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老太监去找了周福来，把念子的事情告知。

    周福来听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可都瞧清楚了？”

    老太监回道：“回公公, 奴才都瞧好了, 千真万确。知道此事非同可，奴才和喜子没有声张, 而是先来找公公定夺。”

    别是这长春宫上下，就连其他宫里头的太监, 都是由周福来提拔上来的，自己人的话, 他自是相信。

    到底是见多识广，他很快就有了主意：“此事一个子都不许宣扬出去，咋家自己处理。”

    老太监应是。

    当天下午, 周福来忙完手头的事情，去云栖寝宫里请安。

    进去之时, 云栖正躺在软榻上听念子讲故事, 周福来行完礼，便退到一旁，等念子讲完了，微笑道：“娘娘, 奴才手里头有些事情要交给念子去办, 估摸着要花几日的功夫，晚上奴才找个新人过来伺候娘娘。”

    云栖听完故事，这一会已经开始乏了, 摆摆手，示意他把人带下去。

    出了门，周福来什么都没, 而是径直朝净事房的方向走，念子走在他身后，也没多问。

    等到了地方，周福来道：“进去吧。”

    念子抬头看了眼屋子：“公公，这儿是……”

    “自然是净事房了。”周福来目光含笑，直言道，“这宫里头的人，每半年都要过来检查一次身子。”

    念子轻皱眉头，正犹豫着，喜子和老太监从屋里出来了。

    “公公，跟我们来吧。”喜子笑盈盈道，因念子能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长春宫里头，如今都尊称他一声公公。

    看到喜子，念子忽然就明白周福来把他叫过来的缘由了。

    见他迟迟不动，周福来愈发相信老太监的话，催促道：“进去吧，检查身子，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念子斟酌片刻，道：“公公能否随奴才单独进屋，奴才有话和公公单独。”

    周福来给老太监和喜子使了个眼色。

    喜子担忧念子会使坏，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公公，还是让奴才来吧。奴才帮过不少人检查身子，有经验。”

    老太监却是知道周福来会武功的，把喜子拉到一旁，恭敬道：“那奴才和喜子在门口等着，公公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唤奴才。”

    周福来点点头，在念子进去之前，踏入屋里。

    老太监把人关上。

    周福来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桌子：“自个去那儿躺下吧。”

    念子眉头微拧，没有动。

    “怎么了？”周福来道，“都是一样的，在咋家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念子沉默半响，道：“公公，其实奴才那儿没有切干净。”

    完这话，周福来并没有什么反应，脸上还带着浅笑。一双慧眼上下量了念子半响，直接道出他的名字：“沈大人此次乔装进宫，图的是什么？”

    *

    门刚开，老太监和喜子便迎上来。

    见到周福来先出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喜笑颜开：“公公，奴才的没吧？”

    周福来侧头瞪了他一眼，老太监脊背一凉，还没看明白周福来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讯息，周福来手里的佛尘就啪嗒一声在他脸上。

    老太监一愣。

    一旁的喜子脸更是白了又白：“公公，您这是……”

    又是啪的一声，这次周福来多用了几分力道，喜子的脸顿时就留下了红印子。

    两人不解其意，对视了一眼，眼里皆是惑色，脸又热又疼，但不敢伸手去摸。

    还是老太监先开的口：“公公，您这是……”

    “咋家该怎么你的好。”周福来尖着嗓子嗤了声，随后戳了下他的额头，“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竟是连基本的眼力都没有，瞎折腾，白让咋家跑这一趟。”

    话都到这份上了，老太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色霎时垮了。

    “怎么会这样？”他茫然的往里看，正好瞧见念子低头整理衣裳。

    不可能呀？

    他观察得清清楚楚，念子分明还是男人，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周福来哼了声：“你这年纪大了，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

    听着周福来的教训，老太监讪笑道：“是奴才疏忽了，待会下去自个去领罚。”

    周福来对他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睨了喜子一眼：“喜子，办事还不够稳妥，从今天开始，去茅厕房办事，等什么时候机灵了，再调回来。”

    喜子面如土灰。

    “公公，这……”

    他正想辩解，老太监拉了下他的衣袖：“还不快谢过公公。”

    喜子只好应是。

    念子出来时，冲他们笑笑：“今日劳烦两位公公了。”

    这话一出，两人双双色变。

    看着念子和周福来远去的背影，两人知道，这是把人得罪了。

    回去的路上，老太监越想心里越窝火，气得拍了下喜子的脑袋：“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惊动了周公公他老人家不，连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都给得罪了。”

    老太监如今心里头是懊悔万分。

    这件事本来就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告诉周福来的，并非想邀功，而是为了长春宫的安全，免得以后出了事受牵连。

    谁曾想，居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心办了坏事。

    往后念子若是想报复，他们可就惨了。

    喜子一脸无辜的抱着脑袋：“公公，这怪不了我，您自己也是看清楚了的，那念子看着就像是个没断根的男人，奴才也没想到，他竟无事。”

    喜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公公，您念子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瞒过了周公公。”

    老太监瞪他：“周公公他老人家亲自检查的，还能错了不成？他老人家是什么人，跟了太后娘娘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宫里头，也就赵公公能与他平起平坐，就算念子有门道，还能瞒得了他老人家？”

    对于周福来的本事，老太监是深信不疑的。

    这宫里头的太监，都把周福来定成自己的目标，心里也都清楚，他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上去的。那手腕和经验，是他们这些人无法企及的。

    喜子还是觉得冤枉：“公公您是亲眼瞧过的，若是奴才看岔了还好，公公您……”

    话没完，感受到老太监犀利的眼神，喜子悻悻闭了嘴，可这心里头仍像是缠了一团乱麻，疑惑不已。

    老太监骂骂咧咧的离开，喜子低着一个脑袋跟在他后边。

    两人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藏了一个人，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

    云栖这几日都在看兵书，连续看完一本后，眼睛有些疲了，偏头看了看窗外，问春霖：“周福来让念子去做什么？”

    这人入宫没多久，就在自己身边伺候，在宫里头也不算是个能办事的，实在想不到周福来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春霖回道：“听带去了净事房。”

    “净事房？”云栖皱了下眉头，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你去把念子叫回来，就哀家找他有事。”

    春霖没有问原因，匆匆去了。

    刚出门没多久，便碰到了回来的念子。

    念子先的招呼：“春嬷嬷。”

    春霖见他神色如常，只：“娘娘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