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就是华国驰名双标怎么了 苏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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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元华掩嘴偷偷个呵欠, 眼角情不自禁溢出生理性泪水。

    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蓝格子手绢递到她面前,她下意识接过来揩了揩眼角,声句谢谢啊。

    才擦拭完右边眼角, 苏元华蓦地一僵, 放松的大脑猛地绷紧弦, 抬眼对上一桌子囧囧有神的大眼睛。

    开差被抓包,尴尬了。

    “呃,我就是, 眼睛不舒服,可能进灰了吧。”

    苏元华讪讪解释,装模作样地又去擦拭左眼眼角,心里暗暗叫糟, 她这个一看书本就犯困的老毛病咋也跟回来了?

    梁斌善解人意地宽慰她:

    “没事的姐,眼睛进灰吹一吹就好了,我给你吹吹?”

    苏元华把用过的手绢递回去, 干笑一声制止家伙的跃跃欲试:

    “哈不用了,灰随着眼泪流出来了。”

    梁斌接过手绢重新又叠好,珍惜地塞回兜里,也没拆穿他姐的借口, 好心道:

    “姐, 这些知识你都已经学会了吧,回头再看是不是觉得可没意思了?其实你不用陪我们复习,我们都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用功的,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苏新华存疑:

    “圆圆你连高中的知识都学会了?你在家自学了这么多?”

    他妹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手,真要这样的话那可太吃亏了。

    苏圆圆心虚地咬下笔头,脑子转得飞快, 慢腾腾开口解释:

    “其实我是偏科,像是语文、英语、历史这些我挺乐意学的,但是学一遍就不新鲜了,我不爱像老牛反刍那样反反复复背过来抄过去的,烦。

    但是吧,我不爱学数学,简单求个二元一次方程组、算个土地面积的我还行;

    但是要求俩自行车对着骑背着骑绕着操场骑算距离速度超车时间、一边开水龙头注水一边拔水池塞子放水问啥时候能装满,或者是更深一层的一元二次三次方程还有函数什么的,我就头疼了,真学不来。”

    苏元华扒拉着手指头,越越真情实感,数学真的太难为人了。

    苏青华眼神一闪,一针见血问她:

    “那你咋学的物理那些?数理化,数学才是基础。”

    苏元华一噎,期期艾艾:

    “那不都只是略知道个皮毛么。”

    苏龙华喃喃道:

    “果然还是算命那套。你不会想着上考场的时候也靠算卦蒙答案吧?这样算不算作弊?”

    “这是个好问题。”

    苏国华搓着下巴陷入思考。

    其他几人也被带进沟里,屋里顿时又沉寂下来。

    苏元华哭笑不得,想了想敲敲桌子提醒他们回神: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傻到去考场弄动作搞封建迷信的。你们赶紧复习吧,不用担心我,我按照我自己个的复习计划来,先过一遍文科,着重学理科,尽力而为,今年考不上,明年接着考。”

    苏青华点头赞许:

    “这才像我妹妹。明天我给你找一套初中的数理化课本,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咱们一屋子优秀高中毕业生,还教不会你一个偏科的?你脑子又不笨。”

    苏元华只得谢过哥哥嫂子们的好意,心里暗暗叫苦,她是真的怵数学。

    要不是上辈子一提起学历就自觉低人一等,她也不会执着于考大学,这事儿真没那么容易。

    不过学就学吧,她不信连梁斌都比不过,她脑子又不笨。

    是夜,苏大队长家电灯直亮到夜里十一点才熄,比知青点还灭得晚。

    苏元华枕着满脑子诗词课文、政治理论和历史大事件,睡了个昏天黑地,梦里都没闲着。

    第二天苏元华就跟着上工下田去了。

    她体力不行活干得慢,大队会计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也没法昧着良心给她多记工分,只比梁斌多记一分了事。

    苏元华完全没有抱怨,有也是自责,她给女同志丢脸了。

    工分挣得不多,活却拖拉干了一整天,累得她浑身酸痛,回家倒炕上就想睡觉,饭都不想吃。两天下来,眼瞅着瘦一圈,晚上学习都没劲头。

    崔兰叶心疼得不行,反复劝她干脆在家歇着,反正都是要出门子的大姑娘了,在家养养皮子多好,晒黑了不好看。

    苏元华坚持两天就依了她妈,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会叫她怀疑起她上辈子是不是白活了,废物一个。

