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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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还是石思河和左宗正二人, 一番行礼后,左宗正才把查到的情况娓娓道来。

    步无尘的死确实是丁寿故意为止,她是幕后主使, 主要实行的是丰水及其在繁都的家人, 传播事情也是如此,因为对方有心扫尾,事发地又在繁都, 所以他们才花了这么久时间。

    “若按律法来办,此案该如何判?”事实再次得到验证, 石忞自责不已。

    “启奏陛下, 按律法来办的话, 恶意传播造成不良影响者, 主谋杖责20罚银100两, 帮凶减半, 故意害人致死者,主谋判斩立决, 帮凶监禁20-30年,赔偿受害者家属损失100-300两, 剥夺皇后候选身份, 勋贵士族应牵连降爵降职”石思河特意做了准备, 的胸有成竹。

    华高祖觉得就算全是孩子做的,双亲一点不知道,就是当双亲不称职, 没有尽到教导孩子的义务才让他们犯错, 所以但凡犯罪情结严重,双亲就必须受牵连,为自己教育不好买单。

    “既然本阳侯这么有钱, 罚银翻倍,该给家属给家属,该归国库归国库,本阳侯爵降为本阳伯爵,其他的就按律法来办,此次办案有功,两人各赏银五十两,下去吧”难得看到石思河这么底气十足,而且背的不错,石忞也不好击她。

    “遵旨,谢陛下赏赐,臣等告退”石思河难得高兴的下去了,走到无人的地方还奖励了左宗正几句。

    左宗正脸上笑的像朵花,心里苦的像黄连,还以为办好此案能升职到别的府衙,再不济奖赏个几百两也行啊,结果就赏了五十两,哎!

    宗人府本来就是专门管皇族和勋贵的,速度不可谓不迅速,一回去就带人抓了丁寿和丰水二人,又派了官员、衙役将涉及的人都传唤到渡河,诏书下来才开堂审案,当堂判决。

    丁寿做事格外谨慎心,连家里人都没,只自己点上下要钱用,让家里多送钱过来,被抓的时候都是蒙的,因为按她的算,要抓也是抓丰水,她可什么都没直接做。

    直到后来和丰水一起被关在牢中,她才知道是丰水漏了嘴,当场就要丰水一顿,而得知自己一家都将获罪的丰水也在心里怪丁寿,本就平民出身,力气比五指不沾艳阳春水的丁寿不知大了多少,要人的丁寿反被人了一顿。

    本以为过来升职加薪的本阳侯得知自己不仅要赔偿800两银子,爵位还被降为本阳伯当堂气晕过去,本来颇丰的家产先是去年制作《勋贵册》被丈量查出隐瞒的田亩,补交了三年田土税,今年又因为《串告令》缩减了三分之一,还幸好他机智自己告自己,不然就又少三分之一。

    八百两银子要在以前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还是有点肉疼,更痛的是爵位连降两级,祖宗靠军功攒下的爵位就这么败在他手里,醒来后还特意跑到牢里把丁寿骂了一通。

    他还递了几次奏疏想见陛下一面,石忞没取消他的爵位已经很给面子,因此没有召见,反而让宗人府下令半日内必须启程离开,否则按擅自离开处置。

    从华高祖分封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有《皇族勋贵律》,算是分封制的紧箍咒,而且越来越严,尤其是武宗时期经历过八王之乱后,实行了大改,到现在分封已经名存实亡,只有爵位和一些特权留了下来,改为按时领取俸禄。

    被分封的皇族勋贵最开始被剥夺的是行政权,保证全国实施省县管理制度,后来被剥夺的是军事权利,现在奴仆和侍卫都有定数,超过即为僭越,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还好,就是地方上的不老实。

    最后被剥夺的是经济权利,不再享有多少多少户的赋税,改由朝廷按爵位高低按期按量发放俸禄。华朝爵位共十级,一至六级为超品,七级镇侯爵正一品,八级侯爵副一品,九级辅侯爵正二品,十级伯爵副二品。

    最高爵位是亲王,非皇室嫡系不得封,而伯爵就是最低爵位,所以本阳伯才会这么悲痛。

    皇族封爵虽然高,但大部分都是降爵,功臣虽然大部分封爵低,但只要是军功攒的大部分都是世袭,除非无后代袭爵或者犯罪才会取消和降爵。

    要想获得封爵只有三种途径,一种靠出身,既出生皇族,除了继承大统当上皇帝的,其余的孩子都会封爵,因为出生率低的原因,皇帝再不喜欢最低也会封郡王,这种情况一般比较少。

