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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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惩问过老梁,这年头钟情的男人可不多,他还年轻,怎么就没想过再娶一个?

    老梁:“想啊,怎么就没想过,孩子年纪还,没个妈管教总是不行,可看了好几个,跟我得好好的,见了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也知道鹏这孩子我没管好,从就混账,但要是真有个后妈成天骂他、对他不好,那我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为了这一句“乐意”,老梁从妻子去世之后单身了二十多年都没再娶。

    后来老梁走了,姜惩在医院里躺了快一年,梁鹏就更没人管了,他是不知道这子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总归是没什么好事,仗着武广平心里有愧就蹬鼻子上脸,柿子还就挑软的捏。

    这也就是现在,放在十几年前,武广平能得他人模样都瞧不出。

    看着现在被他吓到不出话的梁鹏,姜惩并没有什么管教他的快感,越是瞧见他这怂样,就越是想揍他——这子身上哪有一点老梁的影子,简直侮辱了他师父的英名。

    姜惩还想动手,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梁鹏就像抓着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死命喊着“警察人了,警察人了!”

    喊两句就没声了,光看着姜惩那瘆人的笑容他就害怕了。

    “想起来了?我不怕这个,你就像大姑娘被用强一样叫,使劲儿叫,我倒看看你这副贼眉鼠眼的损样跟我到底谁更怵进局子。”

    武广平上了楼,手里还提着刚从菜场带回来的鲜鱼,看见这两人在楼道里僵持着就什么都明白了,低着头走上来闷声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吓吓就行了,让他回去吧,今晚咱俩好好喝一顿。”

    姜惩心道从宋玉祗那儿学来的笑脸还真中用,本来他觉着只有精神病才能没事傻乐,所以从前在他脸上很少能看到任何多余的情感,他倒也不是故意装相,只是懒得变换表情罢了,总觉得外界的大部分事物带给他的触动远不及勾动嘴角来得累。

    但见了宋玉祗之后,他就被那种永远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气势感染了,情不自禁就想靠模仿这种真正的自信去填补他空洞的内心。

    强者总是能欺骗自己的,他这样想到,实际做起来似乎……感觉也不错。

    梁鹏被吓到了,武广平的话就好像是圣旨,他连滚带爬地往下跑,被姜惩一把又扯了回来,“去哪儿?都到饭点了,回家也是饿肚子吧,滚进来。”

    他和武广平前后脚进了门,梁鹏就捂着刚刚被报纸抽红了的脸畏首畏尾的跟了进来。

    武广平把那六斤的草鱼给了李春兰,提醒她水煮的,多放辣子,年轻人火气壮,多吃点辣的泻火。

    姜惩笑:“老武,嫌我脾气大了,你还不如放点药进去让我一泻千里了。”

    两人笑着坐了下来,梁鹏只能尴尬地陪着笑,坐立不安地想跑。

    从武广平口中得知,老梁过世没多久,梁鹏跟人斗殴断了一条腿,膝盖粉碎性骨折,了钢钉进去帮助恢复,但是效果不太理想,还被激素催成了现在这副肥头大耳的模样。

    那时候姜惩还在ICU里昏迷不醒,之后就算身体恢复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哪有闲工夫管他,武广平可怜老战友的儿子走到今天这步,就想着先出钱帮他养好腿,之后再做算,结果这一管就管出了麻烦,梁鹏这个流氓居然就这么赖上了他家,隔三差五上门要钱,有时候李春兰一个人在家,他还敢砸东西,那张武广平宝贝得不行的合照就是前不久砸坏的。

    姜惩听着梁鹏的“光辉事迹”,发出了不屑的冷笑,一脚踹了过去,梁鹏叫苦不迭

    “疼?你还好意思喊疼,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谁都欠着你了是吧,瘸着条腿上门耍赖给谁看呢?你怎么就不敢去找我?”

    梁鹏委屈巴巴,但理直气壮:“你人疼啊,下手是真狠啊,我爸和姓武的都舍不得我!”

    “你还好意思!我再告诉你一遍,跟老梁一起被从爆炸现场抬出来的人是我,是我!十几个人进去,就我一个人出来,我欠他们每人一条命,还都还不清,哪怕赔不起,那也是我和他们的帐,跟老武有什么关系!”

    梁鹏被他吓得脸色煞白,好一会才傻呵呵地问:“那……那害死我爸的人,是你吗?”

    武广平背了快十年的黑锅,从前被梁鹏跳起来骂是引灾引祸的害人精,吸人血的老王八都默默忍下的人,居然在对方跟姜惩犯浑时发了火,第一次动手了他。

    梁鹏被这一巴掌懵了,后悔今儿个出门没看老黄历,到底撞上个什么鬼日子,没拿到钱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混合双,这委屈谁遭得住啊。

    “你们……你们存心欺负人吧!”

