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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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一行人就被看守在船下的缘故, 存书回来的很快,身后还带着一个行迹心,衣裳尚还有些简朴的人。

    “殿下, 船长已带来。”回了这么一句话后, 存书就立即退到一边,将身后跟着的那人彻底暴露在主子们的眼皮底下。

    李根自被监官吩咐人看守起来的时候一颗心就没定下来过。这一被叫上来面见贵人, 心中更是像揣了只兔子般。听完刚刚把他提上来的存书完后,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瞧瞧刚才那个把他提上来的大爷了什么?殿下!他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哪些人才配称呼的。脚跟都开始有些发软。知道自己这是被卷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去了。心中开始泛起层层苦意, 他不过一升斗民,平素只仗着一手出色的掌舵渔功夫养家糊口。怎么, 怎么就这生倒霉呢!!

    但现在没时间由他痛悔,被存书露了出来后,定了定心神, 用尽平素在大海里击水博浪的功夫勉强定住软的不行的膝盖骨,揖道:“草民李根, 见过贵人。”

    然后他就听到一道略有些低沉的玉石之声:“你就是这艘船的船长?”

    暗自咽了咽口水, 道:“是的,草民正是这艘船的船长。”

    “如此正好,既是船长,想来对这次发生的事情皆心中有数, 你来与吾等讲讲。”

    李根心里慢慢有了底, 这一趟出去到底增加了他的眼界见识,渐渐稳住了道:“是。”

    ......

    “......就是这样了。”李根将他们这段时日里见识过的南国风光,能想到的尽数了出来。

    听得站在这里的一行人眼中都是异彩连连, 恨不能也亲身飞了过去,目睹一番那与大雍完全不同风土人情。

    ‘可惜了。’楚祁栾不由在心中扼腕。别人有没有机会还不好,但他知道他自己是肯定没有机会的。至少二十年内, 他都无力他顾,更何况是抛下一切去游历了。又开口询问了些事,在脑中构思起那奇妙幻境来。

    站在一旁的苏妧却有些不耐烦了。她听着他们唧唧歪歪了这么大半天,却一点都没有到她注意的事情上去时,这才是她派遣船只出海最根本的目的好不好!忍不住开了口。

    “不知李船长,南国那边的粮食可与我大雍粮食有何不同?”随后她往自身右侧示意了一番,那里堆着为数不少的粮食,“我看你那儿堆着不少,看其形状大,不似我大雍品类。想来当是有些异处。”

    李根经她一提,猛地想了起来:“瞧我这脑子,当真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多亏贵人慧眼如炬,不然草民真是要忘了大事!”还趁机恭维了她一番。

    他在这这么久也不只是给他们讲故事的,同样也观察出来了一点东西。这一行人应该只有这两男一女是主子,但除了那不怎出声的黑衣大爷,其余一男一女都是宽和的性子,因此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苏妧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竟这么能蛇随棍上,心中一乐,看来这家伙也不想外表看着这么老实!想想也是,若他当真这么好欺,又哪里来的本事带着这么一船人平安无事地回来,这可还是头一个!眼见的要立了大功?!

    李根见她不接腔也不尴尬,又不是十几岁的嫩瓜苗子,早早进化成陈年西瓜的他皮厚的很。走到那堆稻米旁后就自顾自地向大家介绍起来,手上还抓了一把让他们能看的更清楚:“贵人们请看,这稻米与我大雍圆润偏短的稻米不同,米粒细长。形状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我和同伴曾也烹了一锅来吃,纵使草民贫苦出身,于尝味一道上不精,却也能轻易尝出这味道比起我大雍米来多有不如。诸位同伴也是如此看法。”

    “那你把这玩意儿带回来做甚?白白浪费了船舱的地儿!这种东西带回来,还想献上来不成?!”却是苏妧身后的新竹忍不住了,连这些家伙都能尝出不对的米,怎么能给她家姐吃!想着她看李根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看的一旁绿竹心中着急,这蠢丫头!平日里就急躁的很,这下可好,白白上了人家的当!