    人还是得干自己擅长的。

    苏元华还想开出租。

    不过现在的出租车管得严,汽车公司规定出租车必须定点拉客,不得中途空车载客,否则就要罚款。

    苏元华上辈子也算是老司机了,路况熟,有把握能避开绝大多数交警检查,不会被罚款罚分,但总归有风险。

    还有一种情况是跑黑车,就是拿私家车拉私活。这种的好处是载客没限制,也不用给汽车公司交租金;坏处是客人信任度没那么高,遇到纠纷也没公司帮忙裁决,好坏各半吧。

    苏元华还是倾向于走正规途径,进汽车公司认真干工作,背靠大树好乘凉嘛,省心。

    不过出租行业更改不许空车中途载客的规定,得在78年改革开放以后了,还是先南边羊城那边开始学着香城那边试点改革,后来才慢慢地逐步朝全国推广,算起来还得两年。

    要不,她先跑两年黑车去?种地她是真不行。

    还是不合适。

    现在运动没结束,投机倒把还有人抓,被人举报就麻烦了。

    实在不行,她考运输队跑大车去?

    苏元华没开过大车,那个驾驶证都得另考。

    不对,她现在手里一本驾驶证都没有,本来也得重头考。

    考证她倒不怵,一回生二回熟的事。

    可考下证来,她要上哪开车是个问题。

    跑大车她倒是不嫌苦,挣钱嘛,哪有容易的?

    就是怕人家运输队不收女司机,男司机还用不完呢。

    起来,这会儿跑大车的也是真赚钱。本身工资就高不,还能从南边倒腾好些手表、录音机、服装之类的高档货,也不用偷摸出去摆地摊倒买倒卖,直接就有买家找上门来托捎货,外快赚得盆满钵满的,还没太大风险。

    所以,运输队的肥差早被人盯得紧紧的,关系户都安排不完,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司机真是半点竞争力都没有。

    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先开两年黑车,等改革开放变制度后,再进公司。

    苏元华分析利弊,很快拿定主意,主要给她的选择就不是很多。

    她对上辈子的职业很满意,这辈子也没想转行,在村里充当两天神棍也是迫不得已,没想真靠招摇撞骗混一辈子。

    她其实还有些信不过系统,万一哪天东西撂挑子不干了,把她给架那了,她怎么下台?

    靠山山倒,人还是得靠自己。她本来就有本事把日子过好,何必给人塞把柄?

    苏元华捋顺计划,就抓紧安排下去。

    先带着梁斌上乡里派出所改了户口,又借机搭上镇上教委的领导,隐晦地替他指点一桩迷津,告诉他背后贴他大字报的对头是谁。

    教委领导事后特意电话道谢,想还她的人情,苏元华顺水推舟地把自家四哥给推出去。

    教委领导很会来事,突如其来下乡视察全乡学的教学工作,好巧不巧地带着同事听了苏青华一节课。

    苏青华表现不俗,领导们大加赞赏,没几天就下达一封将其关系转正的文书,苏四哥正式进入编制。

    紧接着就是市里印刷厂的招工。苏家人准备充分表现出色,顺利考进去五个工人,成为当地一桩大新闻。

    苏玉华和苏元华没考上。

    苏元华干活不行,被刷下来不出所料。

    苏玉华则是因为长得太秀气了,比大姑娘还好看,去考试的当天就被主考的印刷厂副厂长相中,想给自家爱美人的儿子当媳妇,还特意找人喊来儿子偷偷在一旁相看。

    副厂长儿子一见钟情,满意得不得了,破天荒地催着他爹赶紧给他介绍帮他上门提亲,他要收心守着媳妇好好过日子了。

    结果后来一看,苏玉华特么的也是个男的!这还得了?

    可副厂长儿子已经被迷晕头了,任性地男人他也可以试试。

    爱情是伟大的,不该受其他任何世俗的眼光玷污,错的是思想龌龊的俗人,而不是他完美的爱人,他坚决捍卫他至纯至善可歌可泣的爱情,九死不悔!

    副厂长日常被不省心的儿子气,已经气出抵抗力了,可这一遭还是差点没扛住想大义灭亲。

    要不是他党性坚强大公无私,差点就要因为混账儿子的混账话,迁怒其他苏家人。

    当然,也是因为苏国华等人成绩过于优秀,还过了厂长和其他一干领导的眼,副厂长搞不了一言堂,没法将苏家人全部刷下去,不得已只能捏着鼻子录取了好几个。

    但是苏玉华这个祸头子他是坚决不肯松手的!

