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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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关初拿着信封到安仁宫时, 步千雪刚起,听昨夜里下了雪,很是兴奋, 正洗漱更衣准备出去看看,就听到宫侍来报路大总管来了, 当即让她进来。

    繁都气候宜人, 有的年份下几场雪,有的年份直接无雪, 所以但凡下雪的时候,步千雪都很高兴, 即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在雪地里玩上许久。

    “中宫万福金安, 信为陛下亲笔,请中宫御览”路关初行礼道,双手托着信封。

    卢晏和半月正在服侍步千雪穿上最外面的白狐裘,一穿好步千雪就走出了屏风, “起来吧”,不等她进一步指示,卢晏就有眼力劲的把信封接了过来,呈到她手边。

    步千雪一接过信封就迫不及待的开了, 看到里面的诗句脸上笑意盈盈, 当即让人拿来纸笔即兴回了一首诗。

    以至于路关初来的时候拿着一封信,回去的时候还拿着一封信。

    路关初走后,步千雪高兴的把诗句誊抄在自己的本子上, 本子上不仅有石忞写给她的诗,也有她写给石忞的,还有石忞所作在宫中传颂的其他诗句,已经写了大半本, 没诗名的她还给题了名。

    半月见中宫宝贝似的将本子藏起来,嘴角咧了咧,心里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金银珠宝,实际上即不能吃,也不一定值几个钱,却难买中宫自己喜欢啊。

    另一边,石忞收到回诗后,祖宗遗训都不看了,高兴的将诗句誊抄了一遍,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一番,最后才不舍的把原件收了起来。

    但凡步千雪所写原件,石忞都会收藏起来,有时间还会把好的诗句誊抄一遍,誊抄版全都放在就近的书柜里,想看随时都能拿出来看看。

    至于她自己写的诗句,却是不怎么在乎的,产量也不高,若非前世所学所记诗词,就她自己所写而言,水平也就在及格线以上,所以若非必要或心情愉悦,她一般都不会作诗的。

    毕竟人嘛,总得有点自知之明,她可不想成为作诗千万首,却没有一首诗词脍炙人口流传下去的典型代表人物。

    石忞本来想去安仁宫和步千雪一起用了早膳再去上朝的,但这大冷的天,一会过去肯定会带不少寒气,怕冷到步千雪,她最终没去。

    读结束后,自己一个人用了早膳便坐着御辇去上朝了,天知道她有多怀念上一世时候下雪就不用上学的时候。

    昨夜下了大雪,今日又非大朝会,石忞以为会有不少大臣请假,结果请假的只有两个人,都是最近感染风寒有些严重的大臣。

    礼毕,大臣开始奏报政事,石忞能决断的就当殿决断,一时无法决断又统一不了意见的就延后再议,吏部汇报的最多,其次是礼部。

    吏部汇报多,是因为到年终了,不仅吏治工作要做总结,职位空缺、候补官员、按例调任、胥吏管理和回都述职等等也都是大头工作,不得不重视,所以一就停不下来。

    礼部也是因为要过年了,但忙的却是繁都过节氛围营造和宫中大宴之事,提前定下来,他们也好提前准备。

    该汇报的都汇报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胥吏管理的事,石忞正式拍板,决定从天福六年一月一日开始实施,先由朝廷开始改革,方便有问题第一时间纠正,改革完毕确定无问题后才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改革。

    并决定从天福六年一月一日开始,禁止地方官员胥吏给朝廷官员胥吏送各种“敬”,一经发现按情节轻重适当给予惩罚,重则革职罚款,轻则降职降级罚款。

    禁止办乱七八糟名好听实际为收礼钱的各种宴席,只准办孩子周岁晏、家人婚宴、家人白事和家中老人七十岁及以上才可办寿宴,而且要隔五年才能大办一次,办只请亲朋好友几桌的每年都可办,并规定了最高礼金不得超过五百两,下限则无硬性规定。

    五百两少吗?石忞按现在的物价和上一世的物价换算了一下,差不多值五十万人民币左右,真不少了。

    凡二品及以上勋贵、官员本人大婚,她这个当皇帝的多少也会赏赐点,按关系亲疏赏赐的东西价值也不一样,但价值最低也不会低于五百两,下面的人总不能比她送得还多吧!

    虽然律法从来没有明文规定过下级随的份子钱不能超过上级,但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不然上级脸面往哪里放?

    更禁止全国官员胥吏借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白点就是不准再像以前那样伸手向百姓要好处费,一旦发现,无论银钱多少,一律革职杖责三十,并永不录用。

    给了这么大一个棒子,石忞也不得不给点糖,先将内官和太医院院长的最高品级提升为正四品,后又给全国官员胥吏涨薪百分之十,也是从天福六年一月一日开始施行,至于超品勋贵的俸禄就不用涨了,反正他们也没权收各种“敬”。

    眼看就快过年了,要严查众官员胥吏的仆从和田产的风声她早就放了出去,可望风而改的人却只有四分之一不到,既然他们都不想过个好年,石忞也没了顾虑,当朝下旨督察院及九区督查府按提前整理的章程开展整治行动。