    像石栭第一次封就封的王爵,按穆宗对她的喜爱这只是开始,可惜后面没来得及继续。穆宗那代就她一人,也就没有封,武宗那代也只有两人,另一位就是现在的礼亲王,降爵,若她的后代无重大贡献爵位就会一直降,降到没有就成了平民,要自谋营生。

    石忞都才是第十位皇帝,加上当皇帝又是劳心劳力影响寿命的事,恐怕和他们最接近的都还没降到伯爵,只要没犯罪没受牵连,因为人家闲啊,有大把时间养生大把钱财挥霍。

    不过若是封爵低又是降爵,几代都见不到皇帝凤颜,又无其他突出贡献,也就自然而然没落,恐怕早就成了平民,像刘备那样织席贩履谋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里过继养女养子,走完合法程序后就和亲身子女享有一样的继承权和其他权利,但在继承爵位这一块有点不一样,如果是世袭爵位由养女养子继承的话就会自动变为降爵,若本来就是降爵则无影响,像赵焕英就不受影响,因为赵侯本来就是降爵。

    像石忞这一脉到道宗时就差点断了,因为道宗一心信道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就对伴侣生孩子的事不太上心,选后都是在太后和群臣的双重重压下才妥协的,把生孩子当任务,进度自然堪忧,快到不惑之年才得了成宗。

    浩海殿里的《道宗史》就记载得很清楚,让她不得不感慨左右史官的敬职敬业,除了她睡觉、微服私访、单独接见大臣和故意让他们退下的时候,他们就像隐形人一样在一边看着记着。

    事发当时不知道的,事后知道了一定会加上去,每年年底都会拿给她看看是否有记错或者不实的,有就适当修改,前提是要原因,有理有据,然后存为底稿。

    比起皇帝事宜记载的精细,皇后的就粗狂很多,也是独编一册,但基本上不会超过五十页,少的才几十页,相当于一个大致生平经过和家属关系详细。

    画像也是帝后分开画,从有画肖像图(参照历史书上的皇帝皇后肖像图)到现在,都没有帝后和画的肖像图,全家福更无从起。

    丁寿、丰水之事就算了结了,也给了步无尘一个交代,但这事石忞却还没有告诉步千雪,她有点心虚,毕竟因她而起,她又想当面告知,所以一直瞒着,赔偿的钱也还在宗人府里。

    最近榨油设备研究也有了一定的进展,红衣大炮制作也步入正规,还另外研发了一种轻便好异动的虎蹲炮,按计划到今年年底可制成红衣大炮六门,虎蹲炮十门。

    因为大炮的威力和隐秘性,除了前期设计计算的印月圆这个临时研究地外,她还设计了兵铸厂平面图,在山峦区选了一处隐蔽又可连通道路的地方,让工部按她的设计修建了第一座兵铸厂,和隶属于兵部的各种武器装备制造库不同,兵铸厂直接由皇帝亲管。

    目前已经建成投入使用,具体由云鼎凡负责,直接听命于她,兵铸厂专门负责制作研发大炮和新式优良武器,工匠终身制,终身保密不得与外人道,享受正九品待遇。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涉及的工匠及其家属都由暗言秘密监视,若有异动及时上报,紧急情况下可以采取强制措施保证秘密不被泄露。

    第二座兵铸厂建在繁都郊外一隐蔽处,交通便利,比渡河的晚动工一个月,但因为有第一次的经验进度比较快,估计再过半月就可投入使用。

    新农具的普及使用很顺利,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力,按户部的预计今年秋收可以比往年多一到两层,因为《串告令的》实施,现在国库收入就已经超过去年全年,用的也不少,修水利,建桥修路,大力发展军备,还有勋贵官员的俸禄,时不时的赏赐。

    不过总体还是收比支多,从石忞登基到现在总算实现了从赤字到有余的第一年,想想她当初找皇奶奶和母后要钱的时候,真的是感慨万千。

    牙刷和肥皂也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慢慢普及,有不少商家找上门来合作,郭凡秋自己没露面,让下面的人按石忞的直接卖方子抽成,又签了条件契约。