    副厂长以苏玉华面相太过,工作时容易影响其他工人工作效率,住宿舍也不好安排,可能会引起其他舍友家庭矛盾为由,一力主张刷下苏玉华。

    厂长等其他领导哪里还不明白他那些心思?不过都是一个领导班子,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再了,这次招工苏家人一口气录取五个,已经够优待了,刷掉一两个也很正常,总要给其他同志机会的嘛,谁家还没俩亲戚要安排呢。

    就这么的,因着某些不可言的原因,苏玉华也不幸落选。

    好在他性子好,很平和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安静回家继续跟妹每天复习。

    苏元华见不得哥受欺负,看着他那张俊脸又舍不得他出去受苦,便想了个主意,叫他写文章往报社投稿,赚点稿费,也是个正经营生,到时候大学录取的时候不定都会优先考虑他。

    苏玉华性子温和腼腆,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平时不声不响的就爱看书,一手钢笔字写得极其漂亮。

    苏元华撺掇他写文章往报社投稿,他半点异议没有地便同意了,就连投稿作品的选材、审稿,都是苏元华来定。

    苏元华于学习上没多少天赋,但她上辈子开出租,见识的世面可不算少,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她可太知道老百姓对什么感兴趣了。

    有她把关,加上苏玉华细腻生动的文字,第一封稿件几经修改终于定稿投递出去。

    接下来,苏玉华像是被开了某道奇妙的门,创作热情蓦然高涨,跟妹探讨过几个题材之后,相继又写了几篇稿子,没好意思惊动家里,默默地又都投递出去了。

    梁斌看着眼热,磨着姐姐教他。

    苏元华磨不过,请了苏四哥手把手教他,也往外投递了两篇文章,就等着看少年报那头瞧不瞧得上了。

    忙忙碌碌着,春种总算告一段落,苏元华又催着家里人赶紧上医院去体检。

    乡下人不兴没事跑医院,嫌晦气还花钱,有点头疼脑热的毛病,都是扛一扛就过去了,好多连药都不吃的。

    苏元华冷不丁地撺掇家里人去体检,就遭遇了滑铁卢,连平时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亲妈崔兰叶都不赞成。

    苏元华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是劝不动一家子犟种,没奈何只得又搬出算命那一套做幌子。

    “妈,我早跟你过,你父母宫晦暗,主亲人长辈身体有疾,必须重视,拖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现在你兄弟宫也不对劲了,我舅身体肯定也出了问题,你还要继续拖下去吗?

    我也希望我看错了,可这种事不是宁可信其有吗?那是我姥姥我舅,我担心!

    咱就去医院做个体检,有病治病,真查出来没病咱心里也安定不是?体检花不了多少钱的,这个钱不能省,我全出了行不行?”

    崔兰叶听她这么,没法淡定了。

    她紧皱眉头欲言又止,想想闺女的也没毛病,检查不出毛病更安心,真要有病早治早好。

    转过那道弯来,崔兰叶又变成那个爱操心的孝顺女儿,风风火火收拾东西回娘家:

    “不用你,你那点钱全留着自己花,没事多去供销社逛逛,扯点布做两身新衣裳穿。”

    苏元华那点针线活早忘脑袋后头了,这会儿也不跟她妈争执,不厌其烦叮嘱:

    “妈一定要劝姥姥大舅他们上医院啊!算了,他们肯定心疼钱还嫌费事,了也不听。

    要不这样吧,你就我先斩后奏已经先上医院交钱了,他们要是不去体检的话,医院也不给退,我这钱可就水漂了!

    还有我的一片热腾腾的孝心,也会被凉得透透的,每天夜里偷偷躲被窝里哭,茶不思饭不想,人都愁瘦了,都不放心出门子嫁人了。

    反正你就怎么惨怎么,一定要把人骗进医院去啊!”

    崔兰叶听她胡乱叭叭一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捏捏她鼻头嗔怪:

    “你就胡吧,就仗着你姥他们心疼你,还敢算计他们,看回头他们不揍你。

    行了别操心了,交给我,那是我亲妈亲兄弟,我还能不上心?

    晌午你在家给热点饭,我就不回来吃了啊。”

    “知道了妈,你路上慢点骑。”

    苏元华揉揉鼻子,挥手送别亲妈,回头看看躲门后头探出个脑袋的梁斌,冲他招招手:

    “你干啥呢,鬼鬼祟祟的。”

    梁斌不好意思地蹭到她跟前,声问:

    “姐,你的这个体检,是全家都要去吗?”

    苏元华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孩子大概怕针吃药,笑眯眯点头:

    “是啊,都要去,尤其是你。这些年你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的,保不齐胃上就落下毛病,不早早治好了,消化不良会长不高的。”

    梁斌两道眉毛一下子皱紧,长不高哪行!

    “不能吧?我平时也没觉得哪里痛,应该没事的吧?姐你再好好看看我,我刚对着镜子照半天了,哪也没发暗。”

    苏元华捏下他仰起的脸,虎着脸教训:

    “都了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又不听话?”

    梁斌瘪瘪嘴一脸委屈,明明他姐自己,看出干妈面相有问题的!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姐双标!