    并下令天福六年一月休假结束后开始整改六科,将六科合为一科——督办科,职责权利不变,府衙所在不变,但精简了人员,多余的官员按需求能力及自愿原则派往其他府衙。

    原光禄观人员和权力职责合并到礼部,原址改为侍农观,人员配置参照其余大理观,负责全国农耕之事和新农具研制推广等事宜。

    户部本来就是大部,事情又多,像农具推广这种事临时交给他们办办还行,若需要长久做下去,还是得有专门负责的部门才行,而且农业生产是当代的大事,毕竟没有什么比温饱更重要,所以成立侍农观这个部门势在必行。

    诸事安排完毕,涉及的各部门府衙一把手也都领了命令并立下了军令状,时限她给的很宽裕,若这么宽裕的时间都不能在规定时限完成,那她可以考虑换人了。

    大殿寂静无声,阳延祖见没人出列,便持笏出列道:“启奏皇上,驻康国随行人员臣已按章程筛选,预计除夕前可完成全部准备工作,特请奏出发日期”。

    石忞反问站在她左下手的宣常乐道:“康王可有中意的日子?”。

    突然被点名的宣常乐也不慌张,持笏出列答道:“臣并无中意的日子,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就她身边聚集的那点人,护送都不够,更别支持她回国掌权了,到底还是得靠坐在上面凤坐上的宗主国皇帝,所以她清楚的很,就算再恨不得马上回国,她也得听上面这位的。

    陛下最近繁忙得很,早上请安都给她免了,她也只能全靠上朝这会多学点,越是在朝堂上日久,她也越清楚康国和华朝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华朝沃野万里,物产丰富,资源富足,人才济济,再加上人口众多,随便一两个省的实力都能和他们这些偏安一隅的国相抗衡。

    也不知道云处安那贼人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以卵击石,活该他兵败,被抓只怕也只是迟早的事。

    若她回国主政一定将不与华朝为敌作为基本国策,并留为祖训,任何人都不得违背。她只想自己和后代都当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人,不想给别人当枪使。

    “都快年关了,那就上元节过后再走吧,着钦天监选个好日子”石忞拍板道。

    “臣遵旨”阳延祖和钦天监监正朱达领命后退回了各自的位置。

    最后翰林院大学士持笏出列道:“启奏皇上,万圣节大比武图已大成,请陛下御览”。

    翰林院除了是人才储备的地方外,也是宫廷画师所在的地方,但凡画技特别好的都会被征聘为画士,然后一步一步升迁,最后当上翰林院大学士的也有不少。

    宫廷画师的主要职责就是画各种画,其中皇族肖像和重大典礼活动场景是必须画的,比如登基大典、接见外使和定亲、成婚、大比武之类的典礼都是必须画的。

    石忞道:“准奏”。

    早就在一旁拿着画轴的宫侍闻言连忙走到大殿中间将画轴展开,几十米长的画卷瞬间铺开在石忞眼前,远远看去色彩鲜明,栩栩如生。

    因为隔得有点远看不真切,石忞起身走了下来,正对着她居中位置画的是她和步千雪坐于台上,各国来使和大臣分列两侧,将士精神抖擞队列整齐站在下方的场景。

    凡万圣节大比武宏大场面的场景都跃然于画上,不仅石忞看得入迷,其余众大臣也都伸着脖子恨不得立马看一眼,但也只是想想,毕竟没陛下的旨意谁都不敢乱跑。

    石忞一步一停仔细地从头看到尾,看完后连了三个好,并当朝奖赏凡画此画者每人赏银五十两。

    散朝时,已经快午时三刻,虽然已经有点饿了,但石忞还是忍了下来,让路关初把宗人令石思河留了下来。

    石思河突然被留下来有点受宠若惊,行了礼便恭敬的站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一会三堂会审,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若有人征求你意见,就按律即可”石忞语重心长交代道。

    “是,陛下”石思河明白石忞的顾虑,若非陛下和母亲授意,她一般都不爱表态,到时态度不明,审案的人只怕也不敢贸然定罪。

    石忞又道:“俗话无功不受禄,勋贵们拿着高薪俸禄,却什么都不做,于国十分不利,以宗人府的名义发文书给全国勋贵,凡在都勋贵六十五岁及以下者必须和大臣一样上朝,不在都勋贵但凡有诏必须按诏执行,世子成年后亦如此,爵子不在此列”。

    石忞不仅是这么也是这么想的,朝廷的收入毕竟是有限,可这些勋贵又不得不供养,那既然这样还不如废物利用,能用的都用起来,按俸禄就高不就低的原则,还节约了官员那份俸禄,也不至于养一群什么都不会的猪,到时国破只能任人宰割。

    “是,陛下,臣这就去办”石思河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笑意怎么忍都忍不住。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现在全国共有十六个王爵还都在繁都,除了她这个倒霉世子当差外,其他的那些世子那个不比她过的舒坦安逸?害她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现在好了,她以后有人作伴了,也不孤单寂寞冷了,陛下真是英明无比。

    石忞道:“去吧”,石思河连忙行礼退了出去,走路的步子都带着轻快,之前脸上的笑意也被她看的清清楚楚,不过话回来,要换位思考是她的话,估计也是开心的。

    毕竟石思河和其他世子拿的一样的俸禄,干的事却是人家的N倍,还得每天按部就班的上朝,虽然也偶有赏赐,但比起其他世子而言,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