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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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特意飞回沪海,在他爸和他爷爷那儿捞了大包包寄回家,第二天就回了筑城,晚七点飞机落地后又马不停蹄赶到湖山区派出所接他姐下班。

    是接,他也就到了个人而已,庄媛到地下室把车开出来,庄严上车二话不就是一个大大的笑容,顺手开了手机摄像头。

    “我你行了啊,魔怔了吧。这会儿拍什么,又没到地方。”庄媛抬手挡了下镜头。

    他俩要去市中心的商场给楚沉挑生日礼物,主要是庄媛挑,庄严负责记录她挑礼物的过程。

    庄严调整了一下镜头清晰度,避开庄媛的手,对准方向盘录了两秒,“手机录视频太抖了,画质还差,可惜时间赶不及,下次得买个DV。”

    “去年爸不是给你买了一个吗?你为这事儿还闹绝食,是找到了人生新乐趣,非要观察什么天空的变化,不买还不行,结果天空到底有个什么变化也没听你提过,照片倒是见过,一团白。”庄媛笑话他,“就你这三分钟热度,机器早忘记扔哪儿了吧。”

    “好好开车,怼我倒是怼的爽快”庄严摸摸鼻头,没话反驳。

    他手上的录制没停,搞的庄媛浑身不自在,“录一段够了吧,难不成你要录完全程?”

    “刚那段不行,太暗了看不清脸。”庄严开了室内灯,手机里的画面一下明亮起来,“我把镜头推近了啊,从现在起你别话了,表情高兴一点,要有那种期待的感觉。”

    庄媛了个方向,轻飘飘看他一眼,“严严你告诉我,你这朋友到底是男的女的?”

    “嗯?”庄严眨眨眼,“男的啊,好几次了都,我同班同学,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叫楚沉,怎么了?”

    “别装乖。”庄媛嗔怒道:“交女朋友了就,敢谈恋爱就要敢认,别拉人家当挡箭牌。”

    庄严莫名其妙,“姐,你认真告诉我,你从哪儿看出我交女朋友的。”

    “就你那德行,我还不清楚?我长这么大,就没收到过几样你送的正经礼物,去年我生日都过一星期了你才想起来。”庄媛,“要不是女朋友,你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爸,爷爷,我,这是感情好到要准备见家长了?”

    庄严卡了一下,别,庄媛不提他还真没想到这点。路边的彩色霓虹倏然在脸庞划过,他抓了把后脑,自动忽略后半段,:“我真这么没心没肺?”

    庄媛没回话,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庄严悻悻然地耸了耸,哪里还敢把话题落在这上面,赶紧回了个露齿笑,挥挥手机,生硬地引开话题,“姐,你别绷着脸,笑一下。”

    庄媛一见他那乖顺样就头疼,明知这臭子不怀好意,偏偏不出拒绝的话,配合着眯了个营业式微笑。

    楚沉的生日好巧不巧在周一,当天下午的课一上完,庄严装病去办公室找乔峰签假条,在校外和同样装病请假的蔡迎港一起去了桂花巷。

    冬天黑得早,六点刚过半就已经彻底沉入墨色。冬至一过便是圣诞,街市外灯火交织,人流熙熙往来,车辆喇叭声和各家商铺的圣诞歌谣传遍大街巷。

    出租车到了桂花巷路口就开不进去了,庄严付完钱下车,一看手机,快七点了,时间紧迫,不由加快步伐。

    蔡迎港第一次来这边,新奇得很,边走边四处张望,“嚯,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想不到筑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严哥,楚沉家就住这儿啊?不是我,这门都成废铁了吧,防得住什么呀。”

    庄严瞪过去,“就你废话多。”

    蔡迎港讪讪地缩缩脖子,心知如今楚沉在庄严面前地位高,不得不得。于是冲他双手合十拜了拜,自觉做了个拉上嘴上的隐形拉链的动作。

    庄严漠然置之,抬手推开大门,见孩子们都聚在院子里,围着院子中央一棵约有两米高的圣诞树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皮最先发现他,蹦蹦跳跳蹦去抱着他大腿,仰头双眼亮晶晶地问他,“庄哥哥,这棵树是你买的吗?林妈妈是庄哥哥买来送给大家的!”

    “庄哥哥今天晚上圣诞老人就会来吗?会送我礼物吗?”

    “庄哥哥,这棵树好漂亮呀!是圣诞树吗?”