    价钱也就比冰糖葫芦贵几倍,现在冰糖葫芦已经是一文钱一串,最便宜的牙刷才两文钱,最便宜的肥皂才三文钱,最贵的牙刷不得超过100文,最贵的肥皂不得超过一两银子。

    肥皂为什么要贵点?因为成本和之前本来就是奢侈品,其他人拿了方子研发出各种香味的香皂,专门给大户人家使用,价钱不定高点咋体现人家的身份?针对不同的受众群用不同的质量价格,不是现代才有的,这里也有,做生意的脑子转,还真不假。

    舂米和榨油改良后的设备还在试用阶段,如果实验成功就会在全国普及,对今年招揽的那些贤才,试用合格的给予官职,不合格的则劝返,有所长的按所长用人,比如各种技艺精湛的工匠就安排到工部,比如武力值突出的就安排到外禁军。

    其实她更希望有科研创新的人才来应征,最好直接带着成品来的那种,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她一直盼的擅长农业的人才也没有,之前那个唯一能入她眼的好苗子已经由郭凡秋安排人出面聘任其为平准商行下面的一家掌柜。

    工钱待遇从优,生意做的越好工钱也就越多,前提是不能违反商业规定和恶意提价,损害百姓利益,必须规规矩矩做生意,好像做的还不错。

    工作上的事还算顺利,可步千雪的事,石忞是既着急又苦于不在繁都,一直等到丁寿案彻底判决后,她才找了天晚上在湖泊区的正心殿设宴款待卜鑫铭和唐禄。

    六月的渡河没有六月繁都的燥热,尤其是晚上河风一吹,凉风习习,扇子都用不上,夏天都会拿把扇子的石忞都是两手空空。

    本来六个候选,现在只剩了唐禄、卜鑫铭两人,和一个远在繁都守孝的步千雪,因为丁寿一案涉及皇室,所以是由宗人府密审,只对外昭告两人德行有损剥夺皇后候选身份,唐禄两人知道得不清不楚,突然被邀请参加晚宴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步千雪是未来皇后的事已经传的勋贵士族皆知,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也有自知之明,不敢肖想,卜鑫铭有点猜到陛下的意图,可唐禄却只剩了害怕,还特意跑去找卜鑫铭要求同路,最后两人踩着点到的,才发现陛下已经先到,连忙上前行礼道:“恭请陛下圣安”。

    “免了,像往常一样即可,不必拘礼”石忞示意两人坐下,“谢陛下”两人刚落座菜品就开始一一呈上,没一会,各人的案桌上就摆满了。

    期间石忞问一句她们就答一句,没话的时间居多,安静的风声都能听见,动筷子都是心翼翼的,石忞有些不高兴,“你们这么怕朕,朕很凶神恶煞吗?”,在一边的路关初都有点替反常的唐禄着急。

    “并非惧怕陛下,而是怕叨扰陛下”卜鑫铭放下碗筷起身恭敬行礼道,“在下亦如是”唐禄连忙紧跟步伐,心里怕得不行,生怕被牵连。

    “只要你们不做亏心事,谁也拿不了你们,安心用膳”另一种意思就是我又不是疯子,看谁不顺眼就杀谁,你们只要不犯法就不用担心。

    “谢陛下”唐禄这才放下心开始好好用膳,卜鑫铭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然,可能因为当过县令,比起唐禄沉稳不少。

    殿外华灯初上,波光照映在胡波中,波光粼粼,灯笼随风摇动,两者相互辉映更衬得殿内的晚宴沉闷、安静,直到用膳毕上果品后,卜鑫铭才起身行礼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自知才疏学浅不堪皇后之重任,特向陛下请辞皇后候选之职”。

    唐禄闻言十分震惊,脑子快速转动也想明白了当即跟着道:“启奏陛下,在下亦才疏学浅德行有亏不堪皇后之重任,特向陛下请辞皇后候选之职”。

    石忞之所以用膳后都没让她们离开就是想听这个话,以她对二人的了解,唐禄肯定是想不到的,但卜鑫铭绝对通透,果不其然。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求,你们上一封奏疏吧”石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自然不会虚情假意的再三推阻,“谢陛下”。

    要不是考虑到她们的个人名誉,她完全可以借丁寿之事借题发挥牵连二人进而剥夺她们的身份,但这不是个君主该做的,她在这里学了这么多年的历史证明玩弄权术的最后都会被权术玩死,只有正道才能久长。

    她奉行的是霸道王道兼用,赏罚分明,不能寒了真正效忠华朝大臣的心,所以只要她在位一天就不会制造冤案大肆牵连屠戮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