宠。
“演,接着演。”
“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们要是在兰玲那碰了壁,不如……”
“不如什么,让你凑到她面前去,再在你身上开几个口子?惩哥,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心脏都快吓停了,你从ICU转出来一周了,到现在还得天天输血,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严重。”
姜惩忍辱负重,是算受了他这一通数落,就算是宋玉祗也得给他点面子向他妥协,可当对方抱住他时,他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听话,不闹了,等你伤好了,想做什么都不拦你,现在你就安心养伤,老老实实被我照顾,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姜惩忽然觉着自己就是传中无理取闹的女朋友,暧昧的气氛总让他狠不下心来发火。
就这样又熬了几天,还是市局先坐不住了,由于事发地点是人流量极大的火车站,不少列车和候车室里的乘客都录了视频发布在各大网站,虽然网警介入删了不少,警察遇刺重伤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微博朋友圈,况且嫌疑人还是一名未成年人,事态严重,影响极大,上面迫于压力,不得不尽早解决这案子,稳定社会治安。
没过几天,周密就顶不住了,拐着弯地问宋玉祗有关姜惩的伤情恢复得如何,精神好不好之类问题,宋玉祗也就明白了,第二天就推着在床上长了半个月蘑菇,日渐消瘦,精神萎靡的姜惩来了局里。
姜惩头一回被人当作后山上的熊猫,谁看他都稀罕,想摸一摸,除了那两只至今没解开的手铐之外,待遇也算是国宝级的了。
这让姜惩觉着脸上无光,有气无力地捶着轮椅:“你他妈给老子解开,总铐着我想干什么!”
“问你自己。”
几个女警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不过很快在看到那人千疮百孔的身体后,就谁也笑不出来了……除了一个人。
——兰玲。
“哟,你还活着呢,当时我那几刀真该往你胸口上扎,否则就算你是九条命的猫也该死透了,是不是挺可惜的?”
阴阳怪气的嘲讽让人听了心里就难受,有刑警喝止她,她却不为所动,对姜惩的恶意也越发大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似乎随时要扑上来咬死他,连两个身强力壮的刑警都只能勉强压制住她,这场面任谁见了都害怕。
“给里面加派人手,绝对不能让她再碰他。”周密吩咐道。
气氛几近窒息的一场审讯,一边是重伤虚弱,气若游丝的人民警察,另一边是暴跳如雷,不知悔改的少年嫌犯,姜惩缩在袖口里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在竭力压制怒意,现在的他为了吊着这口气就已经竭尽全力,也的确没有余力再与人争执什么了。
“何必呢,我与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一心想弄死我,是因为我得罪过你吗?”
“少装模作样!你接近我就是为了从我嘴里知道我妈的事,你的感情是假的,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也都是假的,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给我这一场梦……”兰玲崩溃般用两手捂住耳朵,泣不成声,“可是梦会醒的……梦总是要醒的!”
姜惩迟疑地望了宋玉祗一眼,面对他无声的请求,后者摇头选择婉拒。
姜惩不顾他的阻止,转动着轮椅缓缓上前,在兰玲歇斯底里哭泣时,将手覆在了她头上。
冰凉的掌温些微抚平了兰玲的躁动,她瞪着血红的双眼,血丝一根根攀上她的眼球,她疯癫狂躁的样子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处,无路可退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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