    庄严没这树是谁买的,只勾唇浅浅笑了笑,“等会儿插了电更漂亮。”

    话落掐了把皮胖嘟嘟的脸蛋,把这帮闹腾的屁孩丢给后头扛着两个登山包进门的蔡迎港,自己牵着一旁安安静静望着他的听听,去厨房找林若萍了。

    林若萍一下午在厨房忙得焦头烂额,庄严送来的食材多,光配料就摆了满满一桌。她现下正和一条鱼作斗争,九斤半的鲶鱼,比砧板还大,鱼是直接搁桌上的,她举着把菜刀半天下不了手。

    庄严掀起隔开厨房和外间的布帘,把听听推进去,自己探进半个身子,问道:“林姨,干嘛呢?”

    林若萍抓起围裙角抹了抹汗,“杀鱼呢,比划好半天了,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鱼是庄严下午让联系好的菜场送来的,怕死鱼不新鲜,特意要的活鱼,活蹦乱跳的、脱水十多分钟还能倔强地甩尾巴那种。

    听听走到桌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吐泡泡的鱼嘴巴,“它还没死。”

    “是啊。”林若萍拉开他,握紧刀柄用力拍了几下鱼头,“这鱼估计得弄些时间,庄啊,你帮我个忙吧。”

    庄严嫌杀鱼的画面太血腥,视线下垂望着地面,嘴里应道:“行啊。”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不止是口头而已,因为林若萍下一句就是:“就顾着弄这鱼了,鸡还没动呢,就在水缸后面,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你帮我把鸡处理了吧,等会儿煨锅鸡汤,沉喜欢喝。”

    庄严愣了愣,先暗自记下楚沉喜欢喝鸡汤,然后才是开口问:“……怎么处理?”

    他这愣神的功夫,听听已经提着五花大绑的老母鸡过来了。

    这鸡大概预料到自己活不成了,被绑成个粽子还不放弃挣扎,戳破了塑料袋,露出个尖嘴大张的鸡头出来,叫声十分撕心裂肺。

    林若萍甩甩手上的血水,指着窗口的方向道:“刀都在那边,除了水果刀有点儿钝,其他的下午刚磨,杀鸡你会吗?先割鸡脖子放血。”

    庄严视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挪,望见窗口正下方的圆桌上放置了四五把刀,各种式样都有。

    庄严不动声色地瞪了瞪眼,很快恢复正常,他郁闷地抓了两下头发,想拒绝又怕被叫去处理这会儿已经血迹斑斑濒临咽气的鱼,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我试试吧。”

    试试就是试试,庄严煞有介事地脱了外套挂好,毛衣袖子捋到手肘处,还不忘提醒听听离远点儿,一切准备就绪,他握着刀左比一下,右划一下,七八分钟过去,手里只多了两根鸡毛。

    “雪球哥哥,你杀不杀啊?”听听蹲旁边蹲到腿麻,他雪球哥哥还没下手。

    “马上,别催。”庄严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啪”一声刀面拍在了鸡头上。

    可怜某个大少爷在家连碗都没刷过,自从来了桂花巷,不仅学会了择菜、撒酱油、刷盘子等极具生活气息的工作,今晚过后,怕是连鸡都能独立杀了——才怪。

    鸡头被庄严那一下直接拍瘪了,几秒前还挣得仿佛天崩地裂的老母鸡瞬间歇菜,庄严吓到鸣,心恐怕金毛狮王挥屠龙刀劈柴也就是这效果了,一刀定乾坤。

    这第二刀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了,他当下扔了菜刀,跑院子里把蔡迎港拎到厨房,“这鸡交给你了。”

    蔡迎港和已失了色的鸡眼大眼瞪眼:“……严哥。”

    他抖抖索索,扭头才发现没人,他严哥早溜了。

    楚沉算完最后一道大题,这才直起身子,手掌掌着后脑转了转脖子,然而他这脖子刚转一半,忽然想到了忽略一晚上的问题。

    某个平常叽叽喳喳的人今晚异常的安静,很不正常。他怀着一种莫名的,可以是疑惑不解的心思转过头去,谁知后座竟空空如也。

    庄严呢?

    后桌空着,楚沉落了个心思在后头,后半节晚自习他照样是做题度过,结果却卡在某道数列题一直下不去,苦思冥想十分钟,草稿纸算了三张也没求出结果来。

    很奇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眼看时针转到九点,还半个时晚自习才结束,楚沉破天荒有种想收了书的冲动,这题今晚铁定是做不出来了。

    真他妈悲哀,楚沉捏了捏鼻梁骨。被某人闹惯了,偶然静下来,居然一时无法适应。

    思及此,楚沉放下笔,解开手机锁屏主动给庄严发了条微信。

    彼时庄严刚接完一盆水,倒了满盆娃娃菜准备洗,手机“嗡”地一声响,声音并不大,但他还是听见了,利落地甩干手上的水渍,刚点开锁屏界面,首页赫然是条微信推送。

    【CC】: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