    “自然不敢给贵人吃这种东西。还请贵人听我慢慢道来。”听得她的叱声,李根面带苦笑,心中却是一喜。唱戏唱戏,有对手才能唱得下去,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有拆台搭手的才好!这丫鬟看着就是个急性子的,想来平日里主子娇惯的很,也不枉他先前多番铺垫,算计着让她出了声。

    随后道来:“诸位有所不知,这稻米虽口感不佳,但却耐不住它产量奇高!我大雍稻米一年能收上两茬就顶了天了。可他们却能足足收上三次!”

    “当真!”听得这个消息,莫新竹绿夏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就算是楚祁行也耐不住出了声。

    李根看着这一群原本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一群贵人终于破了纹丝不动的面具,心中对这个消息的起到的爆炸性效果极为满意。就是......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明显是这一伙人里领头人的那一对男女。他们怎么会对这种事情表现的这样无动于衷?!定力就这么强么?还是他这个消息不够重大?

    但看看其他那几个明显被他这消息震住了的人,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袋。既然不是消息的问题,那就是这对男女的问题了!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敬畏感。

    不过他这倒是高看苏妧了,楚祁栾或许当真有这定力,她是真没这等本事。之所以能表现的这么不动如山......你能指望一个现代人对热带地区水稻三熟惊讶到哪里去?她能她还是在听见楚祁行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应该表现的惊讶一点。

    但她本人实在没有点亮演技这个技能树,只好装的不为所动高深莫测。

    至于给李根营造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李根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装模作样,把他知道的那点东西都了出来:“不敢欺瞒贵人。我等到那里后恰好见到了大片的水稻田,都是伺候庄稼惯了的,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水稻长势和我们这边同期的不同。一问后才知道,他们每年三月中旬就会收割第一次水稻,每年一共能收三次!”

    “嘶——”不知道舱里谁忍不住发出了这一道声音。这是多了整整一茬的收获啊!

    “可是他们有什么种稻子的秘方,若是我们能得到这方子......”那他们大雍百姓的日子能好过数倍不止!至于口感?那种东西和混个肚儿饱来又算得了什么?

    “不行!”楚祁行一句话还未完,就被苏妧断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能种三次,是因为他们那边的气候而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奇特的种植秘方!傻蛋!”

    知道自己出了个蠢主意,楚祁行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他素来没接触过农桑之事,倒是有些想当然了。

    楚祁栾听着这子居然给秃噜出这么句话来才发现,他以前抓他功课抓得紧,因此这家伙在学业方面倒不会让人丢脸。农桑之事倒是他疏忽了,日后这一块也得把它抓起来才行,免得这子真成了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暗自把这件事记住,现在还不是解决这事的时候。

    还不知道自己“稚嫩”肩膀上又要添上一道沉重负担的楚祁行现在还在羞愧自己刚刚出的那个蠢主意里。

    楚祁栾开口问李根:“既然一年三熟,那边粮价如何?”

    李根对这高深莫测的贵人也是害怕的紧,听他开了尊口,真是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字一句仔细斟酌道:“约合我们这边的一半。”(1)

    楚祁栾点了点头,站在那里不再开口,看着粮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妧等人倒是不害怕,几人围到那一堆粮食周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倒是把李根吓的心七上八下的,却连头都不敢稍移一下,在他感觉中气氛却是愈发凝重,鼻尖额上都慢慢沁出了冷汗。

    直到他冷汗都滴到了地板上,楚祁栾方才如梦初醒般了句话,破了方才那沉凝的气氛:“既如此,吾等就先下船。”

    众人自是无有不从。

    苏妧走到楚祁栾边上,两人一马当先地走在前方,几人都是极有分寸地慢了他们数步。

    苏妧当然看见了刚才的场景,她拍了拍他的大手,轻声道:“你刚才吓他干什么呀?”

    楚祁栾伸指点了点她的头:“你也是个憨的!还敢祁行笨!”见她面上不服,哭笑不得道,“你就没看出来他刚才算计新竹?你的丫鬟,也是这等人能设计的?孤自然要让他吃点挂落!”

    “唔——”经他这么一提醒,苏妧才慢慢回过味来。既然他已经给出了气,她现在自然没多少气愤,反倒在心里啧啧两声,这些人真是,问个话都能这么多心眼子,也不嫌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