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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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白同学。”曲铭心笑嘻嘻的看向贺白,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要么是负责扫的人有强迫症,不把所有痕迹都毁掉他不甘心。”贺白托了下眼镜,语调没什么起伏:“要么就是留下指纹和头发有问题,他们什么都不能留。”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曲铭心了句废话。

    宋秦无奈的看着曲铭心,似乎是在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嗯……”曲铭心想了下,然后很无奈的:“没什么线索,只能先等姜植那边的好消息了。”

    “好。”宋秦点了点头。

    “回家吗?”贺白问。

    “不回啊肯定。”曲铭心惊讶的看着贺白,痛心疾首的:“我们的同事还在外面排查走访,你竟然忍心回家睡觉吗?”

    贺白:“……”

    贺白好脾气的问:“那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曲铭心仍然痛心疾首的:“我们的同事还在外面排查走访,你竟然忍心在办公室里睡大觉吗?”

    贺白:“……”

    他意识到应该是刚才那个“那帮人”的用词让曲铭心察觉到问题,而他又躲了过去,让曲铭心十分不爽,这才开始犯神经病,于是乖乖闭上了嘴巴,只是用一双温润冷静的眸子看着曲铭心,希望这人能尽快从神经兮兮的状态里变回来。

    曲铭心发现贺白不话了,撇了撇嘴,然后抬手摁住唐桥的肩膀。

    唐桥正坐在椅子上,感觉到曲铭心的力道,萌萌的抬起头来,一脸迷茫。

    “那个涂望山,是不是特别喜欢泡吧来着。”曲铭心。

    贺白挑眉,:“对。”

    “那咱们也去见见世面。”曲铭心摩拳擦掌很兴奋的。

    “我就不去了吧……”唐桥犹豫道。

    “去啊,怎么不去。”曲铭心指着贺白,大声道:“今天的消费全部由贺公子买单,大家兴奋起来啊。”

    贺白看着曲铭心,人生第一次,不顾风度的翻了个白眼。

    ……

    涂望山经常光顾的酒吧是电视塔下面一家超大型迪吧,这家迪吧全国有名,之前的某个不知道正不正式的排行榜上这家迪吧还排在第三名。

    今晚,涂望山也在这里。或者,他已经连着四天都一直在这里了。

    普通人只知道这是家消费很高的迪吧,不知道这家迪吧的地下其实是一个纯会员制玩的更嗨的酒吧。

    曲铭心作为一个“老年人”,自称自己没有年轻人的精力和体力,也从来没进过这家酒吧,当然也没有这里的会员卡。但贺白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富二代,不管他想不想来不来,会员卡总还是有的。

    而且级别还不低。

    他们还是先去了一趟贺白的别墅,因为那张卡贺白一直扔在那里,从来没用过。

    贺白总觉得曲铭心是故意的,他从下午来就对贺白的别墅表现出过兴趣,只不过那会三两句话糊弄掉了,这事也就没提。

    经过两个来月的相处,贺白深知曲铭心是怎样一个心眼且不达目的不放弃的人,下午离开时他就在想曲铭心会不会找个理由来一趟,没想到都不等过夜,曲铭心便提了要求。

    贺白的别墅的地段明显比江近的要好,论资产,十个江近可能都赶不上一个贺白。

    他的别墅装修的跟曲铭心的房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白灰的性冷淡风,都是没什么人气冷冰冰的家具和大片的留白。唯一不同的是,贺白家里连厨具都没有。

    唐桥从进门就没合上嘴,他抱着自己的电脑,呆萌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贺白从门口的吧台抽屉里拿了一张黑色的卡片,看着唐桥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待会进去可别这样,别被拦住了。”

    “哦……”唐桥闷闷的答应一声。

    东西拿完,他们便要离开。贺白关门前曲铭心最后扫了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一层靠墙的书架上,然后接着便收回视线。

    “走吧。”曲铭心。

    他们穿过拥挤吵闹的人群,乱七八糟的光闪得人睁不开眼,而极富节奏感的音乐穿透耳膜直直的扎进人心里,让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跟着音乐节奏一起跳动。

    自称对这里不熟的贺白带着他们绕开人群,轻车熟路的找到一条没有人的走廊,在他们准备走下去的时候,两个穿着西装带着耳麦的男人走过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您好,请出示您的会员卡。”其中一个人。

    贺白于是把卡拿出来给他。那人接过后在旁边的机器上刷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贺白,一时间有些犹豫。

    “怎么了?”贺白双手放在口袋里,笑着问。

    “抱歉。”拿着卡的男人低下头,把卡片还给贺白,“贺先生,您是三位吗?”