    李春兰把鱼端上桌的时候,梁鹏还在抹眼泪,被姜惩凶了一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是娘们儿吗!”给吓得憋了回去,上了饭桌都不敢正眼看人。

    武广平似乎挺高兴,一边倒酒一边:“你要是早点管他,这子不定都能考上大学。”

    “我以前忙着工养活两口人呢,可没闲工夫管他。”姜惩着按住了武广平给他倒酒的手,摸了摸心口,觉着这会被气得不大舒服,“我就不喝了,还没好利索呢。”

    “行,鹏也别喝了,就我一人享受。”武广平把鱼头夹到自己碗里,挖了两只鱼眼,一个给了梁鹏,另一个放进了姜惩盘里。

    这也是老梁的习惯,总喜欢水煮一只六七斤的草鱼,把姜惩叫来家里和儿子一起吃饭,梁鹏总是贪玩,吃不了几口就跑了,到头来鱼眼都是姜惩的。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吃这东西,腥味重不,心里还觉着恶心,贼抵触。

    可自从老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人会给他做上一顿热腾腾的水煮鱼,明知道梁鹏不爱吃,也明知道他最爱吃,不要钱似的放上一大把香菜,把最精华的鱼眼夹到他碗里了。

    似曾相识的景象让他两眼发热。

    “这什么破玩意,恶心死了,我才不吃!”梁鹏不满道。

    姜惩清了清嗓子,“李姨手艺真不错,辣得刚刚好。”

    梁鹏吓得立刻改口:“……香啊,真好吃,怎么连鱼眼睛都这么好吃,以前我真就不爱吃这玩意儿,这个是真好吃。”

    姜惩哼笑一声,心中暗骂一声“舔狗”,却也为自己管住了这子感到高兴。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梁鹏旋风似的横扫了半桌子菜,也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单纯害怕姜惩,看他撂了筷子姜惩也懒得看他这张脸,几句话便把他发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告诉他:“缺钱了就来找我,我不差你那几口饭,别总来扰他们老两口,再让我知道你上这来撒野,别怪我真卸了你胳膊腿,让你后半辈子都站不起来。”

    梁鹏走后,武广平咂着嘴数落他:“管他干什么,这么多年我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不学好,非得作死,老梁也不能怪我,以后我到了下边也不至于没脸见他,你何苦来蹚浑水呢。”

    “别我,你可没少管他,管了这么多年,也该换我来接班了。你们二老岁数大了,跟他操不起心了,也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句不好听的,我努努力还是能管他一辈子的,好歹在他身上我能补偿老梁,你也让我图个安心吧。”

    武广平和他碰了碰杯,喝完最后一口酒下了桌,把姜惩拉进了屋,“走吧,案子。”

    他没喝多,也就酌了半杯,头脑还是清醒的,姜惩进了书房就坐在了窗台上,把窗户开一条缝抽烟。

    “那对母女配合做笔录了吗?”

    “还没呢,姑娘受了伤也吓坏了,还在医院呢,咱们不好勉强,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明儿个带着幸川那孩子一起去吧。”

    “老武啊,庄嫒和兰玲都是菁华的,一个稳居年级第一,另一个第二,还都是初一的学生,短短两个月里,一个学校同一年级连续出现了未成年的杀人犯和绑架案被害者,你感觉这正常吗?”

    “不正常,我把你叫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武广平戴上老花眼镜,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本厚厚的笔记,手指蘸着唾沫翻页,“跟菁华有关的案子老梁以前也办过一个,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那时候你还在学校里读书呢,可能不知道这个事。”

    他从笔记里翻出一张剪贴的旧报纸递给姜惩。

    “和校园暴力有关,有个家境一般的女学生被同学排挤,忍受不了压力,在学校跳楼自杀了,那个时候监控没这么普及,再就是放到现在,学校也未必肯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为一个穷学生伸张正义,反正欺负她的人多,觉得法不责众,又有人给女学生的家属赔了一大笔钱,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案子姜惩是听过的,之前也和宋玉祗提起过,据是死者的父母重男轻女,女儿死后捞了一笔钱,就算给儿子攒钱买房留着以后结婚了,当时还引起不的轰动。

    但他从刚听到这个案例的时候就觉着奇怪,如果这对父母家境一般却子女双全,又观念落后重男轻女,难道不该把培养的重心放在儿子身上吗?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地把女儿送进贵族学校培养,总不能是等着她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世界上的确是有像兰姗的母亲兰珍珍一样唯利是图,把骨肉至亲当作利用工具的人,但那毕竟是少数。

    作者有话要:  感谢各位看文的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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