    “对。”贺白。

    “好的。”那人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这边请。”

    他带着贺白三个人顺着走廊走下去,下面有些黑,两边的墙壁隔了很远才挂了两个壁灯。唐桥只能隐约看得出来大理石铺的地面和旁边似乎是画框的东西,但再多的东西他完全看不出来。

    男人带着他们径直通过第一个路口,在第二个路口请贺白继续向里走。

    那条路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雕花的大门从上到下,分别排列在走廊两边。

    贺白停在原地,依旧双手放在口袋里,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

    曲铭心从那一声少见的轻笑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今天,他能看到贺白一直的谦逊有礼的外表下的别的什么。

    “我什么时候我要去包间了?”贺白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那个男人,笑着问。

    他脸上是带笑的,可声音冰冷至极,黑暗的环境中男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嘴角弯弯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恐怖至极。

    “抱歉!贺少。”男人后退一步,紧挨着走廊的墙壁,低下头去道歉,“今天,今天涂先生包了大厅……”

    “哦?”贺白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男人,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涂先生?是那个涂望山?”

    “是的……”男人紧张的看着贺白,不知道他要作何算。

    涂望山不是个好惹的主,一言不合砸场子还从来不赔钱,他们要做生意,只能任由涂望山肆意妄为。

    但贺白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男人垂下视线,盯着贺白放在口袋里的手,想起来之前入职时被逼着记住的教导。

    有的人可以不让进,有的人可以犯了事赶出去,有的人砸了场子也要陪着,还有的人只要来了,就必须得顺着他的心意来。

    曲铭心抱着手倚着冰凉的墙壁笑着看着贺白与那个男人。他夜间视力也相当好,这样的黑暗并不妨碍他看清楚贺白冰冷的笑容和男人瑟缩的身体。

    他不由得开始好奇,贺白是在这里做过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显然没有见过他的工作人员都能畏惧至此。

    “起来,我跟涂望山也挺久没见了。”贺白突然。

    那人抬起头来,不明白贺白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会带路,那我自己去找他吧。”

    罢,不等那男人阻止,贺白越过曲铭心和唐桥,原路返回。

    走到一半,戏也不忘演全,他回过头来看了眼曲铭心和唐桥,语气中颇有些嫌弃和不屑,“愣着干嘛?过来啊。”

    曲铭心这才敛了笑容,推了唐桥一把,跟上贺白。

    而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贺白的背影,犹豫了片刻,也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捏着耳麦给自己的组长了一声。

    对面也沉默了很久,最终也只是安排多几个人去大厅。

    “你在这干过什么?人家这么怕你。”曲铭心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个男人没有跟上来,才压低嗓子笑着问。

    他刻意压低声音后便有些沙哑,在这样黑暗狭窄的地方,他的声音更加浑厚有磁性些。

    他贴着贺白的脖子问,弄得贺白整个人背后都一片酥麻。

    贺白于是先是快走了一步拉开距离,才有些无奈的:“其实也没干嘛,就是卸了一个富二代的胳膊。”

    他不是唐平市人,但与唐平市绝大多数的二代们都是认识的,马俊明和江近不认识他,只能证明那两个人层次不够,而像涂望山,不认识,起码他们是见过并且知道对方存在的。

    远来是客,贺白刚上大学那阵,还算处得来的几个朋友轮番请客,唐平市叫得出名字的地方没几个,数这里消费最高,于是次次都来这里。

    他们都不是太夸张仗势欺人的人,平时也只是来这里安静的喝个酒聊个天,最多叫几个姑娘陪着,贺白也不下手。

    有一次他们来喝酒,正好撞上一个富二代。那人就喜欢贺白这种斯文白净的男生,先是送酒后是送女孩,最后干脆自己走过来,直接上手调戏贺白。

    贺白于是抓住他的手腕,笑了一下,整个人撑着沙发翻了个身,稍一用力便听见清脆的咔吧一声。

    他把那人的胳膊卸了。

    那人是个挺有权势的富二代,被卸了胳膊以后怒上心头,当即电话叫人把贺白一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贺白看着这群人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一把薄薄的匕首,一边走一边砍。

    他就这样平静悠闲的走了出去。

    而他走过的那条路旁,被他清理掉的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血液把整个地板都弄得又黏又滑。

    那个富二代扬言要弄死贺白,然而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贺白只讲了自己为什么要卸人家一条胳膊,而曲铭心作为一个资深架专业户,隐约听出了点嘲笑的意味。

    从那以后,这家酒吧把贺白划进了危险人物名单里。

    第一条走廊有些长,他们走了一会,直到贺白讲完自己的光荣事迹,才终于豁然开朗,走到一片空旷有光的地方。

    这个酒吧的大厅装修风格与走廊一致,都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黑色的大理石墙面,墙上围着一圈都挂满了昏黄的壁灯,大厅正中间,一个华丽复杂的吊灯吊在那里,发出淡淡的光。

    正对着走廊的就是吧台,吧台后横向一字摆开四个大酒柜,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洋酒和啤酒。

    吧台旁边竖着麦架和一把木吉他,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人坐在麦架后面的高脚凳上,有些为难扭捏的样子。

    正对着那个男人的一个卡座里,一个男人左右各搂着一个穿着的极少的女人,正一脸不耐烦的回过头来。

    曲铭心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声很大,还伴有零碎的交谈声,这个大厅安静的有些恐怖,那人发现有人过来也是应该。

    曲铭心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耐烦的男人,眯了下眼睛。

    这就是涂望山。

    涂望山坐着,但这样看上去也知道他应该身高不低,他长得满脸横肉,头发剃的短短的,光看脖颈和手臂,也知道这人应该是个练家子。

    他似乎非常讨厌被别人扰,一双的眼睛不善的看向贺白,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贺白当做没看见他,淡定的走到吧台对调酒师:“两杯whisky,一杯热牛奶,谢谢。”

    调酒师偷偷看了眼涂望山,答应一声,躲到后面去。

    “我酒量不行,喝完待会得你开车了。”曲铭心走过来,凑在贺白耳边轻笑着。

    “换成两杯热牛奶。”贺白于是扬声对调酒师。

    “可是醉驾违法,我们身为警务人员,总不能知法犯法。”曲铭心依然凑在贺白耳边,故意拉长了调子。

    “三杯热牛奶。”贺白笑了。

    调酒师:“……”

    “喂。”涂望山从贺白进门就一直在观察他,试图看出贺白究竟是谁,以及他旁边跟的那两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他看得出来其中那个个子高的男人不好惹,但始终不明白那个有点矮还战战兢兢的娃娃脸到底是干嘛的。

    他看着那三个人开玩笑似的要了三杯热牛奶,终于不爽的喊了一声。

    然而曲铭心和贺白都没理他,唐桥本来下意识的想回头,刚一动,就被曲铭心摁住了。

    “草,喊你们没听见吗?”涂望山站起来。

    贺白挑眉,手撑着下巴,悠闲的回过头去,看了涂望山一眼。

    涂望山本想话,贺白又收回了视线,似乎没看到这个人一样。

    “你他妈聋吗?”涂望山彻底火了,他三两步走到吧台,抬手要去抓贺白的领子,曲铭心抬手拦了一下,两人都被撞得后退一步。

    曲铭心眼睛一亮,接着便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沉默的站在贺白旁边,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干嘛?”贺白看着涂望山,声音冰冷。

    “干嘛?”涂望山怒极反笑,“刚才喊你们聋了吗?今儿我包场了,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